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大佬终究是你爸爸
这是很明显的一点，云舒并不意外。
毕竟沈肆总能在利己与利他之间找到令双方都满意的均衡点，云舒自问，这方面的沈肆怕是在三族无人能敌了。
就如同当初沈肆在谈判桌上安抚与压制虫族一般，作为盛产单细胞物种的种族，想要让虫族维持住理智，需要具备超高武力，超快头脑，二者缺一不可。
身手不行的角色虫族素来不会高看一眼，而只会利用迂回手段的人，又压不住虫族的嚣张气焰，沈肆完美融合了让虫族不敢造次的两种特性，同时在三族也拥有极高威信，沈肆就是在谈判桌上全面镇压虫族的最佳人选。
在沈肆开口要用加分作为请云舒与自己联手的条件之时，云舒就想象到了会有这么一个时刻。
所以她才会防患于未然在后面飞快地稳住自己的优势，不断逼迫沈肆改变原定策略，接连强逼沈肆从主动阵地退回到被动阵地。
因为云舒拿了加分，用出全部实力就算是既成事实了，云舒无法扭转乾坤。
唯有确保接下来不会再让沈肆抓住反攻的机会，操控器没脱手的话，云舒今日赢定了，完全不必再应下沈肆口中的什么要求。
可是最后一个环节云舒棋差一招，输在不够了解沈肆，那么她若要全身而退，按住沈肆欲用强势手段的心思，云舒唯有应下沈肆的要求。
失神考量沈肆为何会选择走极端的时候，恰好也让沈肆再度扣住了机遇，操控器被沈肆夺回，彼时的沈肆对云舒动用强硬手段，云舒一拳难敌四手，逃脱是大问题。
沈肆倒不会真将云舒卸了，可定会借机说出自己的新要求，就像刚才沈肆所想的一般。
第一局沈肆输掉，后面他立刻向云舒抛出又一条件，让云舒去查云望川的性质，与此刻要云舒带他查其他人的性质并无不同。
若是结局卡在了云舒捏住录像器的那一秒，沈肆今日不仅是输了两局，而且眼下靠着夺走操控器的时机再抛出新命令的机会沈肆也不会遇到。
也就是说，目前沈肆对云舒说出的新要求，云舒实则是不需要应下的，只因差了一小步，云舒便要多付出一些代价，着实让人不爽。
在博弈中生存下来，一定不能暴露自己的所有底牌。
要让对手认为永远猜不透你的下一步，要让那些可能参与进博弈局中的第三方，甚至是第n方，觉得你好像永远会握着一张能致人于死地的王牌。
摸不透你的底，你就不会气短。
做戏，也要做到位，演技制胜，没底牌也行。
云舒正身体力行地证明这点，对面，沈肆双目扫过云舒袖口下方的手腕，眼神忽然一厉，有些意外云舒的皮肤，先前被他扣住的那块布料下方的皮肤泛了红。
上面还有指印，沈肆不着痕迹地拧眉，早已松开手掌紧了紧。
细微的小动作连他自己都无察觉。
似乎大脑在他看到刺眼红痕的那刻，失了控，完全没主观意识的举动只受四肢支配，与大脑无关。
“我若应了，有没有权现在知道要查的人是谁？”云舒轻声道，声音不见一丁点儿踌躇的感觉，沈肆听不出云舒这是想应的意思，还是打算拒绝，不过说辞中的诚意浓烈，恳挚忠实。
迷人眼的技术，还算过关。
没即刻得来预想中的回答，云舒眼梢微动，一双猫眼自带蛊惑属性，极易勾着人的清醒与她的情绪一同下坠。
对上云舒的双眸，沈肆破天荒地移开视线，许是云舒戴着鸭舌帽的缘故，使得面部留白本就少，那张唇、那双眼以及眼中的倨傲与恣意都藏了太烈的存在感，令沈肆无法忽略。
曾经让沈肆难忘怀的感觉，沈肆居然在与云舒对视的那一秒，竟见鬼地找到了。
“同样的把戏，还没玩够？”也不知沈肆记起了什么，云舒灵敏地捕捉到男人话音中的不确定与摇动，她眯哞，话落，但尾音还在空中飘荡，被压低的嗓音对人耳是种享受。
不过云舒并未放松警惕，沈肆面前，主动褪下外壳无异于死路一条。
未理会沈肆藏在说辞中疑似软化下去的凌厉感，云舒眨动着双眼，颇为无辜，她玩什么把戏了？
“需要我提醒你？”沈肆说话的时候很喜欢锁住对手的视线，并且语气会配合着眼神变慢、变缓、变柔。
这是谈判手融入骨血中的技巧，只是沁入血液后，应该叫做动物本能。
猎豹在捕食前夕会意外沉静下来，它在观察猎物。
巨蟒在准备张口攻击之前，一样会让自己在环境中的存留感疾速锐减。
进食如残风的帝鳄则更懂得，先有自我压制，才会有瞬间爆发的道理。
风暴前夕的忽然寂静，绝不是平安的前兆，而是扣住猎物死穴的暂时性|岑寂。
退让永远在发生在攻击之前，无一例外。
闻言，自然不想先男人一步败下阵来的云舒唇角漾起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还特么挺有爱，她就笑笑不说话，沈肆似是没注意到云舒笑意之下的波涛汹涌。
眼下，关于云舒是否有权得知要查之人到底是谁一事，两人默契到都将其抛之脑后，沈肆另启话题试图转移她的视线，她怎么着也要回敬一番。
其次，这个问题沈肆怎么答，都会让自己落下风。
假设沈肆直言回答可以，云舒能确定沈肆要查的人段位不高，沈肆请她解决，完全没问题，潜入护卫队的任务云舒都能顺利完成，解决小角色也能稳操胜券，云舒可以暂且放心，沈肆这个要求不会对她接下来的行动造成影响。
同时爽快地应下来，还能稳住今日连输两局的沈肆，不至于将沈肆压得过狠，这个结局对云舒来说算是双全了，并且还是在沈肆面前。
反过来，沈肆出现一丝犹豫，或回绝，云舒就会明白她要查的这个人，段位至少要在中高等级。
这时候的云舒就要提前做好准备，以及推算沈肆要她查的人，会在哪个范围内出现，每一次行动或谈判前，云舒势必要为自己争取到先行者优势。
信息差对于结果的导向太关键，谁握住的信息量够大，谁的获胜率就高，云舒不会放过一处能让自己先行一步的机会。
再者因为段位中高等级的对手，身份资料会极为不易通过言语转述，单凭沈肆一张嘴说，比较为难，若沈肆要云舒在博弈实操赛中查的人段位真的不低，沈肆所掌握此人的资料，云舒今日没办法得知。
而且，沈肆的要求云舒根本没答，充其量是拖了时间，让沈肆觉得自己他的话有所犹豫，可这只是态度问题，实话云舒是一句都没说啊。
后面还能面不改色地反问过去，尝试从沈肆身上抓住更多有价值的讯息。
空手套白狼，永远的神。
知道沈肆不可能轻易上|套，云舒轻轻扯着唇角，笑得有些心不在焉，沈肆一直不肯放过她的双眼，见状，云舒心中直道变|态。
一双眼当中能传递出来的消息太多了，是心灵的窗口，亦是消息的聚散地。
也有一点，云舒试图空手得利，也要基于沈肆对自己的戒备心没那么强才行，今日两人交手的时间有些短了，加之
云舒的演技相比于沈肆确实差了一丢丢。
纵然云舒不大想承认，但事实胜雄辩，云舒没能用最短时间让沈肆尽量相信她会与自己好好合作，等于沈肆在云舒开口打算套白狼期间，沈肆就没觉得云舒是诚心实意地提问，云舒败北，很正常。
介于自己的小算盘全线败露，云舒决定发挥沉默是金的美好品德。
然而—你大佬终究是你爸爸。
见她不说话，沈肆抬步踩住脚边的石块，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种场合下略显渗人。
“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还是说你打算拖到比赛结束我回家？”沈肆语调浅柔，劝退无数曾欲拆散人家小情侣的海王的云舒，也算是见惯了大世面，尽管沈肆这话的歧义不小，不知道还以为云舒要怎么着他。
“听首席的意思，或许是给我机会拒绝了？”云舒作思考状，弦外之音--
你都没给我机会回绝，装什么大尾巴狼？
沈肆：“”
云舒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原该早早收摊的，结果硬是拖到又要付出些代价，云舒是真的很想为自己唱一首男人好难啊。
“那就现在给我答案。”沈肆根本不恼，他一定要云舒亲口应下，而不会容许云舒说出模棱两可的回答，就像云舒坚持从沈肆手中夺走优势一样。
他们之间的谈判，不说实话等于利益互换不成立，实话=承诺=变相退让=强弱磁场对碰的冲力暂时被中和=博弈中的利益均衡点出现=竞争暂停合作开启。
既然都互相防备，倒不如都说点实话，一起好好玩耍，沈肆应得游刃有余，他在磨云舒的耐性。
像是个天性深沉，不急不躁的猎人。
说罢，沈肆听到云舒轻哼了一声，还挺傲娇，算是应了。
“不过我习惯将狠话说在前面，查人的任务我完成得如何，看的不是我。”意思就是：看沈肆表现如何，沈肆表现不错，云舒一定会乖顺配合，否则，那就不好意思了。
云舒含恨认下自己仅只差了一招的结局，但微微栽在沈肆手中，也不算丢面子，吃了这次的暗亏，下一次云舒绝不会再犯错了。
还敢反过来牵制他？
真挺稀罕的，沈肆轻咬住齿关，忽略掉扫过云舒那双眼的心中异样感。
“我给你的诚意还不够？”沈肆眯眼，眼神中的情绪只写着一句话：
贪欲不小。
没什么贬义，对于沈肆与云舒来说属于中性词，适当的贪欲可以很好地辅助野心，云舒若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令人眼热的先行者优势她拿不到。
“莫须有的恶名我不会担，可首席别忘了，能让我彻底松口跟着你思维走的关键，是录像器，你给我的诚意是其次，占不了头号位置。”云舒语气大大的友善。
她是握着录像器，也能够有效防止沈肆出招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只是沈肆不查监控一事，顶多是他给自己的口头承诺，云舒要的是沈肆想查，但不敢动手查。
要是云舒今日不封死了沈肆对查监控蠢蠢欲动的念头，后面沈肆找一个机会就能推翻眼下云舒好容易才借势稳住的平衡局面。
沈肆必然清楚这里让云舒百般在意的人对她很重要，云舒也不可能让沈肆知道出现在这里的人到底是谁，这无疑是云舒的软肋在沈肆面前晃荡，沈肆伸出手怕是就能擒住，云舒哪里肯以静制动？
不敢，才是云舒远程操纵沈肆行为的核心点。
感受到威胁，就怕了，怕了，自然就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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