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同是不顾后果的纵欲,叶子宸一身清爽,翌日起身时万安懒趴趴缩在被里,叶子宸唤了两声没能叫起,探手摸了把万安额头。
人没发热,些许放宽了心,穿衣时心里惦起昨日自己寝殿里的那枚玉牌。梧桐苑前重新安排了人看守,见主子出来,二人一同俯首问好,叶子宸随便指了个,吩咐道,“去,带些个人将本王的寝殿封上,日夜看守,不得任何人靠近。”
小侍卫领命,匆匆而去,与迎面跑过的禛南擦肩而过,两人互相示意,忙点个头。
禛南跑到主子面前,气儿没喘匀便急着开口,“王、王爷,宫内来信要王爷面圣。”说着,眼神不断偏移朝着梧桐苑里望。
叶子宸淡淡嗯了声,没理会禛南的小动作,垂眸挽着袖口道,“让小厨房挑些清淡的吃食先温着,你进去候着,醒了直接端上,看着用了。”
皇上突然急着见他,能想到的就是法场被劫一事,先有恶鬼害人后有妖物作祟,朝中不稳,城里城外风言风语,一时人心惶惶,这才允捉妖师进京诛邪除祟,只求稳定人心。说到底,皇上对妖鬼之说并未全信,无非是缓兵之计。然而妖物落网,捉妖师将事实递去圣前,加之万安又劫了法场,就算皇上不信,如今也该信了,自然更会上心些。
府中管家早已将马备好,叶子宸打马直奔宫口,层层宫门,看守的御林军较以往多了一倍不止,他一路策马疾行,街上多是腰挂铜铃的白袍道服,他们结队而行,铃响穿透整座皇城。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叶子宸掀袍迈进勤政殿,见高坤裕也在殿内,目光并未多做停留,仅是落了一瞬便收了回来,叶子宸面不改色,搭拳唤了声陛下。
小皇帝放了折子,虚抬下手,忙道不必多礼,叫叶子宸快快落座。近身伺候的公公看着不过弱冠之年,却为宫殿监督领侍,是从小陪在皇上身边的老人,得皇上亲信,最擅看人眼色洞察人心,忙端了热茶送上。
叶子宸接过热茶,道了声谢,小公公弓腰,赔笑道,“奴才惶恐,是王爷客气。”
小皇帝唤叶俊成,他端起茶淡淡唤了声,“继德。”
是在叫递茶的领侍公公,小公公得了眼色,垂头出了殿。
殿内只剩叶子宸、高坤裕与皇帝三人。
叶子宸捏着茶盏,用盖沿去推茶面漂浮的茶沫,面上挂着闲逸,皇上不动,他便等着。
叶俊成搁下茶盏,道,“皇叔,朕叫你来,是为与你相谈劫持法场一事。”
叶子宸没抬眼,盯着茶杯里的倒影寻趣儿,漫不经心道,“陛下,法场里压着的是妖不是人,臣带兵打仗行,捉妖可不成,捉妖有捉妖师,臣就是有心也是无力啊。”
叶俊成转眸看向端坐另一侧的高坤裕。
高坤裕轻咳,“王爷,捉妖自有专人去做,皇上九五之尊,是为圣人赋有龙德,居天位。能在天子脚下作乱的污秽之物,不可小觑。妖物嘛,可随意变化以假乱真,最怕它鱼目混珠,伺机而动。”
叶子宸抬盏喝茶,挡下眼中的晦涩,根本不接他的话。
高坤裕并未在意,眼中的笑却不达眼底,“近日,臣在东街巧碰人贩,在他们手中买下个人,那人瞧着面熟。”高坤裕特意停顿了下,继续道,“与王爷养在府上的西泽公主很是相像。”
鸿门宴啊
叶子宸眼神清冷,面上始终挂着冷淡,对高坤裕的话未起半点波澜,茶盏被放回右手的桌上,叶子宸松了手中的茶,抬眼看他,“像罢了,世中行人千千万,出几个长的像的有何稀奇。”
“有个几分像,的确不足稀奇。”高坤裕皮笑肉不笑,“但若像有十分,微乎其微,未免巧合。”
叶子宸微眯眼眸。
高坤裕话音一落,仅瞬息之间,叶子宸杀意肆虐。
叶俊成搭落在桌上的手向前滑落,紧扣住桌角,他死盯自家皇叔,总觉叶子宸下一刻会从椅上弹起,冲到高坤裕面前扭断他的脖颈。
未料,叶子宸忽变了脸色,和颜悦色道,“少时,本王与公主因缘际会,如今更是陪伴枕侧。现在,高大将军突然告知本王,有个与西泽公主长相相同的女子,这”
叶子宸扯唇轻笑,开始装傻“糊涂,你真是将本王说糊涂了。以高副将之言,每夜与本王同塌而眠的是妖物所化,假的不成?”
“臣也只是怀疑,局势当前,臣也是担心”
“你也说只是怀疑。”叶子宸打断他道,“若真如高副将之意,本王今日可还会站在这儿,兴许本王也是假的,是妖物所化!?”
剑拔弩张之际,小皇帝充当起和事老,拍了把桌子,沉声道,“够了!你们一个皇亲国戚,一个肱骨大臣,是朕的左膀右臂,争夺不休面红耳赤,吵的朕头疼!”
叶俊成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此事兹事体大,若与此次妖物作祟有关,这孽障杀害数条人命,必要除之后快,以绝后患。若无关妖物,冒充敌国公主混进玉阳,同是杀头的罪过。若只是个误会,便再好不过。”
“此事”叶俊成看向叶子宸道,“朕还是想听听皇叔的意见,毕竟是皇叔年少倾情之人,自是挂怀在心,严查不怠。”
皇上的话,明显是偏向叶子宸。
叶子宸接过话柄,顺便求了这个差,“此事,莫不如就交由臣来办。”
叶俊成看回高坤裕,“高将军可有异议?”
“臣,不敢。”高坤裕甚不在意,反有几分计谋得逞的欢愉在里面。
叶子宸算明高坤裕没安好心思,只是没能猜出他谋求算计的是什么。高坤裕是个忠贞有义的老实人,许是被名利迷了眼,近两年性情大变,从朝堂府邸两处跑的呆板武夫,变为日日泡在花楼醉酒,府内夜夜歌笙的浪荡公子,皇上也曾多次提点,念及他勋功在身也不好多做苛责。
眼下,他或退或进都是错,但想保人,这差事就必须落在自己的手。
禛南守在房门外,竖着耳朵听房里的动静,万安拖着酸软的身子下榻,出门见是禛南,两人都是一顿,还是禛南率先反应,“小主醒了,我这就取膳回来。”
万安坐去桌前,习武之人,脚力轻快,临走不到片刻功夫就跑了回来。万安瞧了下,有盘清爽的小拌菜,一盘葱花小卷还有碗蛋汤。
禛南道,“王爷走前特意嘱咐,叫小厨房留些清淡的温着,好等小主醒了用。”
万安没动筷,抬眼望去门外,日头高挂,估摸是到了午时,“守了许久,没用膳吧。”他指了指一旁的空椅,道“坐吧。”
意思很明显,万安要禛南同他一起用膳。
禛南受宠若惊,压低了身子,“这,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万安道,“过来坐。”
“这可我”禛南觉着不妥,“这不合规矩。”
“你是将军派来伺候的,那便是我的人。”万安端过蛋汤,温度正好,“即是我的人,万安能做的,你也做的,他能与我同桌用膳,你自然也是行的。”
禛南意外,小主与他推心置腹,面上呆呆傻傻,心中早已热泪盈眶。
万安喝口蛋汤暖了胃,拿起盘中的葱花小卷递向傻站着的禛南,“还不拿着坐下。”
禛南接过,想到身上几日未曾换洗的衣衫,选坐到距离万安较远的位置。
受鬼气影响,万安食欲不高,手里的花卷仅咬了两口便又放下。另一头的禛南也像食不知味,一味的啃食,眼睛时不时地四处乱瞟。
“禛南。”万安叫他,“可是担心白生。”
听闻白生,禛南眼见的兴奋,嘴中的食囫囵吞下,“不瞒小主,在小主未起时,属下走遍了整个梧桐苑,就是没见白生的影”
禛南声音越说越小,突然没了底气。
万安没说什么,只是笑。
禛南等着他,耳朵被笑的通红,像被热铁烙过似的。
万安笑够了,慢慢道,“我只当你与白生是针尖对麦芒,不想,你对他这样上心。”
禛南带着发红的耳朵低下头,抬手在后脑抓了把,“小打小闹罢了,一同在小主下面伺候着,情谊还是有的。”
万安靠在椅上,摇头说道,“可惜啊。”
禛南抬头,说,“小主?”
“可惜白生不是个姑娘家。”万安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你可嫌白生是个男儿身,若不嫌弃,我将他许给你可好?”
禛南坐在椅上,浑身都僵了,整个人瞧着更傻些。
“吃好了,便叫人过来撤了吧”万安吩咐道。
禛南逃一般往外跑,临到门前又被万安叫住,禛南慢吞吞地转过身,耳上的红还没消,“小主,可是还有旁的吩咐。”
“快去快回。”万安道,“稍后随我去府里走走。”
禛南立时放松,快速应道,“好嘞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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