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家伙主动认错的模样很是诚恳，叶子宸心情好了大半，“错了吗？”
万安连连点头，“错了错了，我下次不乱走就是了。”
叶子宸挑眉，眼神明显是说，他气的与此事毫不相干。万安吭哧半天，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以后无论做什么，万安都不自己了，那…什么，吃喝拉撒睡都叫将军陪着还不成！”
叶子宸被小家伙气的彻底没了脾气，掐着万安的脸蛋，笑到：“本王瞧着很闲？”
万安这回也不反抗，任凭叶子宸搓圆捏扁。
他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让他这样气，加上自己还为之前叶子宸送的画委屈着，现下又被这样为难，心里更不痛快了，小脾气也跟着上了来。
“我就是笨！猜不到万安到底如何惹了将军，这样难哄！”
“暴脾气。”叶子宸捏着万安脸上的肉，揉扯了一阵，松手道：“往后不许与陌生男子那样亲近，明白？”末了，追加一句道：“相识的也不可！”
听这话，万安有些小得意，抓住叶子宸，往前凑了凑道：“将军这话，怎么听着有几分醋意？”
叶子宸抽手，认真道：“坤泽的公主自是不会随意与陌生男子行暧昧之举，别忘了身份。”
万安如坠冰窟，愣了半晌都没能缓过来，他追上走出酒馆的叶子宸，不死心的追问道：“将军给的照顾和我现在所得的一切全部都源自那个公主？”
“……”
没得到回应，万安快跑两步，挡在叶子宸身前，想着那两幅画像，问道：“将军肯带我回来，也是因为我像她，若不是因为这个，任凭当时我会被谁带走，将军根本就不会在乎，对不对！”
万安打定了主意，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提足了勇气。他没有丝毫把握，还是忍不住想问。他要个明白，叶子宸拿他到底当做什么，哪怕与为神时的坤泽一般，只因着自己珍贵，起码心无旁骛，也好比借旁人身份来自欺欺人的好。
叶子宸只道：“快些回府吧。”
回府途中，两人不言不语，万安一副丢魂失魄的模样，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的梧桐苑。
夜里，万安翻来覆去，睡意全无。原本想着，叶子宸拿坤泽的公主不过当个玩物，叫自己替她无非是为了颜面。忆起今日叶子宸表现种种，怎么都给万安一种叶子宸很在乎那个公主的错觉。
没错，定是错觉，坤泽不会在乎任何人，更不会爱。那么，转世为人的叶子宸也不会，万安这样安慰自己。
院落的栀子香抚平不眠夜里的浮躁。
廊下匆匆而过的脚步引万安拨开窗幔，向外探去，心下疑惑，这么晚了，白生还在外面忙乎些什么？
忽而，弥漫而至的柏香令万安惊起，来不及穿戴衣物便跑了出去。院中巡视一圈，没能见到熟悉的人，略感失望。
兀地，身后一声轻唤，万安回身去寻。寝殿房檐之上斜坐一人，他面上一喜，“狼崽！”
一道白影跃起，窜落进康皓怀里翻腾一圈，撒了阵娇又而跳了出来，化回人形。
“你怎的寻到这里的！”
抬手在万安发间揉摸一阵，康皓嘴角一扬，“这天下可不止你鼻子灵，我自是寻着味儿来了。”
说着，从腰间掏出一酒葫芦扔给万安，“接着！”
万安抱起酒葫芦放耳边摇了摇，困在里面的酒香被撞散了开，顺壶口的缝隙扑溢出来，诧异道：“酒？”
“喝点？”
拔开壶口的堵塞，万安先是轻嗅，光是闻味道就觉着有些醉了似的，仰头先灌了口，香醇芬芳穿肠而过，暖人心房，心底的苦涩短暂压制后而上涌，无意面露哀伤。
“怎么？不开心？”
“……”
万安仰头又是一口豪饮，抹了一把红唇沾染的酒渍，“没什么，就是觉着憋屈！”
康皓夺回酒壶饮下，幽幽叹道：“只见人间华美，不见人心难测，终究是抵不过仙京无忧无患。”
动作一滞，万安神色复杂地瞧向一旁悠然自得的男人，“你怎么…你识得我？”
“呵。”男人低笑，直率坦荡地对上万安的目光：“我若说，我与你母亲有些渊源，你出生时，我还抱过你，那日岩洞里你破了封印，我便认出是你，你可信？”
听了康皓所言，万安没有一点疑虑，“那我还要谢谢母亲，若不然我便成了你饱腹的吃食了。”
“你怪易信人的，不怕我骗了你。”
万安撇嘴，“你骗我，对你可有什么好处？”
“那可说不准！”
“你说这话，我反而不信！”万安偏头凑向康皓，一脸好奇，“你与我母亲，是怎样的渊源，说来听听！”
康皓横眼瞧他，训道：“瞎打听！”
万安了然，一副神领意得的欠样儿，“难不成你心仪我母亲，爱而不得！”
康皓没理他，自顾喝起酒来。
“莫不是真叫我猜中了。”
“那你呢，你可是得了你想要的？”
这一问，彻底灭了万安的气焰，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瞧小东西萎靡不振的丧样儿，康皓哑然失笑，“不顾危险的跑下来，扮成这幅德行，可是为了今日巷子中带你走的那位男子，至于？”
“他不是普通男子，我就是喜爱他，无论他去了哪成了谁，就是控制不住的喜爱。”万安说的情真意切，好似没了这个人，天都会塌下来。
“在仙京时，他待我好，也只待我一个好，但从未像此刻这般，能与他说上这样多的话，离的这样近。”
“无论我如何使性子、耍脾气，绝不多说一句，哪怕一个字都没有，他只会想法子去满足，直到我挑不出毛病。现在，哪怕他不会喜欢我，就这样待在他身边也蛮好，便满足了。”
康皓摇头，“欲望这东西，就如深不见底的深渊，永不会满足，只会越求越多，趁没陷的太深，收手才是好的，免得伤人伤己。”
“那你呢，你对我母亲呢，瞧你长得也不赖，你若是加把劲儿，也是有机会的。”
康皓在万安额头上一弹，嗔道：“只知看皮相，我若真与你母亲有什么，便没你什么事儿了。”
万安靠到康皓的肩上，扁嘴道：“我才不要放弃呢，我好喜欢他，我做不到。”
“你生的像你母亲，性子也像她，认准什么，明知危如累卵，也绝不回头。”
他长叹一声，又是一口酒入腹，语重心长道：“这里不比仙京层层守护，别只顾情爱。你带着这一身的圆光四处招摇，像个靶子似的乱窜，也不怕叫那些个精怪盯上，掳去借你增修，将你吃了！”
万安甚不在意，“尽管来就是，我本事大着呢，才不惧！”
康皓把酒丢还给他，低笑，“小东西还挺傲…”
恰逢更锣声响，过了辰时。
“将这酒喝了，便早些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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