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摇阙，曾经
“怎么了？”摇阙着急问我。
只是我自个清楚知道，我在高兴什么，我只是顺手抓过她的手，即便什么话也不曾说，可心里满满，那般踏实。
“摇阙姐姐，你如何练得这一身好舞技，却是教教我可好？”既然信服，那便是将心中挤压许久的要求教之事问了出来，再无间隔。
她笑容却增添了几分苍凉，我自知自个说错了话，却话已出口，也不好收回，只是讪讪，希望能说些什么做出挽回。
“不是姐姐夸口，这样的舞技，你便是再练个一年半载也是及不上的！”摇阙拍拍我的手背，像是要安慰我什么似的。
随后我们随风踱步，她带着我离开湖心凉亭，我知她心思细密，只为我面对连素生出的几分不自在。
也是因了摇阙的缘故，连素再没说什么难听话阻拦，回转身，只见一身素白的她，嘴角露出一个笑意，深邃如湖心，见不着底，却能感觉出其中苦涩。
莫道是花魁，也不过是个青楼可怜人，如此，罢了！
“怎么，不信？”许是见我久久为答，摇阙挽过我的手臂，故意带出几丝俏皮而问。
“怎么会……”我胡乱回答者，将目光从连素身上收回。
“呵呵！”她亦是笑得随意，但随后却又将她的过往细细而道，“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罢了！绮罗，说出来你或是不信，我仿佛从出生起便是要吃这碗饭般！”
我幽幽垂下了眉，不是不信她所言，只是伤怀我所闻，或许我们所有人的命运，生来便已是定格。
“我家自小便是演杂耍的！那时候家里还算殷实，我们姐妹两个虽不能跟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相提并论，却也是当姐妹般宠着，只是我偏生好动，非要跟着那些师兄妹学武，自小便是练了功！弄得遍体鳞伤也不在乎，惹得爹爹娘亲常摇头。”她说着便微笑过几分，许是忆起了过往美好，“爹娘常说，本想让我以后找个好归宿嫁了，却怎知我生来还要吃这碗吃苦受累的饭！我听过，摇头想是不在乎，只是进了这，我才是明白，我要吃的，却是这样一碗饭！”
我有些糊涂，幸而她继续解释道：“当初，爹娘无奈，将我与妹妹一同带了来，却是菊姨一眼瞧中了我！谁曾想，当初的武功是废了，竟全然用作取悦男人的舞技！”
话中苍凉尽显，话锋一转，她孑然一笑：“却不知这武功，究竟是我的幸，还是我的劫！”
“摇阙！”我唤了她一下，想唤回她一身红衣笑容眷眷的模样。
可终究是力薄，她眼眸升腾出一丝薄雾，可笑容依旧挂在嘴角：“若我不会武功，今日入此的或许便不是我，而是我的妹妹；可又若我不会武功，无论是我还是妹妹，在此立命，只有任随男人的践踏！也许，我从一开始便是知道，才会痴迷过那样的功夫，换回今日的生活！”
只是今日的生活，便是你所满意？我便是如此想过，却再不敢问出口去。
再明媚的阳光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西沉，只是一夜轮回之后，那日光下的我们是否还是曾经的我们？许多人的命运，也许就随着那一夜的空隙乾坤轮转，我们与曾经渐行渐远，拥有回忆或许不若丢弃，便是如我！
我的头渐渐低沉了下去，不知是要替谁伤悲，反倒是摇阙握住我的手，声音清脆：“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
我拼命点头附和，却不知自己是要去证明什么。
仿佛起风了，吹到身上有些寒意，我面对摇阙想随意说些，减去几分沉默的尴尬，却是在抬头间，透过她，看见远远站立的兰姨。
她面无表情，仿佛便是那股子寒风，在这初夏日让我生出刺骨的寒，离我越来越近，我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却只是一步，终是站定！
我逃不了，哪也逃不了！
“休息够了，便是去练功！”兰姨用着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浅淡的话，越如此越不安。
我的目光投向摇阙，只是即便她有心，她再侠骨丹心，可许多事，她能做的亦只是不甘与忍受，她终究只是一位清倌，心口酸楚却只能袖手旁观。而且兰姨于我……
我跟随在兰姨身后，看着她狭长的肩，生出的几分单薄，有过几分年老的苍凉，我看不透她，但便是凭着这，心底蔓延出几分信任。
于是，我打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按了她的要求，做得丝毫不敢马虎，只是她言语依旧是难听，冷嘲热讽比比皆是，我故作不闻，只是依着那几分信任，坚持下去。
只是她再开口，却是道：“怎么不回嘴了，你与她，终究是不同！”
那个“她”，兰姨仿佛说过多次，只是每一回，我皆是因了旁事而忽略了过去，但这一次，忍耐许久的我，终于开口去询问：“那个她，是谁？”
她冷冷一笑：“却是以为你哑巴了！”
我依旧只是好言而问：“还望兰姨相告！”
眉心一挑，流露出几分得意，即便容颜丑陋，却依旧生出几分凛冽的娇媚，仿佛开在山顶的寒梅，只是谢去了半盏，失了几分颜色：“不过是个贱人！”
五个字，牙缝迸出，仿佛带着深仇大恨。
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总要将我与她口中的那个所谓“贱人”相提并论。
她却仿佛被我挑出了兴致，自说自话：“你很好奇她么？你想知道她是谁么……”
那般的模样，比湘竹更像一个疯子，我慌忙站正，准备着时刻逃离。
果然，她的痴狂比我预料得更甚，步步紧逼间，她一下子掐住我的脖颈：“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全是你……”
喉咙一紧，她的力道之大，让我根本不能呼吸，更无从解释，断断续续，只是零星喊道：“兰……姨……没……我没……有……”
只是她仿佛根本不曾认识我一般，力道加重间，越掐越紧……脑中一下空白，可在转瞬，许多画面喷涌上来，我仿佛看见漫天的樱花飘零，那慈眉善目的熟悉女子，柔柔呼唤：“清宁！”
“阿兰，你疯了！”菊姨的话语拉回我的思绪，亦拉开了疯狂的兰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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