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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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婴眨了眨眼,容远的许诺向来是很重的,能得到容远的承诺是件极其不易的事。
她突然收了眼泪,“什么事都可以?”
容远:“自然不是。”
天婴看着他,“我不会让你违背孤神。”
容远本想补充:为了草种,她也不可离开自己身边。却听她继续道:“我答应过百年后献祭给诸神,我就不会失言,也不会让你为难。”
她目光中带着认真,带着天真。
让人觉得残忍。
容远的心莫名像被刺痛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却没说出口。
“你说。”
他言下之意就是答应了。
天婴心情由阴转晴,差点脱口而出让容远现在就去掉结界让她离开。
但是,来自动物来自妖族的直觉告诉她不该和他面对面说这事。
于是道:“你先给我个承诺吧,我回去想想要什么。”
她撒了个小谎,很怕他看出来。
不想,他应下了,几乎没有思索。
他拿起桌上那本四洲游记,随手一翻,从里面取出一页书签。
容远是个讲究又风雅的人,这页书签不是灵玉灵石所造,而是一小束干花枝。
这是月桂树的花枝所制成,细碎的月桂花还发着银色的光辉,也带着淡淡的清香,别致极了。
容远将书签递给她,“想好了将这个给我。”
天婴接过那页书签,“说话算话?”
容远:“嗯。”
小妖那张脸说风是雨,脸上还挂着泪水,现在又笑了起来。
“谢神君。”
容远的神色却立刻僵了一些。
天婴怕他收回承诺,有些不安地问:“怎么了?”
容远:“别叫我神君。”
天婴偏了偏头,“不叫你神君,叫什么?”
容远:"自己想。"
天婴:“哦。”
天婴也不想花心思去想这个,只是见容远脸色不好看,怕他要回那张书签,于是道:“那神……那我回去慢慢想了。”
容远眉蹙得更紧一些,却一言不发。
见他不说话天婴自然认为他是同意了,于是晃着那双洁白的脚,低头在床下找着鞋子。
容远吸了一口气,“你没穿鞋来。”
天婴这才恍然大悟,昨天自己是被气恼了,直接鞋都没穿就杀了过来。
他还能让自己踩过地板的脚上床,可见他昨夜真的是喝醉了。
于是她再次赤足踩在了地板上。
容远余光看着那双莹白的足,再次移开了目光。
小妖拿着那页书签蹦蹦跳跳地走了,走之前笑盈盈的,很是欢喜。
甚至离开前乖巧道:“大人,我帮你把门带上。”
听到她改变的称呼,容远本是冷却的目光再次有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暖意。
昨夜回来的疲惫好似一扫而空,容远终于再次闭上了眼。
……
梦里面那个小妖出现在自己的书房门口。
她手中端了一个碗:“大人,这是腊八粥。”
“人间的风俗,腊月初八这天是要喝粥的。”她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正在看书的容远是否听了进去。
她背着手,摇晃着身子,“最近我喝了你好多汤,这作为还礼。”
她发热期会厌食,虽然吃不下东西,但是容远却每日都让自己去书房喝一碗汤。
她虽然胃不想喝,可是心里却甜滋滋的。
容远画着图,淡淡道:“那都是我不想喝的,你不用谢我。”
天婴:……
过一会她又说:“还有,那个……今天是我两岁生日。”
容远抬了抬眼。
天婴立刻改口道:“我,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生的,就是妞妞是腊月初八把我捡回去的,她说以后我就过这个生日。”
“第一次生日的时候,大人不在孤神殿,这是个第二个生日,可不可以向你讨要一个生辰礼物?”然后她急忙道:“什么都可以。”
她像是鼓起很多勇气说出的这些话,说完后也不敢看容远,低着头跑出了容远的书房。
容远瞥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久后青风苏眉一同进来。
青风闻到房中月桂花的气味,不悦道:“那兔子又来了?”
容远想起刚才兔子的话,问道:“人间生辰要送礼物?”
苏眉:“是,不像仙人可能百岁才庆贺一次,人寿命短,所以每年都会庆贺。”
容远一边批阅一边苏眉道:“去帮我挑个女子的东西,给天婴送过去。”
三人之中,苏眉最懂女子心思。
苏眉沉吟道:“神君天天变着法子让她喝汤,现在又送生辰礼物……”
容远继续画图,“她寿命不过百年,一岁一枯荣。”
苏眉继续道:“你对她越好,怕她越陷得深……岂不是很残忍?”
容远的笔终于顿住了。
苏眉道:“要不青风去吧。”
青风不可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苏眉自认为最懂女子心思,他若出手,那必然并非凡物,那小妖不多想都难。
青风却不一样,或许他送的东西,能让那小妖死了这条心。
容远:“可。”
青风很是抵触,但是容远的吩咐他向来不违背。
于是出门找了一个剑修飞升在街边摆摊的女仙。
他实在讨厌那兔子缠着神君,恶意挑了一根又丑又俗气的金簪。
他看着金簪上那只呆头鹅一般的蠢凤凰,冷哼了一声:倒是适合她。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乌鸦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天婴看到是青风送来东西,先是一顿,有些害怕,也有些失望,可是看到那支簪子的时候却双眼都放了光。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子吗?”
“我们全村人就只有秀才见过金子,真的好闪亮。”
她又看着那簪头的工艺粗糙的呆头鹅,“太精致,太好看了,这就是传说中巧夺天工吗?”
“这真的是大人送我的吗?那么珍贵的东西……”她高兴得眼中都渗出了泪水。
而一旁的青风先是震惊,这样她都能欢喜?
随即只是冷漠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鄙夷。
轻嗤了一声:“真是上不得台面。”
梦外的容远看着她日日夜夜都插着这支无比俗气的金钗,连睡觉都舍不得取下来。
这时候天空中的比翼鸟开始鸣啼,容远睁开了眼,从梦中醒来。
……
昨夜天婴来过的事,宛如隔世一般。
若非床上留着她的香味,那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从那之后,她一直没有来。
但是容远很忙,有太多事要做,即便他元神没有完全恢复,也开始各种事务。
青风还在归来的路上,苏眉说他虽然归心似箭,但是仍然与大军选择共同进退。
看来这一战让青风成长了很多。
容远点了点头,落了一子。
然后苏眉又道:“对了,青风这时在人界,搞不好还能喝上碗腊八粥。”
容远手指微微一顿,“什么?”
苏眉笑道:“今日是人界的腊月初八。”
“腊月初八?”
容远摩挲着手上棋子,想着脑海中她前世的话:她腊八被捡,算是她的生辰。
上一世她第一个生日时自己不在生司阁,第二个生日她忍不住找自己要了一个礼物。
这一世,却算得上是她第一次过生日。
容远:“人间生辰,都要送礼物吗?”
苏眉:“听说是的,或许因为他们至多也就百年寿命,所以显得格外珍惜,也格外重视吧,礼物不分贵贱,重在心意。”
苏眉见容远没有落子,道:“怎么?那兔子今日生辰?”
苏眉一语中的,容远却也没有别的表情,只是看着棋盘,“帮我去买根钗子。”
苏眉:“大人……你对她,是不是过于特别了?”
容远抬眼看着苏眉,目光冷漠,“我自有分寸。”
苏眉一凝,立刻恭敬问:“神君是想哪一类的法器?”
一般仙女的首饰都是一些法器,灵宝。
容远想着前世她带着金钗不舍得睡觉的模样,将棋子按下,道:“罢了,我自己去。”
一子下来,却是破了苏眉之后的棋路,苏眉却来不及悔恨棋局,咋舌看着站起来的容远。
随即又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他想说什么,但是见容远神色,最终什么都没说。
只见容远使了一个缩地术,一步就跨出了生司阁。
容远极少出门,但是对整个九重天了如指掌。
比如蓝天桥上,原来本是仙家皇族出来赏景出游之地,现在也沦落为了天界的地摊一条街。
而摆地摊的多是飞升后的剑修。
九重天除了苏眉星辰那样的仙二代,还有一些飞升的凡人,飞升途径有很多,有青风这般百万人挑一的人杰,被仙界钦点,十七岁一夜飞升的;也有一些活了百来岁突然悟道飞升成仙的,这种文官居多。
当然,还有一种最苦逼的,就是修真界那些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修炼数百年,渡过一次次雷劫,才能够飞升成仙的修士。
这些修士飞升后,要不被收编,做个仙界公务员,不想进编制的就做个散仙。
万妖之乱后仙官死了大半,剩下的多是散仙。
这些蓝天桥上摆摊的多是万妖之乱中幸存的散仙,其中多是剑修。
毕竟修真界中最穷的就是剑修,因为养剑比养老婆还要费钱。
容远第一次踏上蓝天桥,他不喜嘈杂,然而在他的身影出现在桥上之时,蓝天桥突然鸦雀无声。
各路散仙,无论是买的还是卖的都看向了他。
毕竟,这是一个矛盾而神秘的人物。
哪怕在这九重天上都是一个传说。
有的说他是叛仙族投靠妖族的逆贼,有人说他不过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有人又说:他在这万妖之世都能搅弄风云,哪只眼睛看到他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了?
不过是以孤神之名,行利己之事。
总而言之,毁誉忠奸,各执一词。
但是,有一点是公认的,这是一个让人又敬又怕的存在。
虽然都在九重天,但是见过他的散仙却极少,因为他会露面的场合,都不是他们这种散仙能去的。
只不过这些卖货的散仙们,一眼从他身上白袍上的扶桑树图腾看出了他的身份。
扶桑树是孤神殿的象征,除了神官无人能用。
如今孤神殿的神官除了归来的十三位长老外,只有三位年轻神官。
其中以为是一夜飞升的少年神官青风,而此刻他正带着二十万大军在凯旋的路上,这青年自然不是青风。
还有一位就是仙二代苏眉,这位神官大人时不时会带着不同的仙子出没蓝天桥,他们认得,也不是他。
那最后一人,自然就是那位大祭司了。
关于他的传说千百种,此时此刻散仙们只想起了“天姿玉色,如神临世。”八个字。
他出现的刹那,感觉地摊货上都被洒上了一层圣辉。
只是,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将地上摆出来的东西从桥头到桥尾扫了一遍,便向一处走去。
那一处的女修们一个个都凝神屏息,心中小鹿乱撞。
容远看到了一堆法器之中那根金簪。
就是青风上一世给天婴的那一根,这一世比上一世早了一年,看来这根簪子一直都没有卖出去。
他手一动,没有弯腰,那只簪子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多少灵石?”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女剑修们都骚动起来,那个大祭司,居然来这里是为了买一支簪子。
那卖簪子的女修看着他,眼中都快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但还是笑容可掬地问道:“神君大人可是买给那位传说中的兔妖小娘子?”
容远没有回答。
女修:“一百灵石。”
容远目光移到女修脸上,她脸上堆着笑,居然没有半点心虚。
这是一只哪怕在人间都非常普通,甚至有些蠢的簪子,上面的凤凰活脱脱地被雕成只胖头鹅。
也只有天婴那小妖能对着它说出巧夺天工四个字。
这金簪也就二两,加上这粗糙的工艺也就最多三两的价格。
而一灵石可换五百金,这支簪子哪怕卖一灵石,都可谓是暴利。
容远不缺钱,但是他不喜欢这种高价买次品的感觉。
他觉得很蠢。
卖的人蠢,买的人更蠢。
于是放下了这支簪子,向其他摊位走去。
不想,走了一圈,发现整个蓝天桥居然只有这一支金簪,而这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落山。
他想了想,再次回到了那个摊铺,取出了一袋灵石。
他想不到自己居然会为这蠢玩意花一百灵石。
那女修点了点不多不少的一百粒上品灵石,笑道:“对不起,祭司大人,这簪子涨价了。”
容远目光再次移上了她的脸,她脸上堆着笑,没有半点心虚。
容远:“多少?”
女修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容远知道今日自己被宰,道:“可。”
女修道:“八千上品灵石。”
容远再次看向她。
趁火打劫,奇货可居的女修脸上堆着笑容,脸上没有半点心虚,“这是我远房亲戚给我一岁的生辰礼物,很有纪念意义。”
容远:“……”
女修:“大祭司可能不了解人间习俗,人生中第一个生辰极为重要,都会大办特办,条件好些的人家还会抓阄,不瞒你说,我抓的就是这只金钗,我爹娘以为我会做个奸商大富大贵,没想到苦命做了个剑修,飞升后仙界还直接被端了,沦落到摆地摊的田地。”
容远想着记忆中那双带着期望的眼睛,上一世自己错过了她的第一个生辰,这一世……
他再次拿起了那只簪子,平平静静地道:“给你一万灵石,你若再加价,我拆了这蓝天桥。”
他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周围的人都打了个颤。
女修不敢再坐地起价,急忙笑盈盈地将簪子给容远包上。
容远自然不会将一万灵石带在身上。
当那女剑修来找孤神殿找苏眉要这一万灵石的时候,风度翩翩的苏眉扇子啪一下掉在了地上,就连下巴都快脱臼了。
这一切让他难以置信。
神君屈尊降贵去了蓝天桥的地摊,还在地摊上花了一万灵石。
这还是那个如高山之雪的大祭司吗?
就在苏眉好奇容远买了什么奇珍异宝的时候,看到那支簪子上长得像胖头鹅的凤凰。
苏眉:“就这?”
苏眉觉得向来都只会坑人的神君大人,这次实实在在被坑了。
这还是那个能谋善断的大祭司吗?
容远:“就这。”
苏眉:“恕我直言,这在凡间最多五两金子。”
容远:“三两。”
苏眉差点吐血,知道你还花了一万颗上品灵石去买这玩意?
苏眉实在忍不住:“您不觉得……它有些丑?”
容远转了转那支发簪,脸色难看,“极丑。”
苏眉又差点吐血,纵然他是个花钱如流水的花花公子,也第一次见这种糟蹋钱的方法。
用巨资买了个连自己都觉得极丑的东西。
这不是花钱找不痛快吗?
容远看着这支簪子。
苏眉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瞬即逝的茫然,好像他自己都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买这个又丑又蠢又贵的东西。
他吸了口气,对苏眉道:“给我找一套可以锻金的器具来。”
苏眉:“……”但还是花了些功夫弄了一套锻法器的器具,虽然牛刀杀鸡,但至少是把刀。
他再次找到容远是在藏书阁。
他坐在桌前,被十来本悬空的书包围着,各种各样,有打造金饰的书,也有各种头饰图鉴。
他在纸上画着发簪的构图,每一个细节都拆解开,每一步都精细无比。
但是容远似是对他画出来的图都不太满意,看向外面那棵月桂树。
“人间是不是有一个关于月桂树与兔子的传说?”
苏眉:“月桂树下有一只兔子在捣药,每到十五月圆之时就能看见它。”
容远想起了她,想起了发热时她身上淡淡的月桂花的味道。
容远另起一页,在白纸上画了一张,月桂树下兔子捣药的图。
整个过程他目光都很漠然,很是冷淡,但是一笔一画都勾勒得极其细致,就如他画行军图时一般。
当他在火焰中按照他的图纸打造出那只月桂灵兔的簪子时,就连见多识广的苏眉都叹了一句:“原来巧夺天工是这个意思。”
苏眉将那支簪子在月下转了转,“神君,这世间有你做不好的事吗?”
这话大有拍马屁的意味。
不想容远也不谦虚,只淡淡道:“不知。”
天婴拼命地刨着坑,上次回来,她就无日无夜地刨坑,只差一点就要挖到了无妄海边。
她胃口不佳,但是还是逼着自己累了就回到萝卜地去吃点萝卜。
这时候她正在园子里抱着萝卜啃,却听见了敲门声。
天婴紧张地用后腿踢土,把洞口虚掩。
心虚的她变回了人形,她以为是灵犀仙子来给她送药。
那种可以抑制她发热期症状的药。
不想一开门,只看到了似雪的衣袍,他并没有客气,毫无征兆地直接走了进来。
天婴的鼻子就撞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嘤,好痛。”天婴一下子捂住了鼻子,不得不退了一步。
她看见那身白袍之时心一下沉了下去,她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不想他来碍事。
所以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不想来人那么不客气,她鼻子直接撞在了他胸膛上。
她捂着鼻子,眼中转了一圈泪花。
两人身量差得太远,那么近的距离她仰高了脖子,却也只看见他白瓷色的脖子,和紧收的下颚线。
她只能又退了一步,才看清晰了他的脸。
那张完美的脸上,一边眉毛有些上挑,感觉额头上才消下去的那根青筋又要跳起来。
他拍了拍自己被她撞到的衣衫,看着一头乱发的她,“几天没洗澡了?”
天婴想起了,因为怕把血符给洗掉,她上次回来就没洗,不仅没洗,还每天打洞挖坑,看起来也许可能大概是不那么的干净,味道嘛,可能多少也是有一些的。
她:“好几天了。”
容远见她答得如此坦然,心中莫名生了一团火焰,但想了想今日是她生辰,也不与她计较。
容远看了看这凌乱的房间,容远闭上眼,“你房间连个可以落座的地方都没有。”
天婴看了看,确实如此,之前她翻了一圈准备要带走的行李,翻出来就没收回去。
“好像是啊。”她答得坦然,仍然没有收拾的意思。
容远脸色又冷了几分,看着挂在椅子上的肚兜,道:“拿开。”
天婴脸微微一红,依然没有动。
容远又缓缓说了一遍,“拿开。”
天婴看得出他已经到了忍耐的极致,其实他能够在这个房间呆那么久已经在天婴的意料之外,这是前世想都不敢想的。
他可是但凡看到房间有半点凌乱都会转身离开的祭司大人。
现在他不仅进来,还呆了那么久。
有些诡异。
话说那肚兜挂在那里确实不成样子,这一世两人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她走到椅子上拿起肚兜,准备塞回衣柜,不想衣柜一打开,里面乱塞的衣服雪崩一般倾倒了出来。
各色的肚兜撒了一地。
容远消下去的那根青筋终于再次爆了出来。
他转着扳指,又看她一顿胡乱地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快速地塞入了衣柜,像关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赶快将门关上。
容远闭上眼,吸了一口气,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天婴这才看着容远:“神君来做什么?”
问这句话时那张脸是板着的,可见丝毫也不待见他。
容远摩挲了一下袖中的那只盒子,脸色极冷淡。
之前伤后醉酒两人睡了一夜之事,看来她是真的一点没有放在心上。
那件事,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好像那一夜她的放纵,乖巧,脆弱,都是一场虚梦。
容远心中有些堵,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淡淡道:“我听苏眉说,今日是你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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