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 胜败之间 38（上）
皇宫大殿总算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卡诺没有坐在座位上，而是在紧挨着奥斯所坐皇座边上的石阶上坐了下来，这样他可以很轻松地看到奥斯。而奥斯依然是一动不能动地望着大殿，似乎还能看到刚才激烈的厮杀。
“你不觉得命运很有意思吗？”卡诺忽然问道，“两年前在后宫你去看我，那时候我被你封禁了全部功力，面对着你完全就是一个弱者面对强者。可没想到此时此刻，还是我和你独处在这里，你我的位置却突然转换了过来，我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功力，你却变成了一个废人……”
“哈哈，你是想说命运在报应我当初封禁你那件事么？”奥斯大笑了起来，“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啊！那个时候封禁你是局势所逼，现在为你解除封禁也一样是局势所逼。假如当时没能封禁你，你也不可能被软禁在后宫两年，如今这个危急时刻也许我们根本找不到你，阿特尼斯可能就一败涂地了。如果这就是你说的命运，我倒是觉得挺好的！”
“动都动不了了，嘴上还逞强有什么用？”卡诺不屑地回道，“你若有半分像我这样的性格，也不会有今天被大西国打到皇宫来的一天。”
“这不能怪我吧？我知道消息的时候，西尔维亚都已经下落不明了……”
“然后你就冒冒失失闯到大西国去送死么？”卡诺哼道，“西尔维亚一样有他的弱点，你们两兄弟各有各的短处，这一次人家就是抓住你们的弱点才能让你们如此被动！不要看大西国那几个年轻人人数不多，但是他们每一步走得都是能要你们命的关键套路，可以看得出他们有很强的战术修养和经验。在这一点上，阿特尼斯已经落后于人家了！你们啊，就是以往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这一次让大西国给你们一点教训，如果能让你们清醒一下，我看也是件好事。”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奥斯忽然问了一句。
“我吗？还没想过。”卡诺回答道，“也许先留在皇宫一段时间，看看大西国那边究竟怎么善后再说吧。何况目前阿特尼斯在西尔维亚几年的领导下越来越懦弱了，我也该帮他好好加强一下帝国的血性了。等到整个人界的大局势都稳定了，这边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可能就考虑回天界当苍龙神去了。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找到适合我生活的环境，人界已经满足不了我了，呵呵！”
“你还惦记回天界去啊？”奥斯也笑了起来。
“这个不是我想不想的事情，如果天界知道我已经恢复了功力，也许不等我回去他们就会主动来找我了。”卡诺回道，“别忘了他们还有在人界要进行的任务，假如我能够恢复了，再依靠我在人界的势力，岂不是天界最好的执行任务人选？”
“话说回来，他们让你一个人族来接任神族的职位，为的就是让你帮他们办事吧？我其实挺难理解，依照你的性格居然会愿意接受为天界效力这样的事情……”
卡诺却微微一笑：“我做人的乐趣，就算讲给你听，你也一样不会理解，所以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
“你就算想讲给我听我都懒得听好不好？”奥斯反而问道，“我不管你自己的乐趣是什么，但是如果阿特尼斯有什么危险，你是一定不会不管的对吧？就像今天这样？”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卡诺回答道。
“那要是阿旺那有什么危险呢？”奥斯又问道。
这一次卡诺却迟疑了一下：“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不会主动对阿旺那进行什么不友好的行为。假如他们有什么事情，我只能说依照实际情形采取决定。”
“那就足够了……”奥斯吁了一口气，“好了，你现在可以杀了我了。”
卡诺看了一眼奥斯，站起身来：“你脑子有问题啊？我现在不想杀你，你还主动来找死么？”
“我知道你可以保护这里就够了，反正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吧？”奥斯苦笑道，“这么多年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也真的觉得累了。我脑子没有你们好使，本事也未必有多强，有时候不但不能帮忙，还总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现在这个样子，只能更是对别人的拖累，就算别人不嫌弃，要我自己一辈子这样半死不活的生活我也受不了，还不如全死了呢！”
“你是不是个男人啊！”卡诺忍不住训斥道，“一个男人，就该有出息！有力量就要去拼！就要去争取胜利！怎么可以像你这样没有任何希望去生活？”
“去拼？去争取胜利？这就是你为男人的定义？还是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我不懂的做人的乐趣？”奥斯摇了摇头，“你说我不懂你的乐趣，其实你也不懂我的！对于我来说，每一天单纯而又平凡的生活，就是生命最大的乐趣！胜利？就算你胜利了又能怎么样？你想没想过，每一次的胜利或许可以造就一个英雄，但是需要用多少人用生命去为他铺路？你以为这一次我们和大西国之间没损伤多少性命吗？只不过死去的那些人，无论是哪一个国家的，你都不会知道他们的名字，更不会在意他们的存在。但是在他们的家人心里，他们就是整个世界！等你真正理解了胜败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的时候，再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吧！”
“我来告诉你胜败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卡诺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这一次胜利的是大西国，输的是我们，现在的结果就是我们这些人都会死掉，整个阿特尼斯会被并入到克纳帝国，接着就是老百姓的不满和暴动、军方的镇压和清洗，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你只看到了为了争取胜利死掉的那些生命，但是你不要忘了，他们的牺牲换回来的是十倍百倍其他生命的继续生存！”
“但是说到底，如果根本就没有战争，是不是也就连最基本的那些牺牲都可以避免了呢？”奥斯反问道，“如同六年前，风花院兄弟们的牺牲换回了阿旺那的和平；可是如果你根本没有计划对阿旺那发动侵略，是不是连风花院的兄弟们也不用死了？”
卡诺反而平静了一点，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奥斯，我和你的思维根本不是从同一个角度出发的，所以我们两个永远不会谈到同一个点上，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继续争论下去了。但是唯有一点是不会变的，那就是谁拥有力量，谁就是正确的。两年前若是你我争论，无论怎样我都无可奈何你；这一次恰恰相反，就算你说得多么动听，最终可以依照自己想法去做的那个人——是我。”
“所以啊，我才希望你可以杀了我，让我以后能够不去想这么多，不去这么辛苦生活，能够彻底解脱。”奥斯说道，“不然要是活着看你继续作恶，气得我想跺下脚都跺不成，那不是会活活气死了？还不如你现在给我个痛快的舒服！”
“你……真的考虑好了？”卡诺问道，“生死可不是儿戏。功力没了，耐心隐忍几年，也许还有恢复的机会；命要是没了，可就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奥斯没有回答，只是对卡诺露出了一个安详的笑容。从这样的笑容中，卡诺看到的是一种决绝的态度和对生死的淡然。
“你还真是给我出难题啊……”卡诺慢慢举起了手，放在了奥斯的额头上，“以后要怎么和西尔维亚和你那个天真的妹妹解释，很伤脑筋呢……”
由于前线三城的收复反而切断了克纳帝国的支援路线，先期进入塞萨城的克纳部队一下子成了瓮中之鳖。西尔维亚、克利斯和绫罗率领的一支精锐小队快速杀回了塞萨城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城内陷入慌乱的敌军部队收拾干净，直奔皇宫而来。
一进入皇宫，他们便看到了横亘在大广场之前的大迷宫——正是大迷宫的升起，将塞萨城的军队和海纳尔等五人隔离开来！
“奇怪！为什么大迷宫会被启动？”西尔维亚有些疑惑，“启动大迷宫的权力只有我和鹰王将军才有啊！”
“啊！是皇帝陛下安全回来了！还有克利斯！”
不等克利斯回答，不远处便传来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只见冥飞不知从哪里一下子飞了出来，正向他们飞来。
“凯尔叔叔！！”克利斯开心得大叫着，“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做的！！”
“你是……鹰王将军的那个朋友！”西尔维亚想起了冥飞是谁，“你竟然没有撤离这里吗？”
“是啊，鹰王将军的家眷已经都安全离开了，原本也让我一起走的，不过考虑之后我还是决定留了下来。万一敌人攻入皇宫，或许多我一份力量就可以延缓他们一阵呢。”冥飞说道，“我见他们领头的那几个人带着一小部分精兵率先进入了皇宫，刚好我从克利那里了解过启动大迷宫的方法，所以为了将他们和后续支援的部队分隔开，我就擅自开启了大迷宫。我本不属于阿特尼斯的军人，更没有开启大迷宫的权力，这一次也是临危之际别无选择，还请陛下恕罪！”
“这是哪里话！要不是你启动大迷宫，敌人的大部队也许就已经进了皇宫，后果不堪设想！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于你？”西尔维亚笑道，“外面的敌军已经被我们的人清理得差不多了，这大迷宫可以降回去了，正好我们也可以回皇宫看看情况。”
“在下这就去办！”冥飞说道。
“对了，你开启大迷宫之时，皇宫里还有谁在？”西尔维亚忽然问道。
“不知，但是之前我曾协助天枭侍卫护送尼娜公主出宫前往阿旺那边境营地避难，他们两个应该是安全的。之后皇宫中还有谁在，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冥飞回答道。
“不知道大哥是不是也已经离开了……”西尔维亚低声低语了一句，马上对冥飞说，“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麻烦你跑一趟，去接尼娜公主和天枭回来，顺便也通知阿旺那边境，这边的危机已经解除了，他们那边也就可以重新开放边境了。”
“好的，那这里就交给各位了！”冥飞向众人欠了欠身，便施展浮空术，向城外飞去。
西尔维亚则亲自将大迷宫重新降下，大广场的路总算又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然而还不等西尔维亚等人前行，便看到海纳尔和克罗纳等一行人连背带抱也正向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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