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余豪把绾音摆到身边,郁仪爸才安心地让他们进屋。让进屋后就招呼上保姆小乐妈,开始哐哐当当收东西。
不知住了多少年的屋,有上世纪民国风的木箱,上上世纪“十里红妆”式矮柜,以及上上朝代铜炉瓷器等古董,居然被一股脑地陈列出来,摆在大堂清灰。
好吧,见识了郁大家族的悠久传承和深厚家底。
“房子大,才好放这些东西,估计以后得清理掉,”郁仪落寞地穿过去,“这些是最不好清理的。”
“好清,都值钱,上年头的石头都大几千一块,这些一件叫上万,也是打抢行情。”余豪打量估价。
结果被郁仪狠剜一眼,于是明白人家是不想卖,自觉闭嘴。
想想,还是给出个主意:“现在有典当铺生意,收这些,适合暂时放放,后面你东山再起,大不了再赎回来?”
郁仪瞬间拉下脸,残妆没清的眼周,一下黑如熊猫,含愠带怒样,却似被惹火的棕熊,毛茸茸的春装散发着攻击性气场:
“我考虑考虑。”
这主意完美契合“倾家荡产”四个字,余豪后知后觉地再不敢说一句话。
进到查案室般的书房,余豪瞟一眼白板上的蜘蛛网“线索”,想到了喜闻乐见话题,赶紧提提缓和气氛。
“周忱怎么回你信?”指郁仪手机问,“我们都想找他,万分地想,恨不得逮之而后快。”
说着把绾音推上前,幸好还没提借宿的事,想想,商量着找周忱,也是带人家来的一个蛮不错的理由。
谁知绾仪木楞楞,以一种说不清眼神斜瞟,沉黑眼中,光点不定,似不满,提防,又像乞求。看着看着,忽莫名地,也不顾新换的白衣,一下跪倒下去。
“你们不要报复他,能不能,先不要报复他。”低头请求,有抽泣声。
余豪惊诧,刚提起周忱,语气说重了么,那“恨不得”也没放多少恨呀。再说这小妹不是对周忱恨之入骨,提起就咬牙切齿,难不成只许她一人报复?
不过郁仪明白,很平静地:“没报复他,就是看不惯,稍稍跟他作下对,没想到他一溜没影。”
这话坦诚却无歉意,绾音固执己见,跪着絮絮地:
“他已经很脆弱,担负很多,他受不了这么多的被报复。”
郁仪一下把人拉起:“我真没把他怎么样,天地良心。”
像是“良心”二字喊出,郁仪真就良心发现,面露出愧色。方才的平静都是心虚了,此时,成跟绾音一样的欲哭样子,手抹上黑眼圈,死死盯白板上模糊的相:
“好吧,我错了,不该跟他对着干,如果他出来,我再不这么做。”
忏悔引起了绾音的共鸣,同情似的,一把抓起郁仪手:
“但还是想作对,是么,”如猜郁仪心思,看她眼中,“我也一直想报复,但我尽力忍,只要不见他,就可以不报复。”
余豪听到摇头。想这两人彼此劝慰,其实就是劝怎么对周忱好点,绾音以为郁仪恶言恶语,吓跑周忱,交流下自己的忍恨经验。但这“不见他”的经验,想必郁仪办不到——满屋搜索蛛丝马迹的东西,提周忱回信时一惊一乍的喜,即知道郁仪万万办不到。
人还是要找。绾音是要周忱回草田村干事,而郁仪,是要当面见人说清恩怨,乃至生吞活剥据为己有也说不定。
郁仪深深吞一口气:“明白,我比你更能忍,即便见到他,也能说到做到,”果不其然,说出打算,“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见他。”
这番决心,或是信念,是因周忱无处不在,并不是了无音信那种。
余豪了解到,所谓“回信”,是郁仪被四邻围攻,又成困兽时,使劲说痛苦,还拍照片发周忱,大概想那人最会应付这种,不会见死不救——终于,等到“拆迁十条”、“拔钉行动”这种周忱支的招。
然后,再叫不应。
困境像是召唤周忱的法宝。不只拆迁闹事这次。余豪往上翻,瞥到上次工厂改造的谈判,郁仪也诉说痛苦,然后,周忱叮嘱她把自己带上……
果真受人摆弄,连不由自主的帮忙都是。
余豪背脊一阵凉,想原本打算的,带郁仪逃离周忱这事,也是断断做不到了。
“你们还有什么法,集思广益,”郁仪手机让翻,也摊开了一切,“我要见他,要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在哪?”
“不然我好不踏实,像悬在他给我画的路上,不知道哪一天,这条路就断了。”大声命令后,郁仪再小声解释。
“明白明白。”余豪喏喏安抚,实则是毫无头绪,不知道能集什么思。
“他回过你信么?”见没主意,郁仪逼问过来。
“我想撇开他,又没招惹,他怎会理我?”
“带走他的人,那个绿肥车的矮墩司机,你知不知道?”
“知道的不比你多,”余豪拍头,想拍点主意出来,“顺藤摸瓜,公司、导师都给你找到,真要找,你该趾高气扬,去找那位周大教授。”
“我没证据,”郁仪泄气,退缩回去,“不知道能怎么说。”
退到靠椅上跌坐:“像你说的,跟他不是一样的人生,我怕掺和不进去。”
原来在自我矛盾,自己闷屋里纠结,口头上很决心,心里却畏畏缩缩——她对周忱,究竟有种影影绰绰的怕,余豪从那猝然地、惊怕似的跌坐中,又看了出来。
“你们真要去找人吗?”倒是绾音勇敢站出,“要是京城,我知道他家在哪里。”
郁仪破产破得勤俭节约,上京城,跨越大半国土的路,非要铁路出行,其实便宜不了几个钱,但如今郁大小姐抠门似铁公鸡。
“不需要你施恩。”
余豪就不想赶火车,提议包郁仪机票,但被她横眉拒绝。
“不是施恩你,同在一条船,为我项目的事,我也要去找周忱,”郑重其事回她,“希望你不要耽误我时间。”
“不会误你时间,我连夜卧铺去,你就受不了夜半飞机,明天见。”
郁仪拍板决定。余豪知道她十万火急,外加节约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就依她,自己带绾音去。
其实,绾音没告诉地址,只说了条模模糊糊的路,她知道怎么弯怎么拐到那。于是第二天的大半天,三人带着旅途劳累,窝在辆出租车,三环四环五环地逛。
司机老北京,以拖腔的京片子,从祖宗旗人一直侃到啥时候□□,唾沫横飞,不亦乐乎,打卡跳到了好几百,要找的地方,还是毫无头绪。
京城放眼阔大,但干燥,灰蒙,毫无绿意映眼的大街,在早春很有种荒凉感,实在没什么景好看。加上人生地不熟,只好窝车里聊天。
“这一片都变了,以往没高架的。”绾音着急挠头。
“以往,几年前?”余豪想到问。
“六年多前,”绾音扒上玻璃,“路好像,也改了方向。”
“京城不都横平竖直吗,还能改什么方向。”郁仪也不耐烦。
司机自豪插嘴:“那可是变得多,你们下面来的人啊,绕晕正常。”
众人懒得理,余豪听出了不对劲:“六年,房产市场天翻地覆,人家房子换了也不定,富贵之家尤其,我看找到房也难找到人。”
“不会,周忱在那里住了很久,他说自他来京城,就住在那里。”绾音坚定地,“他只带我去过一次,我并没进去,从外面看,那种地方不会随便搬的。”
绾音指的是周忱导师家,话里有话,余豪和郁仪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而司机来了兴致,人家工作缘故,对哪儿豪哪儿贵清楚得很,当即问是要找什么人,军/政学商哪一路的,早说他早给指路了。
真的摸到,还是当地人灵。不过出租车把他们丢下后,眼前耸立的高门大院,眼看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
粗厚的灰石门柱,一军服荷枪实弹站岗门口,门下,只见车道,不见人道,周围是松柏森森拥着的围墙,围墙上,闪烁着银亮的电网。
一切极静,鸟虫声无。
真是,突然这么站门前,都显得不自然,像唐突了什么。
郁仪对周忱的那种怕,兴许是他生活在这里,再卑贱,身上也脱不掉那份气质。
“高知住所,里面不少院士,这么着正常,”余豪瞟眼郁仪,冷静,想那司机各种夸的话,“我有经验,你们跟我来。”
经验是绕这围墙走,锲而不舍地绕,等到了扇铁皮小门。门口也蹲着保安,人鱼贯而入,在一个个给查证件,这些人歪歪扁扁,有些制服在身,明显后勤人员。
“再豪贵,也得要人伺候,保姆司机老妈子,出入的地方总有。”余豪介绍经验。
郁仪则想到行动:“当保姆司机老妈子混进去,这事你们会吗?”
纷纷摇头,郁仪一脸失望,余豪拍拍她鼓劲:“经验听完,稍安勿躁。”
他们站的一颗杨树后,停着辆碧绿卡车,印着某绿植公司的大名,几个工人正往下搬器械,拖肥料麻袋,余豪便笑指着:“除草施肥会吧,不会也好学,就干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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