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痛
若不是他多疑，长公主和秦元帅也不会被杀，阿昇又怎么会受这么多的苦难，他也是皇亲贵胄，世家公子，长公主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陛下，你幼时曾说过，你的亲人只有长公主府，后来不管你怎么远离摄政王，奴婢都知道你心里还牵挂着长公主府。”
琉璃忍住通红的眼眶，道：“陛下，你想做什么，奴婢都会跟随于你，只是还请陛下，永远将自己放在第一处，人心不可不防。”
萧玥轻轻一笑，“朕知道姑姑是在担心朕，不过不会有那一天的。”
因为我信他，永远不会伤害我。
萧玥回到乾安殿的时候，秦昇已经出宫去了，茗烟伺候着萧玥喝热水驱寒，又让下面的人将晚膳送了上来。
“摄政王说他出宫做什么去了吗？”萧玥闻着茗烟身上熟悉的药香味，眉头轻轻一皱，随即又放开了。
喜子接过萧玥擦手的方巾，道：“说是周将军找王爷有事。”
萧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到宵禁的时间了？”
“还未到。”
萧玥没有说话，拿起勺子喝了口汤，“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支支吾吾的。”
喜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
萧玥挑了挑眉，“你不会是摄政王留在朕身边的暗桩吧？”
喜子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做任何背叛陛下的事。”
“那就赶紧说，到底什么事。”
喜子原本想说的话到嘴边一转，咽了回去，“陛下，奴才斗胆进言一句，摄政王深不可测，陛下千万要当心。”
萧玥瞥了喜子一眼，唇边浮起一丝冷冷的笑，“朕知道你忠心，但是朕不傻，知道怎么做，倒是你，别在后面做手脚，朕的身边不留有二心之人。”
“奴才明白，奴才从小就跟在陛下身边，这辈子都是陛下的奴才，绝不会有二心。”
茗烟站在一边，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停地绞着手指，一仆侍二主，以后她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呢？
萧玥等秦昇一直等到，直到宵禁时间到，秦昇也没能回来，萧玥扔了手里的折子，早早地就沐浴上床了。
茗烟在香炉里添上安神香，对着看话本的萧玥劝道：“陛下，明日大朝会，今夜早些睡吧！”
萧玥揉揉眉心，应下了，不等了，又不是夫妻，有什么好等的，睡了。
京都冬日的夜晚是冷透的寒，一阵风吹过，能感觉凉气钻进了骨子里，但是对于秦昇和周齐这种习武之人来说，倒也不是大事。
秦昇看了眼这颓废的宅子，面无表情，“在这？”
周齐压低声音，“嗯，人是臣亲自带回来的，没有多余的人知道。”
秦昇眼睛半阖着，“本王去看看。”
“臣在外面守着。”
秦昇抬脚进了院子最深处的房间，周齐给身边的副手打了个招呼，那些人便隐去身影放风去了。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就像是生怕让木床之上的人感到不适。
床上的男人身材佝偻，明明还未到五十岁，看起来却仿佛已经经历了六七十年的沧桑，脸上那一道长长的疤痕横跨过他的整张脸，外漏的皮肤上都满是伤疤，手指的骨节也已经变形，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任谁也不会想到他当年也曾是威震西北的大将军。
秦昇握紧了拳头，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嘶哑，“蔺叔。”
床上的人听到这声音，依旧紧绷的四肢表示着他并没有放松下来，“你是？”
秦昇蹲到蔺蒿面前，“秦昇。”
“世子。”那个被叫蔺叔的男人猛地坐起身，伸着双手就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因为太过激动，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这个时候秦昇才发现，蔺蒿的眼珠泛着不正常的白色，像是被毒瞎的。
蔺蒿脸色灰败，已经不会泛红的眼眶里流出了泪水，“世子，世子，是你吗？”
“蔺叔，是我，我是小晟。”
秦昇脸上一贯的冷静裂了个缝，露出的是沉淀了七年的悲痛。
“世子，属下终于见到你了，属下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回来了。”
蔺蒿抓着秦昇的衣服，痛苦时他显得更加瘦骨嶙峋，“世子，都是属下的罪过，属下没能保护元帅，秦家军上上下下十万人，惨死边疆啊！”
秦昇看着蔺蒿崩溃的样子，心里疼的厉害，十万的秦家军被萧征和羌王算计，全军覆没在边疆，还留下了战败罪人的名声。
秦昇缓了口气，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不是太过失态，“蔺叔，你放心，本王还组建了新的秦家军，他们已经为夺回了曾经属于我们的荣光。”
蔺蒿的泪水止不住的留，“那就好，那就好，我们秦家军还没有断根。”
秦昇目光黯淡，“可是本王还是没能为父亲母亲正名，为那时的秦家军鸣冤。”
蔺蒿仰天痛哭，“都是萧征那个昏君的错，元帅对他忠心耿耿，他竟为了夺去元帅的兵权，这样算计元帅。”
“蔺叔，你放心，本王和陛下会把这些事都处理好的，我们会让天下人知道，你们是大魏朝的英雄，不是罪人。”
你们该被世人敬仰，而不是永远活在那一场被算计了的战场上。
大朝会卯时就开始，萧玥起床的时候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这祖宗法制是谁定下的，这么早上班，是嫌自己活得还不够短。
萧玥穿上厚重的朝服，又戴上冕旒，显得她整个人更较小了。
萧玥穿戴好服饰，就准备离开乾安宫去金銮殿上早朝，结果还没出门，就被秦昇吓了一跳，“你怎么来这了？”
秦昇站在萧玥面前，整个人都显得很疲惫，“想提前来看看你。”
萧玥借着宽大的衣袖和夜色抓住了秦昇的手，担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不好看。”
秦昇放低了声音，语气悲痛，“我昨天去看了父亲以前的一个副将，他现在曾教过我武功，可是现在却眼不能看，腿不能走，他本该在沙场上洒热血，却这样被折磨着活了七年。”
“阿昇。”萧玥抓着秦昇的袖子，却不知道敢这么劝慰他，这份沾着血的仇太痛了。
“没事，本来已经不会被这种事影响到了，和你在一起之后倒是变得多愁善感了。”
萧玥皱眉，“阿昇，没有我之前，你的冷酷无情是为了保护你，可是现在有我了，你不用再活得这么累。”
秦昇的一腔痛恨被萧玥的这一句话消下去了一大半，他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了，不用在孤独的活着了，不管上天对他有多不公，他现在都还拥有着萧玥。
萧玥拉着秦昇的手，完全不管喜子和武骋牙疼的表情，“走吧！今天的大朝会要商议朕生辰的事，这次生辰比较重要，那群顾命大臣可能又得搞什么幺蛾子。”
“嗯。”
秦昇就这样任由着萧玥拉着他，感受着萧玥不经意的温柔。
只可惜秦昇刚因为萧玥回来的好情绪还没能持续多久，就重新在大朝会上降到了冰点。
因为礼部尚书景仲上奏，奏请陛下扩充后宫，开枝散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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