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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成婚


骅县过度几天后,终于,在程始和萧元漪的见证下,霍不疑和程少商终于是修成正果,迎来了他们的成婚之日。

        婚房里,程少商穿着火红嫁衣,头戴萧元漪为她准备的钗环,由万萋萋和程姎帮忙打扮,正坐在铜镜前梳妆。

        沈静昀在外面帮忙张罗着布置场景,看看这灯笼有没有挂歪,看看毯子有没有铺的不好。

        也是难得,为了庆祝霍不疑成婚,沈静昀今日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衣裳。平日里虽然沈静昀少穿这样娇嫩的颜色,但是偶尔穿上,再加上沈静昀本身长得就漂亮,倒也是好看的很。

        袁慎就被穿的这样娇俏的沈静昀迷住了。不过见到沈静昀,袁慎还是一副傲娇狐狸的模样,非得嘴欠逗一逗沈静昀才好。

        “瞧着你这般上心,还以为这是在给你自己置办成婚宴席呢。”

        沈静昀转头,白了一眼袁慎:“你若是不忙,就去子晟那边,看他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袁慎耸耸肩:“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帮忙的,难不成还会害羞,需要我安慰不成。”

        “子晟一定没那么想不开,让一个嘴损阴德之人去安慰。”

        袁慎摇着羽扇,凑到沈静昀身边:“华安此言差矣,今日是他大婚之日,我自然不会说些戳他心窝子的话,要说也要留到明天说。比如我就不会同他讲,今日他大婚,却穿的好似一直招摇的公鸡一样。”

        沈静昀抬头:“那件婚服是少商给他选的。”

        “那就更不奇怪了,这二人的审美向来欠缺,否则也不会互相看对眼,隔了这么多年都没曾将他们二人分开。”

        “我记着袁侍郎从前也是对少商有过想法的吧,难不成你也是那审美欠缺之人?”

        “从前年少,自然少不更事,可现在不同了,五年了,我也成熟了不少,自然是眼光和品味都与五年前完全不相同。现在的我,就觉得这天下啊,只有一个女娘,如天边之骄阳,如深海之明珠,光辉耀眼,吾心甚悦啊。”

        沈静昀听着袁慎的这些话,再看着袁慎那一脸得意又似求偶的模样,不禁反驳道:“天边之骄阳可灼世间万物,无人敢靠近;深海之明珠隐于阴暗角落,无人可发觉。袁侍郎怕不是要爱而不得。”

        “我若爱而不得,那华安来日所嫁何人啊?”

        沈静昀皱眉:“嫁谁都不嫁你。”

        “不嫁我啊?”袁慎又往沈静昀身边靠了靠,“华安若是不嫁我,那着都城里,还有哪家儿郎可堪与华安相配?怕是有相配的人家,就华安这副冷漠无情的将军模样,那儿郎也不敢娶啊。”

        沈静昀拿着灯笼,转头,长叹一口气,然后一把把灯笼塞到袁慎怀里,语气略有些凶巴巴地说道:“你如果再嘴贱,我就把你扔出去。”

        袁慎听到这种威胁后,反而得寸进尺道:“我既然叫善见,那自然就不应愧对这个名字。况且,我也只对你一个人……善贱。”

        沈静昀听完袁慎的话,倒是完全不敢相信。

        “你好歹也是百年世家袁氏的独子,满腹诗书,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来的?”

        “我又不曾与他人讲过此话,华安自然也不会将这话外传出去。不是吗?”袁慎丝毫不觉得丢人。

        沈静昀刚想反驳袁慎的时候,就看见程颂和程少宫穿的喜气洋洋地走过来。

        沈静昀点点头,指着袁慎后面道:“好,那善见就换个人犯贱吧。”

        说罢,沈静昀朝着程颂好程少宫招招手:“程二公子,程三公子,袁侍郎有话听你们聊。”

        还没等袁慎辩驳的时候,沈静昀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被不明所以的程颂、程少宫,围着袁慎问东问西。

        婚宴正式开始是在傍晚。

        一切流程都在正常进行着。拜天地高堂,夫妻对拜,在大家期盼的注视下,霍不疑和程少商终于走到了一起。

        看着程少商嫁与霍不疑,袁慎坦然一笑。

        这么久了,袁慎其实早就放下了对程少商的感情。他虽然了解程少商,但是他也知道,程少商于他,只能是知己朋友。毕竟自己当年会心悦于她,不过是在她身上看见了曾经沈静昀的模样。

        想到这,袁慎又看向了正和文子端站在一起,目视着霍不疑和程少商,给予深切祝福的沈静昀。

        虽然知道沈静昀和文子端是堂兄妹,但是看见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袁慎心里当真是觉得别扭至极。

        说到底,他还是吃醋沈静昀跟文子端关系亲厚,跟有无血亲一点关系都没有。

        于是乎,袁慎绕过人群,走到沈静昀和文子端中间,用羽扇挡住了这二人对视。

        “不知霍将军成婚,太子殿下为霍将军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沈静昀无奈地摇摇头。

        文子端看出袁慎那点小九九,双手背后,似是玩味一般道:“哦?那袁侍郎又准备了何物?”

        “我早已命人在都城里打磨了一对玉镯,待到他们夫妻回都城,我定然亲自送到霍府。”

        袁慎说着话,也把双手背后,但是却朝着沈静昀慢慢张开手,而手里面都是些已经剥好的松仁。

        沈静昀自然是看见了,她知道这是袁慎特意给自己剥好。虽然觉得这家伙还挺有心的,不过沈静昀傲娇啊,偏偏扭过头去,就当没看见。

        袁慎看似是在和文子端闲聊,实际上心思都放在身后沈静昀到底有没有拿走松仁。不过他感觉得到,沈静昀根本就没拿走松仁。

        以为沈静昀没看见,袁慎还在身后用羽扇轻轻敲了一下沈静昀。不过沈静昀就是故意不吃,他敲自己也没用。为了气死袁慎,沈静昀还故意晃了晃脑袋。她知道,袁慎一定看得见。

        果然,袁慎看见了,他知道沈静昀是故意的,虽然气的半死,但是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沈静昀吵一吵。

        袁慎又轻轻抖了抖端着松仁的手,示意沈静昀快拿走。

        不过这一抖,让程颂和程少宫看见了。瞧见袁慎手里有那么多剥好的松仁,像是饿狼一样扑过来。

        “呦!袁侍郎怎么剥了这么多松子啊?”

        “就是啊,你这剥完也不吃,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啊。”

        看着程颂和程少宫把松仁都拿去瓜分时那不明所以但很快乐的模样,又看着袁慎被气到哑口无言,只能把羽扇摇出火星子的样子,沈静昀莫名觉得好笑。捂着嘴,她就偷笑着走到一边去了。

        等到沈静昀走远了,袁慎就可以拿程颂好程少宫撒气了。他用羽扇朝着两个人,一人打了一下。

        “你们两个是没吃过松子吗?还是我手里的松子额外香吗?”

        袁慎现在恨不得把程颂和程少宫活剐了。

        而不明就里的程家俩兄弟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呆呆地对视一眼。

        “不就是几颗松子吗?”

        “就是,袁侍郎干嘛那么小气啊?”

        一旁的文子端看见这场面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从程少宫和程颂中间穿过,装着一副严肃模样,伸出手拍了拍他们二人的肩膀道:“你们二人,坏人好事。着实有罪,该罚。”

        说罢,文子端就去前厅找霍不疑喝酒了。

        程颂和程少宫看着手里抢过来的剥好的松子,再看看一脸幽怨的袁慎,想了想刚才是沈静昀站在这,离开就明白自己都干了什么。嘴里的松子瞬间就不香了。

        这是松子吗?这分明就是狗粮。

        不过到底坏人好事了,程颂和程少宫不愧是亲兄弟,一样的转身,一样的眼神呆滞,将手里所剩无几的松子仁再还给到袁慎手里后,两个人抬腿就跑。

        袁慎看着手里已经被程颂和程少宫“玷污”过的松子仁,嫌弃地把这些松子仁往地上一扔,转头走了。

        晚上,宴席已经散了,霍不疑为了逃酒,早早地就装醉回去和程少商洞房了。反正也没有外人,霍不疑是什么德性他们都了如指掌,也就不为难他了。

        等到人都走了,沈静昀坐在台阶上,抱着一个酒坛子,拿了一碟花生米,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天上的圆月,惆怅发呆。

        忽然间,一件外衣披在了自己身上。这气息啊,沈静昀闭着眼睛都知道是谁。

        “皇妹一个人坐在这,也不怕着凉。还以为是在西北呢?”

        文子端坐在她身边,同他一起饮酒。

        而袁慎就跟着文子端,藏在了一根柱子后面,竖起耳朵听着他们在说什么。

        “西北风沙大,晚上若是不出征,我就躲在营帐里不出来。怎么可能现在一样坐在这喝酒。”沈静昀拿起酒坛子,自己闷了一大口。

        “你明知道西北苦寒,那父皇下诏让你回都城,你为何不回来?”

        “回来做什么?不过就是每日在都城里混着日子罢了。”

        文子端不语,点了点头,稍微沉默了一会,便转移了话题:“前些日子,父皇好母后为我想看了几户人家的女娘。”

        沈静昀撇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文子端:“要娶亲了?哪家女娘?”

        “妾室而已,又不是正妃。”

        “妾室?”沈静昀说,“那正妃之位呢?总不能一直空悬着吧?”

        “正妃之位,只有我心中喜欢的女娘才配得上。若是无有,一直空着也无妨。”

        沈静昀点点头:“你成婚之日,我为你备份大礼。皇兄。”

        “好啊,”文子端应承完,夺过沈静昀手里的花生米,往嘴里塞了几颗,笑着反问道,“等你成婚之日,我也备份大礼亲自送上。”

        提到自己的婚事,沈静昀眼神落寞了下来:“那这份礼,怕是你要憋在手里,送不出来了。”

        “嗯?是不想嫁了?”

        沈静昀点点头。

        “那不是要蹉跎成老姑娘了?不如你和某人再续前缘?”

        沈静昀侧身,略有不满道:“你怎么想的啊?”

        “论家世,论人品,我瞧来瞧去,都城里怕是只有他可堪与你相配了。否则的话,你嫁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我记得五年前我去西北之时,你对他的态度还是很愤恨的。怎么,五年的时间让你都变了?”

        文子端摇摇头:“你别犟嘴了,你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自己会不知道?明明就放不下他,还不承认。”

        “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放没放下?”

        “好啊,那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到底是否还心悦于他。若是否,皇兄以后绝不在你面前再提起他,你是否婚嫁,皇兄也不在问。可若是,皇兄还是希望你顺从自己内心,不要再抱憾终身了。”

        沈静昀深吸一口气,起身,略有些怒气地看着文子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身边亲近之人都在劝说她,栖荷是,文子端也是。沈静昀总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扑朔感。她总觉得最近为什么大家都在逼着她原谅袁慎。

        “若不是知道你是为我好,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也同栖荷一样被收买了。他五年前如何待我,你最清楚不过,为何现在还要来劝说我?早知如此,我何故回到都城,不如就让我死在西北好了。”

        见沈静昀急了,文子端也站起来:“我不是逼你,只是感情之事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一直在西北不肯回来,甚至回来后又一直对他冷言冷语,连一个好脸色都不肯吝啬,不就是因为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吗?”

        “那你既然都明白,为何还要问我?”

        “因为我了解你。”

        沈静昀站在原地,低下头,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你啊,性子倔,又有一身傲骨,从西北回来后更是练就一身坚定心性,不肯低头,也不肯原谅。我知晓你不是那种只会谈情说爱的女娘,只是怕你囿于原则和情爱之间,最终伤了自己。”

        “我从不是那种只知情情爱爱的闺中女娘,我喜欢上阵杀敌,我更喜爱自由。从前是想过,因为我爱他,我就可以为他放弃这些我觉得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可我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文子端叹了口气:“你看,还是没能走出来。你这样若真有一天再受了伤,会不会……”

        沈静昀知道文子端是担心自己会有寻思的那一天,就直接打断了她:“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出傻事来。但是我现在必须学着保护自己,保护沈家。五年前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要再体验一次了。而在我没办法彻底保证不会发生这些事情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情爱。无情则刚强,无爱则洒脱。这便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归宿了。”

        说完,沈静昀转身离开了。可她并没有注意到躲在柱子后面的袁慎。

        等到沈静昀走后,文子端转身看向柱子后面的袁慎,扯了扯嘴角道:“只能帮你到这了。你也都听见华安的话了,之后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

        袁慎从柱子后走出来,温笑着对文子端行了个礼:“多谢太子殿下,善见心中已有定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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