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捌章 迷城之荒 19（上）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摩伽指着桌上的天血剑对身后的荼蘼说道：“对了，这把剑是之前从那个男人身上得到的，你见多识广，来看看这剑如何？”
“是。”荼蘼走到桌前，拿起了天血剑反复端详着。她虽然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但也并不是各处游历万事皆通，天血剑乃是天界的宝物，又是在她被封入三生石之后才锻造成的，因此她也并未见过。
“大人，恕在下孤陋寡闻，这剑究竟有什么来历，在下也不得而知。但从这把剑的质感和手感来说，一定是一把绝世神兵，不知道那个男子为何会有这样的好剑。”荼蘼一边回答着，一边便要将天血剑放回桌上。
摩伽却拦住了荼蘼正要放下的手，微微笑道：“我也觉得这把剑很好，既然你也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了。我不会用剑，放在我这里也是暴殄天物。好的兵器就要由配得上它的人用，你那个妹妹好像是擅用剑的，这把剑就算是我给她的礼物好了。你便带在身上，等等交给她吧。”
“大人要将此剑送给曼珠？”荼蘼说道，“二妹何德何能，怎配得上大人送她如此珍贵的兵器……”
“这话就见外了。”摩伽笑道，“你们姐妹将来只要忠心为我办事，就是报答我了。你妹妹既然为我效力，这把剑交给她，她也是用来给我服务的，和我自己留下有什么区别呢？我可不是达叶那样不识英雄，更不是娑婆和阿尼密那样嫉贤妒能。在我手下，你们姐妹的才能一定可以得到充分发挥的。”
“既然如此，在下便替二妹谢过大人了。”荼蘼不再推辞，将天血剑系在了自己腰间。
摩伽挥了挥手：“跟我走一趟。”
“大人是要去看刚抓到的那两个人么？”荼蘼问道，“有我的两个妹妹处置他们，大人大可放心，何必亲自过去？”
“我当然放心啊，我才不是去看他们。”摩伽说道，“反正他们也是要死，我让他们临死前和那个同伴再见一面然后一起上路，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你现在随我去一个你曾经熟悉的地方，来吧。”
机枢室中，摩伽的弟弟达叶正在独自翻看着架子上的资料，桌上和地上到处都是被翻乱的书籍，看上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啊！在这里！”达叶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薄本，立刻拿下来仔细看着。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个时候不去休息，还在机枢室翻看资料，很用功啊！”
达叶吓了一跳，手中的书险些落在地上！他立刻回过头来，双手拿着书背到身后，只见摩伽就在门口站着，笑嘻嘻地看着他。
“哦，大哥啊，你怎么也来了？不是在外面对付敌人么？”达叶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我只是觉得无聊，随便过来看看……”
“随便看看干嘛翻得到处都是书啊？你看这里被你弄得乱七八糟的……”摩伽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达叶面前伸出手来，“在看什么有趣的书呢？也给我瞧瞧？”
“没什么，只是些过去的资料而已。”达叶含糊道。
摩伽哼了一声，伸手从达叶的背后将他手里的书拿了过来，然后慢慢翻了几页：“我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在查蓝翎族的族法啊。怎么想起来看这个了？”
“我都说了只是随便看看的，大哥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达叶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去。
然而他刚走了几步，荼蘼忽然出现在了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达叶顿时愣了一下，指着荼蘼问道：“你……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哦，差点忘了给你介绍呢！”摩伽转过头来，“这位荼蘼姑娘是阴界三鬼的老大，现在已经效忠于我了。你看了这么多的资料，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关于阴界三鬼的记载呢？”
“你……阴界三鬼？”达叶瞪着荼蘼，立刻想到了几年前娑婆曾经和他说过阴界三鬼复生的事情，当时娑婆和阿尼密极力建议自己不要重用她们，而是让她们永远在黄泉路看守，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她！
荼蘼并没有回答，摩伽却又说道：“记载中说过，阴界三鬼在几百年前便是阴界的守护者，拥有着极为强大的实力，即使在阴界之外都是大名鼎鼎的。只是后来因为天界的缘故，阴界三鬼被天界王封进了三生石，阴界也从此失去了最为依赖的守护力量。没想到过了几百年，她们竟然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再次为我们效力，这可真是阴界的幸运啊！可是非常遗憾，我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使得她们只能留在黄泉路，过着没有出头之日的生活。达叶，到底是谁让她们不敢进城的？又是谁让她们只能守在黄泉路的？她们重新复生，总是有人知道的，究竟谁知道谁又不知道呢？”
达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我……我是知道的……是娑婆和阿尼密告诉我的，想必是他们先知道这件事的。我本来是想立刻迎接她们重返阴界的，可娑婆和阿尼密却极力劝阻我不可以这么做，说她们隔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还像从前一样谁也不知道，还没办法判定是敌是友。为了保险起见，所以……所以我才听从了他们的建议，不允许阴界三鬼入城，而是把守黄泉路的。”
“哦——是这么回事呢。”摩伽仍然在翻着那本书，“荼蘼，听到了么？当初就是他下令让你们忍受了这几年的委屈的。”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挑拨她们把仇恨放在我身上？”达叶有些愤怒地看着摩伽，“我也是被蒙蔽了而已！你可以把娑婆和阿尼密喊来，一问便知！”
“不必了。”摩伽将手中的书扔到了桌上，“他们两个已经死了。”
“……死了？”达叶又是心下一惊。
摩伽看了看达叶，微微翘起嘴角笑了笑：“你不觉得那两个跳梁小丑一直利用我和你之间的制约关系，在想办法获取利益么？只要我们之间对立，我们就需要拉拢更多的支持者，他们两个必然是最佳人选。要拉拢他们，就要给他们好处和利益，他们一旦投向了哪一边，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均衡，必然会有一个人倒下去。等到阴界只有一个人说了算的时候，他们还怎么能得到当初的那些利益呢？所以他们就始终周旋在你我之间，让我们一直保持在这样的状态之下，他们才能得到最多最久的好处。你说像他们这样别有用心的家伙，该不该死呢？”
达叶的嘴角不自觉抽动了几下：“大哥……是你杀了他们？”
“我才不会亲自动手，该受惩罚的人，总会受到惩罚。现在两个阻碍在我们兄弟之间的小丑没有了，我们兄弟才好更交心地说说话不是么？”摩伽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达叶，“说实话，父亲当年没有明确你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继任者，所以才导致了后面有这些麻烦。当然，按照族里自古的规矩，长子继任也是天经地义的，可我还是顾念兄弟之情，让你和我一起担任阴界王。不过这些年来已经可以证明，弟弟你实在是没有成为阴界王的才能啊。阴界三鬼这样的得力干将，居然都可以被你听从谗言排挤到黄泉路去，如果阴界由你来管理，只怕前途岌岌可危啊！”
“所以……大哥你打算这一次来和我挑明么？”达叶反问道，“你趁着我错过了拉拢阴界三鬼的机会，把她们收到了你的麾下，然后清理掉了娑婆和阿尼密，这样就可以在我面前建立起强大的势力，逼我不得不听从于你是么？”
“别把话说得像是我对不起你似的。”摩伽指着荼蘼向达叶问道，“当初可是你先知道了她们出来的事情，你原比我更有机会拉拢她们的，可是你却没这么做！我还想多问一句，就算你是被娑婆她们鼓惑，为何不把这件事告诉我，听听我的意思呢？我们才是兄弟啊！你反而故意把事情对我隐瞒了下来，我只能是认为，你是怕我会得到阴界三鬼的力量从而对你不利。也就是说，你对我一直都是有防备之心的，对吗？”
“我不该防备大哥吗？”达叶冷笑道，“大哥就真的从始至终没有把我视为敌人过吗？”
摩伽死死盯着达叶的眼睛，忽然问道：“我在望乡台上和红姬的对话，你究竟听到了多少？”
“我应该听到多少？还是说，大哥你不希望我听到的有多少呢？”达叶回答道，“因为怕我听到了你说的话，所以大哥现在就迫不及待来找我了是吧？”
摩伽呵呵笑了两声，用手在桌上那本族法上拍了两下：“你跑到机枢室来看族法，总不是随便翻到这一本的吧？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看看族法里有没有写到如果哥哥有意对弟弟不利，算不算是违背了族中的制度，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依照族法来声讨我了对吧？换句话说，你在望乡台听到了我所说过的话之后，便佯装无事立刻回到这里来了吧？”
“你难道没有这个意思吗？”达叶指着荼蘼问摩伽，“你带着阴界三鬼到这里来算什么？让我知道你现在拥有着绝对的力量？我和你一样都是阴界王，你能调动族里的士兵，我也可以！只要我一句话，照样会有人命都不要和你们以死相拼的！”
“那你就喊几声试试看好了，瞧瞧有多少人会来帮你。”摩伽眼皮都不抬，懒洋洋地回道，“你觉得我会什么都不做准备就来找你？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必要彼此惺惺作态么？我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都有同样的目的，这么多年来相安无事，只是因为双方都处在均衡状态之下，谁也没有把握可以搞定对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到我这边了，你已经没有继续和我抗衡的资本了不是么？聪明人这时候一般都会自己给自己找一条退路，不会等着我亲自做些什么。事情没有做到头，大家总还有回旋的余地，真的等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你是没有任何便宜可占的。”
“大哥的意思是要我识时务么？”达叶冷笑了一声，慢慢走到荼蘼面前，指着她问道，“你呢？你是不是特别恨我？恨我下令让你们三姐妹只能留在黄泉路？所以你们帮他来对付我，就是因为事后他可以给你们更多的好处？你们也好意思自称阴界三鬼？阴界三鬼不是应该守护阴界的吗？我让你们留在黄泉路不就是守护阴界吗？你们有什么资格心怀不满，又凭什么以下犯上？阴界三鬼就是这样守护阴界的吗？”
荼蘼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阴界三鬼的职责是守护阴界，但不是守护蓝翎族。蓝翎族如果遵守阴界的规则来维持六界秩序，我们自然鼎力相帮；蓝翎族如果带头破坏秩序把阴界引向混乱，那么就不配统治阴界，作为阴界的守护者，我们也有责任制止这种行为。”
“荼蘼，不必和他废话，现在我才是唯一的阴界王。”摩伽突然挥了下手，“既然我弟弟冥顽不灵，也就不要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了。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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