第25章 你最刻苦铭心的记忆是什么呢 ？

碎霞的办公室里东西翻找起来倒是方便。起码东西全在排列整齐的柜子里，不用上什么奇怪的地方  (*比如说床底，又比如说袜子山)  翻翻找找，整体搜查难度比唐晓翼的垃圾屋——呃，宿舍——要低上好几个档次。
  但就算给唐晓翼这么几个柜子，他也能照样把东西堆的乱七八糟。成天管唐斌羽叫「唐大小姐」的「唐大少爷」脾气实话讲也没好到哪里去，东西基本上用完就随手一丢，妥妥一副「反正横竖有人兜底」的模样。
  乔治和温莎早几年还在背地里对着别人捅唐晓翼黑料，说「这人每次要交作业的时候都得找个三千年，甚至次次都得拉上他们这两个倒霉蛋一起帮忙」。
  当然，早从唐斌羽认识唐晓翼的时候，经常被拉去帮忙找东西的人——或者生物，早就已经大于或等于四了。
  “…明明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唐斌羽一边嘀咕着，一边稍稍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那边埃克斯与DODO毛线队的人似乎是在讨论那位前辈的遗物下落。但说实话这些事情本来能够通过通讯器和浮空城更有相关方面能力的前辈合作来完成，但是随着唐晓翼那家伙的失联，他们也没办法很好地联系上浮空城…
  ——是的，往好处说，晓翼那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浮空城方向的人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那边资质更深、能力更强的家伙们多的是，唐奶奶也绝对不会对此坐视不管…
  所以冷静下来…，绝对不能够自乱了阵脚。
  唐斌羽深吸口气，伸手拉开面前这个一人高的柜子——埃克斯之前搜查的时候，唐斌羽曾经听见这里传出什么偏大的铁器碰撞声，但只是并不能很好确定具体的方位。
  他低头看去，望见了里头一根通体黑漆、顶端微微弯起一道锐利的弯钩的、比小臂稍长一些的长条物体——撬棍。
  …唐斌羽一时间愣了一下。这倒不是因为撬棍到底有多罕见，反而是这个柜子空空荡荡，就放了这么一个东西，里头还有除锈剂什么的…与其说这个撬棍是因为是「工具」才出现在这里的，更不如说它是保存在此处的。
  莫非是什么关键物品…  ?
  唐斌羽疑惑着将其拿出，伸手上下检查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管了，能用就是好的。
  唐斌羽摇了摇头，刚把这些有的没的想法从脑袋里清理出去，转头准备去实施自己的撬锁大业，忽的却听见一道不轻不重、大小恰好让所有人都听得清的女声从何处响起。
  “——是的，那个短头发的、矮矮小小的、黑头发的小男孩，就你手上摸着的地方，用力按下去。”
  “  ?  !  ”
  什么声音  ?
  唐斌羽和埃克斯警惕地顺着声音响起来的方向一转身，正面对上了那扇死死关闭着的大门。
  而四个小伙伴们却则是下意识是看了看彼此，相互眼中都闪烁着不确定的色彩。最终还是查理扶着蝴蝶结「汪」了一声，低声提示道:  “…个子矮黑头发，还按着桌子，肯定说的是多多你这个笨蛋啊。”
  “…啊  ?  啊  !  ”
  在唐斌羽的学校才见识过唐晓翼从墙壁上扣出一个机关，此时正准备效仿着行动——简单来说就是胡乱摸索着——的多多闻言一激灵，连忙把刚打算挪开的手又死死摁回到了现在的地方上。
  他犹豫地看着自己的伙伴们，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真的就这么摁下去——万一这是陷阱呢  ?
  仿佛是意识到室内空气的严肃，外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别紧张，我不是——…至少我并不是为了伤害你们的性命而来的。这么说吧:  起码场赤的遗愿，我还是希望可以帮他达成的。”
  “…这是那个…——奥赛罗莎  ?  ”
  察觉到外头来者的身份，埃克斯微微压低了声音，略带着疑惑地嘀咕着自己的猜测。
  后面几个孩子没什么反应，估计自己的猜测他们也是认同的…。她在上面明明说着「已经近似与老死不相往来」的话语，可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单从当下来讲，她那话语之中的意思像是她是来帮忙的，却又不明确说明她并无敌意…。
  思绪萦绕着，埃克斯一面死死盯着门的方向，一面朝桌面的方向探出手，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轻手轻脚地将桌面上扶幽之前只拼了一半的枪拿了起来，微微倾斜着遮住未完成的部分，将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门口的方向。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埃克斯才终于偏过脑袋，对着多多的方向稍稍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唐斌羽捏着手里的撬棍，步伐轻盈快速而无声无息，眨眼间如鬼魂一样「飘」到了门口的方向，警惕地躲在柜子形成的盲区背后，盯着门板的动静。
  得到了埃克斯的同意，多多稍稍咽了口唾沫，略有紧张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甚至还没真正使上多大力气，手上摸着的一块桌面就显然地凹陷了下去。

  “…没什么奇怪的。”查理蹦到桌面上，低声解释道，“你看那个碎霞的状况，他还活着的时候肯定也虚弱的很，力气说不定不比你们大多少。”
  只听「咔哒」一声，一道米白色的影子从小伙伴们眼角余光里闪过。
  多多被这b动静吓了一跳，收回手往后一蹦。虎鲨倒是大胆，不退反进凑过去看一眼，随即毫不留情面地嘲笑起来:  “就这  !  你们这帮胆小鬼，这不就一个——…”
  “嘘——”
  婷婷凶巴巴地瞪着虎鲨，手指摆在嘴巴前面，嘟着嘴冲着自己竖起来的手指中间长吹出一口气。
  “…一个抽屉嘛…”
  虎鲨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以自己身体力行的双标行为充分展现了DODO冒险队的食物链结构。
  胡闹的小插曲无需做出什么收尾就可以带过。五个好奇小脑袋你挤我我挤你凑一起观察起抽屉里头的内容物:  三节苍白色的长条状东西头尾相接排列作一长条摆在里头，与边上干瘪的黑色如树枝般干枯弯曲事物并排放。而最吸引人眼球的，无非是两个环在这些长条物体上的白银颜色圆环。
  “…  !  ”婷婷最先察觉出来那些是什么，睁大眼睛吃惊地退后一步，“——这是…  !  ”
  不等婷婷发表出自己的意见，外面的女声轻笑一声，仿佛故意掐准时机一般开了口，打断了婷婷的发言:
  “你们应该已经发现我是谁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在上面我和你们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一半是骗你们的，另一半我的确也没说谎。”
  “——我本来的确该不知道的。因为他们不希望我知道…桐，还有场赤——也就是「碎霞」，他们两个在这种方面上总是愚蠢又自信，实在相似得可怕，总以为什么都不和我说什么都不告诉我就可以维持住某种纯真。”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非黑即白的事情呢  ?  …人或者事物也一样。即便不需要通过碎霞，其实我也能连上父母们的人缘网…唉，我不在乎那些，可不去做这些的话我又哪来的生活资源呢  ?  又哪来的研究材料呢  ?  我总还是得养那一帮研究员的…。”
  “但是场赤总以为他可以一手遮天，将我藏的严严实实，我其实也不太想拂他的兴致。他的状况我比他清楚，我比他更擅长生物医学方面，…他能活到现在已经只能单纯用「奇迹」来形容了，我其实也就只是想让他死前觉得高兴点。”
  “具体的东西我想我应该也没时间说…。…「桐」…你们可能比较在乎那个叫做闵悯桐的家伙。当年场赤和他计划着用自己的力量将整个地下集市从彻底意义上消灭…通过语言的暗示令底下的商贩们自己闹腾起来，闹出足够多的事端之后就能够再次吸引更正规的势力的注意力，从而将这些东西掐灭在外来势力的掌控下。”
  “但是真的这么做的话，对我的处境来说很麻烦。…我上面的那家伙不希望这里就这么消失掉，用他的话来说就是——”
  “「这么朴素到可笑的地方，消失掉了的话该多可惜  ?  」”
  “…”
  唐斌羽眉头一蹙，在听到刚才那句转述时候，他的脸色忽的有点苍白起来。
  但是外面奥赛罗莎的叙述并未停止下来:
  “…抗免疫排斥的药对于场赤来说痛苦太大了，就算不吃药也一定很难受。是啊，怎么描述我都好，但那一瞬间我想的其实是终于有这么一个机会了…能够让他脱离痛苦，也能够让我完成我的目标。”
  “于是我把场赤的计划利用一点暗示给透露了出去。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去干涉了，一切自然而然地就会发生。”
  “可我没想到那个外来的家伙——桐居然会就这么站出来，那个嘴皮子格外利索的恶劣家伙三言两语就把问题给裹到了他的身上。——他就没有想过那样场赤会多么煎熬吗  ?  !  自顾自地做些什么，自顾自的行动，自顾自地——”
  奥赛罗莎的语气忽的尖锐起来，仿佛是讲到了什么易怒点一样。但是等到她的声音抵达一个巅峰，却又忽的戛然而止。在一阵短短的沉默后，如原先那样平静的温柔女声又响了起来:
  “…哈，不过我也没差就是了。”
  “场赤把能够留下来的遗骸里选了一部分带了回来，就放在桌子的机关里。”
  多多睁大了眼，“…所以，这个是——”
  “——那么，轮到你们了。”
  奥赛罗莎自顾自地打断了多多的话。
  她说:  “那么，轮到你们告诉我了。对于你们来说，最刻骨铭心的故事又是什么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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