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 胜败之间 24（下）
走到院中，克利斯才停住脚步转头看着西尔维亚：“他们封锁了边境，干脆我就从空中把你们带过去如何？好在阿旺那不是大西国，虽然边境被关闭，但总对我们没有敌意，就算我们从空中过去，他们也不至于阻挡吧？”
“不行！”西尔维亚摆摆手，“我们暂时还不知道那边的战事究竟到了怎样的程度，更不知道若是我们真的强行飞过边境，阿旺那这边会怎样对付我们，就算他们说没有敌意，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就肯定什么都不会做。更何况若是大西国已经占领了这一边的边境，我们贸然飞过去只能是送死！”
“那……您说应该怎么办？”克利斯焦急地看着西尔维亚，“总不能那边都开战了，我们还在这边安安稳稳旅行吧？”
“倒不如我们直接走官方的规矩。”西尔维亚说道，“我们到玛州去见阿旺那的国王，表明我们的身份，请他为我们回去开一条路……”
西尔维亚的话还未说完，绫罗便摇着头：“陛下，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讲？”西尔维亚看着绫罗。
“阿旺那的国王就是为了躲事才将边境关闭的，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想参与进来，也不敢参与进来！我们如果就这样前去表明身份，请国王帮助我们，他会怎么做？”绫罗说道，“假如他帮了我们送我们回到了阿特尼斯，因为我们的及时回去使阿特尼斯一鼓作气打败了大西国，大西国必然会把这笔账算在阿旺那头上，到时候就变成了与大西国结仇；假如我们回去没能改变阿特尼斯的劣势还导致我们也被擒或是死去了，阿特尼斯的人必然会认为阿旺那把我们三人送回来就是让我们送死，这笔帐一样会算在阿旺那头上，那就是阿特尼斯与阿旺那结仇。无论怎样的结果，对阿旺那来说都是只有害处没有好处，这样的事情他们会做么？”
西尔维亚点点头叹道：“说的也是啊……至少阿旺那不参与的话，不会因为他们对现在的战局有所左右，无论两边谁胜谁负，都没有阿旺那的责任。可他们一旦作出了某些会影响战局的行动，那么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都会有一方把这笔帐算在阿旺那头上了。”
“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不要指望王室那边能给我们多少帮助。事实上……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安心等待了。”绫罗说道，“也许接下来会有些好消息传来也说不准。就算没有什么好消息，或许因为实际情况的变化会出现提供我们回去的机会，那时我们再行动才是最佳时机。但是现在，我们只有稳下心来等待了。”
“那……我们去哪呢？”克利斯愁眉苦脸地问道，“不是就一直住在这位郁大叔家里吧？好家伙，刚才还对打扰人家客气了好半天，转过头来又说这次不光是打扰了，我们打算住下来了！让人家一看，这几个人脸皮真厚啊……”
“当然不能住在人家了，我可不想连累任何人。”西尔维亚回答道，“不过若是找个旅店住下的话……如果我们的身份不被人识破，应该还算是安全吧？”
绫罗摇了摇头：“这种非常时期，旅店也一定会更加小心的，所有住店的人一定都会认真核实身份，以防有别国的人把麻烦带过来。”
克利斯垂头丧气地蹲了下来：“本以为离开了大西国就可以松口气了，没想到到了阿旺那，还是逃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还要继续风餐露宿……”
“风餐露宿总不至于，住的地方总是会有的。”绫罗安慰着克利斯，“我们也需要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才能回去，所以一定要有一个安稳的住处。”
克利斯抬头看着绫罗：“那我们……”
“我来想办法好了。”绫罗把克利斯拉了起来，“我们先去和郁大叔打个招呼，不要麻烦人家了，这就告辞吧。”
于是三人重新回到了客堂。郁见他们回来，马上起身相迎。
绫罗三人都先是行了个礼，绫罗才说道：“郁大叔，得知了这些情况，我们还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情，所以就不打扰您了，我们先行告辞，改日再来看望您！”
“怎么说是打扰呢？能见到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郁回答道，“几位若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在寒舍多住几日吧！我看你们也是没有找到住处吧？”
“不了，郁大叔。”绫罗走到郁的身边，和他耳语了几句悄悄话。
郁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了。如果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竭尽所能！”
“多谢您的款待！”西尔维亚和克利斯也说道，“大叔请多多保重，来日我们定当再来拜访！后会有期！”
一通寒暄之后，郁将三人送至了院外，这才回去。西尔维亚和克利斯便随着绫罗再次沿着大路向前而行。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一边走着，克利斯一边问着绫罗。
绫罗却不答话，只是走在前面带路。克利斯和西尔维亚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只得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路，几人来到了一个医馆。刚到门前便看到一位老者正从里面慢慢走出来，站在门口处转身对着里面微微点头：“多谢先生了。”
接着，里面又跟出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头上盘带着洁白的头巾，头巾的边缘零散露出一丝褐色的秀发，肤色细白，面若桃花微微含笑，一对清澈的大眼睛透射着安详之色。
走到门前，那女子才停下来，一开口便是极为温和的声音：“老爷子不必客气，记得按时吃药，若还有什么不舒服之处就请过来。若是您不方便出门，让您儿子前来带个话，我可以亲自到您家为您诊病。”
“谢谢，谢谢先生！”老人这才转身离开。
那女子也是稍稍欠身还礼，目送老人离开之后便打算进屋。一转身之际，她的目光无意中便扫到了不远处的绫罗。而绫罗此时也正呆呆看着她，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两人似乎双双定住了身体。
绫罗的嘴唇微微颤动着，眼睛里充满了泪花，望着那女人轻轻喊了一句：“姐姐……”
“绫罗……绫罗！”那女子终于认出了她，几步跑了过来，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西尔维亚和克利斯站在后面都愣住了，只是傻傻看着她们。
“这女子……是绫罗姐姐的姐姐？”克利斯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一直感觉她在这里可能已经没有亲人了……”
“绫罗姑娘从来没和你说过自己的身世么？”西尔维亚小声问道。
克利斯摇了摇头：“没有……有时说话间无意触及到，她都会马上沉默起来一语不发，从来就没想让别人知道的。我都不知道她在这里还有一个姐姐。”
“绫罗，你还好吗？”女子捧着绫罗的脸一边哭一边笑，“已经五年没有你的消息了，我几乎都快要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你……”
“我很好啊，我没有一天不在想着你……”绫罗努力笑着，但泪水还是忍不住地流淌着，“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姐妹还会相见，这一天总算是到了。”
“快进来说话！”女子拉着绫罗便要进屋。
“等等，有两个朋友也在。”绫罗转身指向西尔维亚，“这位公子是西尔维亚，来自阿特尼斯，是我的……”
“好朋友。”西尔维亚接了一句，然后对绫罗的姐姐点点头，“姑娘好！”
“这位是……”绫罗正要介绍克利斯，发现他竟然安静地蹲在地上，双手托腮看着自己，忙把他拉了起来，“你在看戏啊？居然还蹲在这看得津津有味，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座位啊？”
“哈哈！没有啦！”克利斯笑着跳起来，主动对绫罗的姐姐鞠躬，“姐姐好！我叫克利斯，是绫罗姐姐的……弟弟！”
“弟弟？”女子不太明白地望望绫罗。
“他们……都是我在阿特尼斯结识的好朋友，一直都是他们在照顾我。”绫罗又不想把他们二人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只得胡乱讲着。
女子笑着对他们欠身行礼：“两位好，我是莲娜，绫罗的姐姐。这些年小妹多亏两位关照，感激不尽。请两位到里面休息。”
“谢谢莲娜姐姐！”克利斯拽着西尔维亚便向医馆里走。莲娜则拉着绫罗的手走在后面。
一进医馆，一股药香气便隐隐传来，使西尔维亚和克利斯顿觉神清气爽，心也静了下来。还有三名女子正在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情，看上去应该是莲娜的助手。
“把门关上吧，我有要事，今天提前闭馆。”莲娜吩咐着助手关门，然后引领着西尔维亚等人穿过旁门，来到了医馆后面的小院——这里是莲娜居住的地方。
绫罗四处观望着，眼神中尽是温情：“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啊……”
“是啊。”莲娜指着西边的一个房间，“那是你的房间，还记得吧？我一直都没有动过，还给你留着，等你有一天回来还可以继续住的。”
“绫罗姐姐，我能去你的房间看看吗？”克利斯问道。
绫罗还没回答，西尔维亚就拉了下克利斯的耳朵：“女孩子的房间不可以随便进的！”
“绫罗姐姐的也不行啊？”克利斯吐了吐舌头。
莲娜不禁笑了笑，似乎很是喜欢克利斯的单纯：“大家先到客厅说说话如何？”
绫罗对克利斯摆摆手：“我先请你再吃一点好吃的，然后陪你一起去我的房间参观可以不？”
“还是绫罗姐姐好！”克利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几人来到了客厅，莲娜吩咐人送上茶来，这才撤去了闲杂人等，只留下他们四人。
“绫罗姐姐，原来你在红珊堡的家还是个富裕人家呢啊！”克利斯小声说道，“我就说嘛，小的时候能到那么好的学院念书，一定是有钱人！”
莲娜笑了笑，替绫罗回答道：“算不上什么富裕人家，我只是闲暇时开个医馆维持生计，一是可以帮帮那些饱受病痛需要帮助的乡亲，二是能够赖以糊口勉强度日。”
“算了吧，姐姐，什么维持生计啊……”绫罗撇撇嘴，“凭我对你的了解，自从有了这个医馆，你反而赔进去不少钱吧？”
“此话怎讲啊？”西尔维亚好奇地问道。
绫罗答道：“姐姐心地善良，但凡有病患，她从来不问穷富不提酬劳，都是能帮一个算一个。那些有钱人家还好说，若是些生活困苦之人，姐姐一定是分文不要还要白送药品。这几年下来，到底是赚钱还是赔钱都难说呢！”
莲娜却坦然一笑：“能尽我所能帮助大家，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收获了啊。行医未必都是要为了钱，治病救人的那份快乐，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这不也是小时候妈妈经常讲的吗？”
“是啊，你和妈妈一样善良！”绫罗说道，“只是善良要分时间地点吧！妈妈也是这样善良的人，结果得到什么好的……”
话说到一半，绫罗硬生生止住了后面的话，不再继续讲下去了。莲娜依然只是微笑，仿佛根本不会被任何话语所干扰到情绪。
“绫罗姑娘，其实你姐姐说得很对。”西尔维亚打着圆场，“我们不要要求这个世界永远给我们最公平的回报，只要我们尽力做到为心无愧，心中的那份坦然便是最大的回报了。”
绫罗嗯了一声：“你们聊，我想……到我的房间去看看。”
克利斯马上站了起来：“我陪你一起……”
西尔维亚拉了一把克利斯，对他摇了摇头。克利斯只好又坐了下来。
“我没事的，很快就回来！”绫罗对他们笑了笑，便跑出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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