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章 无风之夜 9（下）
二层的走廊中只剩下了天水和伊达、黑绳三个人，但伊达和黑绳却也不敢因为自己这边人多而轻举妄动，他们知道在天水这样实力的对手面前，本方的人数绝不是可以左右成败的因素。
“你们两个是来偷永生之石的吗？”天水仍是站在原地背着手问道，他一点都不担心对方会突然发难，这么做只能是自寻死路。
“是……啊，不是不是！我们不是偷，是借！”黑绳胡乱摆着手。
天水却指了一下伊达：“你说。”
伊达看了看黑绳，这才开口说道：“我姐姐天生眼盲，什么都看不到……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姐姐就一直无微不至照顾我，关心我，我很感激她，也希望能为她做点事情……所以我就想也许永生之石可以治好她的眼睛，这才冒险到驻所来试试运气。我们本打算拿到石头以后回去治好姐姐就马上原物奉还的，绝对没有占为己有的念头！这件事是我想出来的，他只是协助我而已，其实根本不关它的事……”
“什么啊！我们明明是一起的！”黑绳知道伊达想替自己分担责任，这个时候他才不会做那个出卖朋友的人，马上反驳道，“事情是我们一起商量的，整个计划大部分都是我出的主意！怎么会不关我的事？”
“救的是我的姐姐，又不是你的姐姐，当然不关你的事啊！看也看得出来是我的主意了！”伊达马上回道。
黑绳不满地叫道：“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我的策划，咱们能顺利到这里么？你是不是想抹杀我的功劳啊？”
“都给我闭嘴！！”天水喝道，“你们觉得很光荣是不是啊？灵界身患重疾的岂止你姐姐一个，难道每个人都可以因为这样的理由来偷永生之石吗？你们觉得这个理由很伟大，伟大到足以让人肯定你们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吗？”
伊达站了起来：“没错，身患重疾的灵族有很多，我相信希望用永生之石来帮助他们的人也绝对不会只有我一个！但是他们只是不敢做而已，不代表他们没想过！我们只是把想法付诸于行动了，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如果灵域当真关心这些有疾病的灵族，就该主动帮助他们，那样的话我们何必冒这样的危险！”
“两个窃贼以为你们有资格来评判灵域该怎么做事情吗？”天水不屑地说道，“盗窃永生之石本就是重罪，无论你们用什么当作理由，也不能否定你们在做一件错事。生老病死本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律和秩序，灵族可以因为有了永生之石而得到更为长久的生命，这已经是一种恩赐了。你们不但不去珍惜所得到的一切，反而还妄想得到更多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这只是一种贪婪和欲望，不是任何借口可以掩盖的。灵域怎么做事和你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根本就是两回事！”
“当然有关系！”伊达回答道，“如果灵域可以为百姓消除疾病，我们又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来借永生之石？”
天水冷笑道：“是啊，那你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灵域为什么不这样做呢？你都能想到的事情，灵界王大人会从没想到过？你比灵界王大人还要聪明还要慈悲么？因为永生之石根本没有可以消除疾病的能力。就算你们真的拿到了它，也不可能治好任何人的病。”
伊达这时也想起了当时那个仆人的话，同样也是这个意思——永生之石没有治病的能力。他更加茫然了，因为这时得到的信息和之前自己所知道的完全不同，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也无从分辨。可是那个仆人如此接近永生之石，却依然因为发病而危在旦夕，他确是亲眼所见。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么？”天水问道，“预谋盗窃永生之石，袭击护卫队士兵，擅自闯入驻所重地，这几个罪名恐怕很难让你们安然无恙离开这里了。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束手就擒等待发落，正常情况下，不出三日就会对你们处以死刑；二是试试看打倒我逃出去，然后流落天涯一辈子躲避灵域的追杀，但尚有活下来的机会。不过若是你们无法打败我，那么不需等待三日，现在就会死在这里。”
伊达转头看了看黑绳：“……是我连累你了。”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我可从来没说过被你连累的话。”黑绳明白伊达的意思，想要打败天水的可能性不是微乎其微，而是根本没有。既然如此反倒不如乖乖就擒，也可以不连累伊达的大哥流光净。
伊达的确也是这样想的，虽然他对这样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后悔和惧怕，但是一想到连累了自己的好朋友，心里总还是有些难过。
“我们投降……我们跟你走。”伊达和黑绳一起将手放在了脑后，老老实实站着一动不动。
天水慢慢走到他们面前，伸出手指一点，便在旁边制造了一个换界洞出来。
“当初从没想到过用换界洞直接进入到安放永生之石的房间吧？能够躲开所有可能的结界和机关，这样不是更加保险？看来你们根本也不是什么强手，连开启换界洞的实力都达不到吧？”天水摆了摆手，“现在，走进去吧。”
伊达和黑绳只得走进了换界洞，迈出脚步的时候，他们发现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接着，天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就在这里等待对你们的审判结果吧。不过你们仍有一天的时间好好考虑，在这一天之内，如果谁愿意指认对方是主谋，那么他自己或许可以避免一死……”
“我是主谋！！”伊达和黑绳几乎同时喊道！他们都希望把活下来的机会留给对方！
“自己承认自己是没有用的，我说的是指认对方才有效。只要你指认了对方，你就有机会活着，但对方就会死。你们这么希望对方活下来，试试看说服对方指认自己吧。”
接着，天水的声音消失了，也再没响起过，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随着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们发现此时身处的是一个空无一物的封闭房间，除了他们以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门窗都不存在。
伊达沿着坚实的墙壁摸索了一圈，疑惑地说道：“除了墙什么都没有……我们为什么没有感到呼吸困难呢？空气总该有进来的啊……”
黑绳原地坐了下来：“空气自然有进来的方法，我们不知道而已，他们不会把我们闷死的。”
“可是没有门窗，他们怎么进来？”伊达又问道。
“你说呢？我们这不是已经在里面了么？人家当然可以用换界洞啊。”黑绳说道，“也许有门窗，但是被结界遮挡住了。咱们灵界可是最擅长运用结界的，不是你我这个能力的笨蛋能驾御的。”
伊达沮丧地坐到了黑绳身边，两个人默默发着呆，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我说……”伊达忽然开口道，“你还是指认我吧，这样你就有活下来的机会了。”
“凭什么？你怎么不指认我呢？”黑绳自然不同意。
“是因为帮我的姐姐才让你牵扯进来的，我当然才应该负责啊！能活下来一个总比一起死强吧？”
“制定计划的是我，前期搜集消息的是我，带你进来的也是我，怎么说我都才是那个该负责的吧？”
“……反正我不会指认你。”
“……我也不会。”
“那就一起死好了。”
“你忍心丢下姐姐和老爹么？还有你大哥……”
“还是别提大哥了，他要是知道我们这么做，也是要打死我……”伊达忽然想到了什么，“黑绳，你不觉得……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一直很奇怪么？”
黑绳笑了笑：“你可不是第一次和我这么说了，那你倒是说说，到底哪里奇怪了？”
伊达又想了一遍，才说道：“总之很多地方都不符合常理……首先说，我从歌所老板那里听到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永生之石真的没有治病的能力？”
“如果按照天水副官的说法，灵域从来都没有用永生之石为百姓驱除疾病，那么应该是真的没这个能力吧。”
“如果永生之石真的不能治病，那么灵族也就不会有谁有过用石头治好病的经历，那么歌所老板说的可以治病的说法，又是怎么来的呢？就算是一种传闻，总也该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来把这个说法传开吧？”
“嗯……的确应该是这样。可是当时你却没想到这一点？”
“当时我们也不知道永生之石不能治病啊……再往下说，我们的一切计划部署都非常顺利，就连提前到驻所观察的那天，都没有太多士兵在这里守卫。如果永生之石即将到达城中，驻所又是最重要的放置石头的场所，一定应该是很早就开始进行检查和封锁的吧？”
“嗯……是很顺利……不过这也不能说明有问题吧？”
“那好，我们再来想想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先是两名士兵这么简单就被我们搞定了，换岗的时候，也没有人认出我们有问题，就这样让我们进了驻所。接下来就是二层那个诡异的结界，我碰了两次都没事，你只碰了一下就惹来了麻烦……”
“这不能证明就是我的问题吧？也许是你的问题呢？”
“可是后来那些护卫队过来接走仆人的时候，这么多人穿过结界，不是也没有引起结界发动么？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惊动了结界，当然是你的问题啊！”
“你这样分析没有道理啊！那个结界的作用就是要通过感应入侵者的灵气从而运行，我碰到了结界然后引发了它，这才是正常的反应，你碰到了没有反应才应该是不正常的好不好？”
“……总之，不管结界有没有问题，但是我们两个碰上去之后的结果不同，这件事肯定是不合逻辑的，这一点你承认吧？”
“也许吧……但是我们还找不到原因。”
“再接下来说那个仆人，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竟然没人发现。护卫队在检查房间的时候，一个仆人也跟在旁边，这可以吗？就算这个仆人有这样的特权，但是人被关在房间里找不到了，护卫队不知道，天水副官总应该可以发现吧？贴身的仆人突然不见了，换做谁都会派人寻找吧？”
“所以你觉得那个仆人能一直躲在房间里也不正常了？”
“我不知道……然后再说最后一点，我大哥也是负责北域行程安全的，在我们惊动了护卫队，甚至连天水副官都亲自来抓我们的时候，大哥却一直没有出现，这正常么？”
“……对啊，这一点的确是不正常！按说你大哥应该比天水副官更快赶来才对，至少也是一起来吧？为什么始终没见到他？不会是……你大哥出了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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