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与虎为谋 五
之后,几人就径直去了北城的凤鸣轩,除了给几个孩子各挑了一套衣裳,左云还破天荒地按照小七的推荐给自己置办了好几件华丽的衣衫。
“啧啧。”一直接待左云的那个伙计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小姑娘真是好眼光,挑的都是最好的料子,夫人这一装扮,真是雍容华贵,我们凤鸣阁也是跟着蓬荜生辉啊!”
小七闻言也得意地笑了起来:“也不看我们夫人是姿色,只要再上点白粉,怕是仙女也比不得我们夫人一个衣角。”
看着左云那张蜡黄的脸,伙计强忍住了想要抽动的嘴角,他本来就是恭维,哪里真的觉得这个妇人是什么雍容华贵,不好得罪了客人,伙计立马附和道:
“小姑娘说的正是。都说好马配好鞍,我们二楼还卖些珠宝首饰,夫人是不是再去看看。”
有些不悦地看了小七一眼,左云就摇了摇头:“这也差不多了,小哥还是领我去结账吧。我还有其他事情,改日再去二楼看看也可以。”
“好勒!夫人这边请。”伙计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小七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当即殷勤地领了左云去结账,还把包好的衣衫直接抱到了马车上。
“夫人,小七错了。”马车上,小七忐忑地看着神色有些不好的左云,慌张地说道。
“我虽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我既然抹了黄粉就是不想因为这样貌惹了麻烦。我看你也是无意,就原谅你这一次,但得意不要忘形,你记住我这句话。”
“好。”小七偷偷瞄了一眼左云,见她已经缓了眼色,就放下心来。
从北城出来,顺着城中大道,左云等人又去了南城的坊市,在里面逛了半日,回到马车时,小七手里已经捧了大包小包。
“行了,今日也乏了,你让车夫直接回乐巷吧!”靠在马车里的软垫上,左云也有些困乏,吩咐小七去指示车夫,就抱了欢儿闭目养神。
马车回到乐巷,已经快到宵禁时分,匆匆吃了小六早就备好的饭菜,左云赶紧哄了欢儿睡下。
第二日,天上又飘起了雪花,连着十几日断断续续地,竟是到了新年都没有真正停下。自从那日同小七出门,左云就再没有出过院子,除夕这一天,虽然还飘着雪花,但一大早,左云就吩咐小六在院门口挂起了红彤彤的灯笼。
“哟!这灯笼看着真喜气!你这件衣服也确实不错。”此时,左云正穿着新买的狐皮披风,站在门口看小六挂灯笼,闻言一回头,就看着悦意穿着一套粉色的裘服站在自己的身后。
“这是哪股风把我们悦意姑娘吹过来了?”左云见状,立即迎向悦意,有些责怪地说道:“你可是有大半月没过来找过我了。”
“这不是忙么!”悦意神色有些讪讪,随左云进了屋,才开口解释道:“最近的生意太好,要不是我在外面劳命操持,我们能好好过这个年么!”
昨日,左云的厨房才做完了年前的所有订单,单从这个出货量也看得出最近生意确实好,而且悦意不但要负责销售,更要在年前打点同各大主雇的关系,所以,她说忙得没时间过来,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不是能者多劳么!悦意你这么能干,我不靠你还能靠谁?”
“行行行,说什么的都是你。”悦意闻言,笑的有些无奈:“我这一得空就过来看看,你们的年货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不就那样。”左云一边说着,一边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递给悦意一盘果脯,献宝似的说:“你尝尝,我早前在南市买的,说是从西域那边运过来的,就几十斤的样子,全被我买下了。”
悦意于是就拿了一粒放在嘴里,咽下后不咸不淡地说道:
“是什么做的?我还没吃过呢!”
“是葡萄。”左云闻言有些兴奋:“我还想着把来年把它加到我们的点心里呢!”
“这主意倒是不错。”悦意嘴上说着,却并没有特别上心的表情:“你看着办就是了。”
同小七去南市那次,左云见着有人售卖葡萄干,着实高兴了一场,因为前世左云所知的很多点心都需要这一种果脯,而且,葡萄干容易保存,在这盛京也是稀罕东西,所以左云一下子买完了那个西域商人的存货,就等着开春再大干一场呢!
但曾经神色炯炯地对左云说着大干一场的悦意,今日却对这个商机兴趣缺缺,而且,悦意一进门,左云就察觉出她的落寞,一开始,悦意还能强颜欢笑,似乎到此时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心里虽然疑惑,但左云面上却是不显,干笑了两声,忙转移了话题。
“你看我这财迷样子,好不容易闲了下来,又提生意。别说我了,悦意你们过年准备的怎么样?”
“也差不多。”悦意随口应付着:“我手下的姑娘们都是些无亲无故的,院里的小厮婆子有家的都放了他们回去过年,所以这年啊!往年怎么过,今年还就怎么过!也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回去招呼着。”
不等左云回话,悦意就自顾自回了怡红院,看样子像真有什么要紧事脱不开身似得。
从托盘中捻起一粒翠绿的葡萄干细细咀嚼,满口都是甜中带酸,又及有嚼头的独特口味,左云来盛京这么久,从未见过葡萄,可以想见,大燕此时一定还没有引进葡萄这种后世及其普及的水果,原产地西域也是因为运输不便才有商人尝试着把葡萄晒干来卖,所以去南市那日,那个西域商人才只有几十斤,多半是用来试水的。
但不管以后这些西域商人会运来多少葡萄干,左云手里的这些就是现在盛京的独一份,虽然只有几十斤,到作为一种辅料,已经足够把左云的点心生意推入一个小高峰了。
连对生意可谓一窍不通的左云都能够想到这点,敏锐如悦意也一定不会忽视的,可今日悦意一副完全不想多说的样子,又是这样的落落寡欢,左云望着怡红院紧闭的大门,感觉看出了一点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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