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如画来访
小五原本忐忑的心情在接触到左云的笑容时突然就消失了，就如同让他下定决心投靠她那日一般，明明就是云淡风轻的，却莫名给了自己巨大的安慰。
迎着左云的笑容，小五也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语气自然变得轻松起来：“夫人可是有事吩咐？”
虽然不知道小五的心路历程，但对这个少年此时的沉稳着实受用，左云的心也跟着安稳起来，思路也变得清楚了。
“今晚你怕是要辛苦一番了，你得仔细看准了怡红院的大门，一旦这个人出现，立即告诉我。”
说到此处左云才发觉小五并不认识苟宪，但此时要她说清楚苟宪的样貌又谈何容易。比划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
不得以，左云只得拿出纸笔，照着脑海中苟宪的模样，开始一笔笔的描画。
苟宪虽然看着纤弱，却有一对硬挺的眉毛，斜飞入鬓。一双眼睛虽是不大倒也炯炯有神，鼻梁挺直，唇似乎要薄些。虽然不大擅长绘画，可反复涂涂改改间，竟也画得有些模样了。
看着眼前翩然于画纸上的青年，明明是只见过两面的人，却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就如同相处已久的朋友。这种想法甫一出现便狠狠地撞击了左云的心，电光火石之间，便觉得似乎打散了困扰自己许久的迷雾。
可如同以往许多时候那般，左云到底没有能够抓住这灵光一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希望的火光在自己面前生生熄灭。
一定是错过了什么最关键的东西！
有些怅然地叹了一口气，左云并没有太过气馁。毕竟眼下需要自己操心的事情太多，必须要时刻打起精神来。
当夜以及之后的几日，左云屋里的灯都亮到了很晚，白日里小五也恹恹地没有精神。除此之外，这个小院没有任何变化，连一向心细的小六都没有发觉任何不妥。
正月之后便是仲春，应着开年的那一场大雪，今年的耐冬开得格外好，头晚上左云才夸了一句，第二日一大早，如画便抱着一大束红白相间的耐冬侯在了院中，即使隔着门帘，依旧能够嗅到耐冬那带着些涩意的冷香。
将如画迎进门，左云特意吩咐小七去取了只青色的瓦罐，将耐冬插在盛满清水的瓦罐中，一时间满屋都是花香。
像是爱极了这花，左云观摩许久才想起给如画奉茶，趁着递过茶盏的空挡，左云有意瞄了眼怡红院的方向，继而若无其事地问道：“姑娘如何有空过来啊？”
顺着左云的视线，如画心领会神地一笑：“可不是悦妈妈出门，我才得空过来叨扰！自元宵那日同夫人偶遇，就再没得见，我也是鲁莽，招呼没打就径直过来了，夫人莫要怪我才是啊！”
“哪里的话！我近日也是无聊得很！亏得姑娘过来，不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呢！”左云笑着答道，心里却有些不解。
昨日才在小七面前提了耐冬，今日这如画便巴巴地捧了花上门，如此急躁未免太多明显。按理说如画也不是这般耐不住性子的人，如此这般，定然是起了什么变故。
这般想着，左云面上的笑就更亲密了些：“不怕姑娘笑话，我这才起身，还没有用膳。姑娘也不是外人，我便不讲那些规矩，边吃边同姑娘说话吧！”
说着左云便招呼小六进来，除开吩咐自己的吃食还特意问如画有什么想吃的。
“多谢夫人了！我来时已经用过了。”
见如画拒绝，左云便没有多说，仔细看了小六的脸色，虽然有些愤愤，却也还算恭敬。
用过早饭，左云又让小六上了几盘最近新出的点心，这次如画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好似胃口不太好，每种点心只是尝过一口便搁下了。
“可是这点心不合姑娘口味？”见状，左云关切地问道。
“怎么会！”像是怕左云误会，如画急得差点站了起来：“夫人这点心好得很！不然我也不会贪嘴挨个都尝一遍了。只是我最近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什么东西吃在嘴里都没什么味道。倒是有些浪费夫人的东西了。”
“怪不得我见姑娘都瘦了。”说着，左云便挚了如画的手：“姑娘一定得保重身体才是啊！”
“多谢夫人挂怀了。我这样的人，生如蒲草，好坏都没什么区别，只是我有幸得沈公子垂怜，不为自己，为他也得好好的，不是么？”
这话题就这般被如画生生地扯到了那位据说是很了不得的沈公子身上了。对此，左云倒是乐见其成，便顺着话头说道：
“可不是，姑娘能这般想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沈公子对姑娘的好我也有所耳闻，能够遇见这样的人，真真是好福气啊！”
如画闻言也笑了起来：“倒是让夫人见笑了。公子这般待我，确实是我的福气，但我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有些让公子为难了。其实，我倒是更想像夫人这般自食其力，虽然是要幸苦些，可却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如此东拉西扯，如画终于将真正的来意说明，倒也不指望左云能够马上表态，只是拉着沈公子，总会让左云掂量掂量的。
“倒是没想到姑娘这般抬举我！”左云故意显出些为难的神色：“只是姑娘这般娇弱，若真要同我一般干些粗鄙的活计，沈公子怕是要心疼呢！”
“呵呵，看夫人说得。公子待我极好，但凡是我所求的，他自然是会全力支持的。”
本以为如画今日的主要目的是来试探，却没想到态度会如此坚决，最后那句话俨然有了点警告的味道。但左云却偏不如她的愿，并不再接她的话，而是转身摆弄起那束耐冬，神情动作间已有了不耐。
如画到底不敢真的把左云惹急了，既然话已说到，便不再步步紧逼，干笑两声后，便识趣地起身告辞，不想刚走到门口又被左云叫住了。
“姑娘这耐冬当真是极好的，我特别喜欢。你看我也没什么东西好送你，如若姑娘不嫌弃，便带几盒点心回去吧，虽说不值什么钱，却是才上的新品，沈公子也可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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