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证据确凿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却见这突然跳出来的胖子不是别人,正是谢承天口中那位恶事做尽,罪不容诛的中书省左参政,蔡常蔡大人。
“谢公子,我知道…下官知道您见不得幼弟受伤,气上心头了。也知道您地位尊崇,品行端正,从不打妄语。可这等空口白牙污人清白之事,谢公子您上下嘴唇那么一碰,便将蔡某几十年来的官声尽数毁于一旦,这事儿便是放到了御前也绝不会任你这般胡说的!若是…若是谢公子您再胡言乱语,执意要污蔑下官清白的话,休怪下官立刻一封奏折禀明圣上,告您一个恶意诽谤朝廷命官的罪名,让陛下来断断此事究竟是谁对谁不对!”
看着已经开始有些癫狂,却还得保持冷静,一口一个“您”地称呼自己的蔡常,谢承天忽然发出了几声冷笑。明明这副表情搁在他的脸上真的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帅气,可那仿佛来自地狱恶鬼才会发出的嘶哑声音却让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汗毛倒竖,哪怕下一秒谢承天就突然暴起杀人,恐怕他们这会儿也不会觉得奇怪了吧?
“蔡大人,我刚才说的这些事儿究竟是不是事实,我想您应该是比谁都清楚的对吧?是,现在您自然是不怕把这些事儿都捅到御前去了。毕竟当初替你更换米袋的仓守小吏在事发后一年因意外死于家中;替你到处寻觅美女的姚广于兴政八年在广庆楼突发心疾,暴毙身亡;负责更改赋税金额的检校刘琨于兴政十二年被弹劾入狱,不久后便病死在狱中。”
“人证没了,时隔久远,要想寻找有力的物证也已是难上加难了。可我就是挺奇怪的啊,为什么这三个人都是在事情发生了一年多以后便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突然离世的呢?哦~莫不是因为都过了那么久了,任谁也不会把他们的死归结到平日里与他们并无太多交集的蔡大人您的身上?”
“还有啊,蔡大人,您说这知道真相的人除了您都死光了,为什么我还能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呢?您是个有头脑,有能力的官员,有些事儿,应该也就用不着我帮您点破了吧?”
“你!”蔡常被谢承天这淡然的态度吓得不轻,脸上的汗珠开始越发疯狂地涌了出来,将他的整个前襟都给浸透了大半。
谢承天说得没错,他蔡常绝对不是个傻子,当初既然他敢那么干,那就说明他是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将一切都遮掩过去的。可是,是啊,为什么呢?明明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被他给销毁了,明明所有的人证也都在他的精心安排之下逐个归西了,那为什么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能像就在事发现场一样将当年发生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呢?难不成…难不成这小子真的能够看见鬼?是那个仓守小吏,还有姚广和刘琨他们亲口把这一切告诉他的么?
不,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蔡常信佛,但也仍算是半个无神论者了。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人能与鬼怪对话的。更何况,若是这些事儿真的被坐实了,那么别说是他的仕途了,就是他这颗肉乎乎的大脑袋,恐怕也没机会再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吧?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造成这一切尴尬局面的亲生女儿,蔡常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开始做起了最后的挣扎。
“呵,是,谢公子您是金尊玉贵的,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都得听您的话,唯您马首是瞻才是。可就算您和您父亲真的权势滔天,连陛下的尊严和威仪都能不放在眼里了,那也不能空口白牙凭空污蔑我等无辜之人吧?且不说方才您说的那些事儿压根儿就与我无关了,就算您说的都是事实,如今咱们这可是在御前,您便是真的要告我一个草菅人命,贪赃枉法的罪名,好歹也得能拿得出能够作为铁证的东西来吧?”
蔡常想要把陛下也拉下水,言语中明里暗里的都是在讽刺他们谢家此举有失体统,颇有越俎代庖之嫌,企图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阻止谢承天继续把话给说下去。殊不知今天就是该着他们蔡家倒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激怒了谢承天这条已经沉寂了多年的绝命毒蛇。
谢承天冷然一笑:“蔡大人不会真的以为,我说这些话完全是道听途说,信口污蔑你的吧?”
说着,谢承天忽然上前两步,笔直地站在了蔡常身前。已经有将近一米七的身高的谢承天只比矮矮胖胖的蔡常低了不到半个脑袋,二人对面而立时,气势孰高孰低简直一目了然。
将脸缓缓凑近蔡常的耳边,谢承天轻声说道:“您还记得吗蔡大人?当初那个仓守小吏是怎么死的?我记得应该是…被火烧死的对吧?哎…可惜您当时对于自己的计划实在太过自信了些,都没有好好检查过尸首究竟是不是那小吏本尊,只是凭着一屋子的残垣断壁和一家四口的尸首就断定那人必然死了。”
“可难道您就一点儿都不好奇,为什么按照您的吩咐去解决掉这一家子的杀手到最后只是匆匆留下一封书信就离开了呢?让我来告诉您究竟是为什么吧。你真以为他一个四海为家,靠着草菅人命为生的杀手也会那么轻易便为情所控与女子私奔了吗?实话告诉您吧,当日您的手下人在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头下寻到的那具成年男子的尸身其实就是你派出去的那个叫做任六的杀手!”
“至于那个侥幸完成反杀,却因为妻儿尽皆惨死于任六只手而万念俱灰的仓守小吏在发现了任六身上搁着的你寄给他的亲笔书信之后便明白了一切。为了给家人报仇,他先是一把火将整个家与妻儿和任六的尸身都烧成了焦炭,又伪造了任六与花楼女子私奔的书信,然后便用沾染着自己亲生骨血的血迹的匕首将自己的脸划得面目全非,吞下了烧得滚烫的木炭毁掉了声带,还用石块砸断了自己的一条腿。我这么说…蔡大人难道真的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吗?”
话说到此,蔡常的表情已经变得异常难看了。的确,对一个如此面目可憎,身有残疾,身体特征如此明显的人物,饶是蔡常再怎么不记事儿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给忘记了的。更何况,符合谢承天描述的人在他们蔡家的院子里头正好就有一个。难道是…
蔡常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如果谢承天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早在十多年前的时候他便因为一时心软将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大仇人给带回了家,还给了他一个厨房烧火的活计喽?
谢承天冰冷的眼神如刀锋般划过蔡常的脸庞:“蔡大人,本公子言尽于此。是主动投案自首呢,还是我待会儿去禀明了陛下,请他出动天英卫上门缉拿呢,您请自便吧。”
说着,谢承天便不卑不亢地给蔡常施了一礼,转过身继续照看眼角还挂着泪水的弟弟去了。
“哦,对了蔡大人,您也别想着除掉了那小吏自己便还能有一线生机了。且不说目下以你的品级身份是无法随随便便出入大内的。便是你真的将信儿递了出去,只怕我安排的人也会快你一步,一定会将那小吏安安稳稳地保下来的。所以呢,我也就劝您赶紧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该干什么就赶紧干什么去吧,啊!”
说罢,谢承天便再不看他,开始专心致志地呼呼弟弟头上被撞得通红一片的地方了。
蔡常的脸上已经不再流汗了,变得惨白一片,原本就白净的面皮这会儿已经毫无血色,仿佛从地府来到人间的白无常一般狰狞可怖。
忽然,蔡常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个箭步窜了出去,一把揪住还处于震惊状态下的自家闺女左右开弓就是一阵大耳刮子。
“就是你,都是你这个没本事、没脑子的赔钱货害得!你老子现在乌纱帽是保不住了,连这条性命都已经保不住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你这样的废物凭什么还能活着?你活着究竟能干什么?你说啊!啊!”
陷入疯狂状态的蔡常还保留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就算明知道将自己逼入绝境的人是他谢承天,可就算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种场合之下公然对谢承天行凶,除非他是真的连秋决都等不了了,想要在这儿草草结束自己的性命了。
被打得蓬头散发,双颊通红的女孩子可怜巴巴地哭嚎着,不断向周围看热闹的人们求救。可当听到蔡常犯下的那些骇人听闻的罪责时,在场的人但凡不是个脑子有毛病的自然都不会向这对恶贯满盈的父女俩伸出援手的。
与此同时,他们中有聪明的也开始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就连堂堂三品参政的家里头都有谢承天安插的眼线,把他的那些个陈年旧事儿给翻了个底儿掉。那他们这些人的家里头…
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现在这些人可再没有要把女儿嫁入谢家的打算了。就这么一个精明到了骨子里头的少年郎,即便自己家的闺女真的有这个荣幸嫁给了他,到日后两家究竟是谁拿捏着谁那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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