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章 无风之夜 23（下）
伊达后面未说的话立刻停了下来，心中立刻想着：“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个动作是在给我看？他想说什么？用手指在眼睛上划了一下……他是在提醒我，他可以给梅丽雅姐姐治眼睛这件事？如果是这个意思的话，他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个？他知道我已经清楚这个条件了？还是说……”
就在这时，伊达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声音不像是从耳朵传进来的，倒像是直接拨动他的大脑所形成的：“小子，你还真的来了啊。你现在听到的话，只有你自己能感觉到，其他人听不到，所以不要表现得很惊讶，也不要直接和我对话，明白么？”
伊达愣了一下，没有开口，只是在脑中想着：“我这样回答你，你能听到么？”当然，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听”了。
然而缪并没有做出回应，看来虽然他号称六界最强的意能者，但是却只能将自己的话传到对方脑中，并没有将对方脑中的回话接收到的能力。但是如果缪没有探知他人想法的能力，那么之前伊达和赤青对于缪直接将赤青脑中记忆深处那个女子化成影像表现出来的假设也就是错误的了。但是伊达也不能完全确定，毕竟如果缪当真老谋深算的话，他也是完全可以装出这样一个状态来迷惑外人的。
这时，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从你刚刚一刹那的神情之中，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答应为你姐姐治病的条件了。当然，既然说是条件，那么自然需要你们做到了你们该做到的事情，我才会履行我的承诺，否则一切无从谈起。所以首先，给你姐姐治病这件事情，你不可以对任何人说起，更不能在这里当着他们三个人说这件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至于你还应该做些什么，你会有机会知道的，以后我们慢慢聊。”
缪的话语在讲完这一句之后便消失了，没有再响起来。圣迦推了一下愣神的伊达：“喂，怎么了？说着一半的话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想起什么事情了么？你刚刚说来灵域的一个原因是什么啊？”
“啊！没什么！”伊达这才回过神来，“只是想到之前缪大人一直觉得我并不合格，所以我刚才想说，我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要证明自己，让缪大人知道他之前是小看了我，我是可以的！”
“有自知之明还是好的，至少说明你可以正视自己的能力，这样才能有所进步。”缪慢悠悠地回答了一句，对伊达点了点头，像是在称赞他的态度，更像是在夸奖他没有乱讲话。
圣迦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反而对伊达开导道：“别听他们的，资质这东西是天生的，有一位好老师的话，仍然可以发挥你最大的潜力，我父亲就是这样的老师啊！我们十二位至尊灵神也不都是全部有着最强大的资质的，但是经过我父亲的调教之后，最差的也是二级战士实力呢。要知道，当年天界和灵界大战的时候，整个灵界最强的战力也不过是区区五个二级战士而已呢！”
“没错啊，缪就算一直看不上你，我想也不过是因为他对你的期望过大吧，绝对不会是针对你的。”绿妖也附和着圣迦的话。
伊达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心中暗想：“针对我？他才不会针对我，就是他一直最希望我能顺利进入灵域的。谁知道他在众人面前为什么要故意做出一副讨厌我的样子。”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灵界王超灵已经从后门走进了大殿，正向这边而来——虽然过去了差不多七百年的时间，但超灵仍然还是当初时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变化。这才是真正近乎于永恒的生命，也是人族所不能企及的。即便是当年卡诺和尼尼亚练成的不老功，也只是将生命延长十倍而已，也就是说如果经过七百年的时间，他们仍然等于过了七十年的寿命，同样会变成一个耄耋老人。即便是曾经得到了诡异能力的文，也并不能算是永恒不老，只不过可以通过身体细胞的再生重组无限次恢复到青春时期，都算不上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永生。而这样的永生，只有曾经亲自接触过完整永生之石的超灵才可以达到。
一见超灵到了，圣迦等人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也不敢坐下，都是站在原地对超灵行着注目礼。缪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大剌剌坐着，同样站了起来——就算实力强劲如斯，面对超灵也是一样要乖乖听命。
伊达见四位域使的样子，便知道来者一定是灵界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想像四位域使一样找个座位站在前面，可这里又没有他的位子，于是只得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对超灵鞠躬。
“父亲，这就是我说过的伊达，赤青的养子。”圣迦向超灵介绍着。
超灵嗯了一声，坐在了正中间的座位上，向伊达问道：“赤青啊……很久没见他了，他可还好？”
“老爹他身体很好，多谢您的惦念。”伊达回答道，“他……应该也很挂念您吧！我来的时候，老爹还让我转达，说您对他的恩德一直无以为报，将来无论何时您需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倾尽全力去做！”
超灵很是欣慰地点头道：“不能这么说，他现在把你送来，不是已经还了我一份很大的人情吗？我在几十年前交给他的事情，而且已经停摆了这么多年，他竟然又想起来重新去完成，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
圣迦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缪：“我觉得应该感谢缪大人的管理有方呢，赤青在他统领的北域之下生活，竟然还没有沉沦下去，依然知道为父亲出力做事，缪大人也是功不可没呢！”
“不敢，作为灵界域使，为灵界王大人尽心尽力做事，是属下应尽的义务。如果心中有灵界王大人，何必事事都要等大人吩咐呢？大人不说，属下也能照办，还要办得好，这才是称职的不是么？”缪不卑不亢地回道，“只是伊达这孩子，是不是能符合灵界王大人的要求还不好说……”
超灵摆了下手：“缪域使，你过于苛刻了。他不是灵族，潜质无法与灵族相比是很正常的。而我需要的恰恰就是他不是灵族的血统。假如他的潜质比你们还要高，那反倒不是我要找的人了。伊达，你上来，到我身边来。”
伊达有些不自然地迈开脚步向超灵走去，也不知为什么，感觉两条腿就像不会走路了似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
超灵对伊达的态度反倒很是和善，他微笑着说道：“孩子，听我女儿说，你在面对佯装生命垂危的她时，表现得很有男子气概啊？”
伊达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也不是吧……其实当时真的以为她快要死了……虽然素不相识，但是面对一个需要别人拯救的人时……您知道，我从小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虽然现在才知道老爹以前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可这些年却……哎呀，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超灵笑道：“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你自己本来就是处于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无论和谁相比都算是弱势的一方。当你忽然遇到了一个比你还要弱势，甚至是需要你的力量来保护的人时，你会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觉得自己就应该去帮助她保护她，就像是你在遇到困难时也需要别人伸出援手一样，是吗？”
“对对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伊达急忙点着头，“活到现在，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我能帮助的人呢，嘿嘿！”
超灵点了点头：“孩子，你的心地很好。圣迦说得没错，能力上有不足，可以靠后天的修炼来加强，品质上如果有问题，恐怕是一辈子都难以改变的了。你当时能有这样的表现，我想就算今后你成为一个身份显赫、地位崇高的人时，也一样会对需要你帮助的人不遗余力，这也是我决定要见你的原因。”
“我只是怕自己辜负了灵界王大人的期望……”伊达小声说道。
超灵却笑道：“假如你真的是这样，那只能怪我这个老师无能！你看看他们，你知道他们真正的实力是怎样的吗？灵界战士的实力，一直都是按照灵力值具象化之后的高低来划分的，由最低的十级一直到最高的超级。然而自古以来，灵界最多也只有过达到一级战士能力的人，当年和天界开战的时候，更是羸弱到了仅有五个二级战士而已。而我仅仅用了不到百年就培养出了四个超级战士实力的人来，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么？”
“就是说，像我这样的经过您的培养，将来也会成为一个厉害的人了？”伊达这是第一次真正对到灵域跟随灵界王主动产生兴趣。
“当然！他们都是灵族，我教他们的本事也是根据灵族的特点为他们定制的。而你不是，你不是依靠灵力作为基础的，所以也只有你才有可能学会我自己的本事。别看你现在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家伙，将来你的实力未必会比他们差的。他们可以成为灵界的域使，你一样也可以成为我的得力助手，在灵界成为万人敬仰的英雄！”
伊达被超灵的话瞬间弄得有点兴奋起来，自言自语道：“……伊达……大英雄！……嘿嘿，听起来还不错啊！”
银狮不由得哼了一声：“想得还真美呢，等你真的到了那个水准再说吧！我可不管你能不能成为英雄，总之你要是对灵界有什么不轨企图，我就先让你变成灰烬，连一点渣都不会剩下！”
“父亲，你看哥哥！”圣迦说道，“他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不喜欢伊达，总觉得他是别有用心的！”
“我这样做不对吗？我这是在保护你和父亲！”银狮反驳道，“人家做出一点姿态你就被感动了，就毫无保留去信任他？也只有你这样的傻姑娘才会这么想！”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是觉得我也很傻了？”超灵对银狮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银狮不敢和超灵顶嘴，赌气扭过头不再说话。
超灵又说道：“当初的确是我有找一个灵界以外的人来继承我的本事这个想法，赤青也是因为得到过我的许可，所以才到人界找到了这个孩子。之前围绕永生之石发生的事情，圣迦也和我说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几个故意布局来考验他的，你也不是现在才知道吧？这孩子现在到这里来，本就不是他的主动意愿，而是一直被我们引过来的。要说别有所图，应该是我们才对！我偏偏就喜欢他这种为了救一个女孩可以不顾自己利益的人，我当年和你们的母亲也是如此，不然现在哪来的你们？”
银狮和圣迦互相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敢接话。
超灵又把目光投向了伊达：“赤青是你的养父，你也一直叫他老爹是吧？从现在起，我收你当我的义子，你不必叫我灵界王大人，叫我义父就好了。以后你的身份，和我的亲生儿子女儿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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