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撒旦降临
病床边。
“不是谁都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除去这句话，其他你都可以无视，但这句话不行，劳伦斯。”闻峥站在床边轻轻呢喃重复，一双深如烟海的眸子锁住女人苍白的面孔，语气渐渐变淡。
越发|缥缈，似薄纱让人抓不住。
只是回应闻峥的唯有一具无意识的躯体，定睛看着按住监测仪器开关的那只手，闻峥轻嗤。
他回身对着室外的人勾唇，风流玩味。
后一秒，像是做游戏一般举起了双手，轻盈流畅的动作不含一点凶恶的意味。
潇洒又恶劣。
这瞬间，从病患室传出的警报声震碎了每个人的神智，云舒的人猩红着双眼举起武器对准室内双手上举的闻峥，可惜没能伤到闻峥分毫。
“滴滴滴--”
“躯体遭遇严重意外正在重塑。”
“哔--”最后那一声长鸣似乎大到能刺穿一切。
正与女考生在回到神族路上的云舒突然头痛不止，不过只感受到了剧烈的头痛，很快，在女考生惊恐的眼神下跌倒，没了意识。
“大小姐！”
“大小姐！”
任凭她怎么喊，云舒都是双目紧闭，无任何反应。
失去意识的云舒实则还有一丝感知存在，她其实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紧接着她又听到了一阵机械寒凉的长鸣，不过她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破天荒记起了沈肆。
闻峥并未逃离，室外的巡查队队员被闻峥的行为已经逼疯，他们不会放过闻峥，云舒的人之前所说的神族会轰了闻峥，也是真的。
杂音入耳，闻峥走到窗边果然看到了急忙赶到的神族猎杀小队，还有重型武器。
再不走，闻峥的半条命就要断在这里，收回视线，闻峥反而不紧不慢地凝视着病床上的女人，他在辨认，亦在等待，终于女人的睫毛有了一丝颤抖，闻峥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球在转动。
他双手撑着病床两侧，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闻峥仔细辨认着监测仪器重启后播报的数据，一切指标正常，好似刚刚的致命变故从未发生过。
距离过近，云舒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碎片，但是她一个都没抓住，不间断的思绪导致云舒的情绪很不稳定，眼球不停地转动，证明着云舒即将醒来。
“呼呼--”
睁开双眼，云舒强迫自己从凌乱的记忆中抽离，却没料到第一眼见到的居然是昔日死对头—闻峥。
入眼的是男人满是胡茬儿的下颚，再然后，则是那双冷漠阴戾的桃花眼。
猛地对视，闻峥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耀，他成功了。
“劳伦斯”
“砰！”云舒根本没有给闻峥开口的机会，她顾不得自己躯体状态，只是凭借本能反应对着问着闻峥冲出一拳。
拳头砸在闻峥的下颚，闻峥的唇边开裂血渍横流，闻峥的身体不禁被云舒打偏到一旁。
用指腹擦拭着唇角，闻峥伸出舌尖儿勾走了血液，满腔的腥甜味道唤醒了闻峥体内的嗜血因子，他挑衅地看着云舒。
女高男低，云舒俯视着闻峥，眉宇间那抹桀骜倒是让闻峥眼眸微弯。
上前抓住闻峥的衣领，云舒暂时还未意识到闻峥的机械四肢，也更未察觉到本该嵌入自己脑部的导线竟奇迹地脱离了。
她狠声警告：“我说过不要惹我，但你依旧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那些证据我会传进虫族每一位高层的硬盘里，也会印成照片从高处撒下去，我会虫族上下都知道这件事，无关你到底是不是无辜者，是不是被算计了。”
“这是我回敬给你的礼物，记得好好享受，闻峥。”
阴凉晦暗的病患室充斥着女人满含煞气的声音，如撒旦降临。
回归劳伦斯·云舒本尊的声音，让闻峥的双目轻轻眯着，很享受，他就这么被云舒揪住衣领提起来，也无反抗之意。
光明正大地动手，他根本不在乎动手之后自己处境如何，哪怕明白现在云舒曝出那些证据，这招点的是他的死穴，但又能怎样？
闻峥无所谓。
破釜焚舟，握着一把刀就能干到最后，不怕死，更无惧自己的把柄握在敌人手中，要死，只能是大家一起没命。
室外，巡查队队员还没能从这一系列变故中回过神来，室内的云舒对着自己手下使了记眼色，示意对方与楼下的猎杀小队快速会合。
神族猎杀小队的头|目是云舒，这并非秘密，闻峥敢借着玩命的名义作乱，云舒一定会原封不动地奉还，接收到她的眼神，云舒的人即刻跑开。
“不动手么？”闻峥被云舒直接提起，他没想过要还击，甚至连防御的意愿都没有，他笑着逼视云舒的眼睛，云舒此刻正处于情绪顶峰，没能看出闻峥眼底的深意。
话落，云舒冷笑。
“该还的一个都不会少，你急什么？”
怎知，无所谓的闻峥冷不丁说着：“你困不住我的，劳伦斯，就像从前一样。”
话毕，闻峥抬起机械臂扣住云舒的后颈，拉近两人的距离，陌生气息强势入侵，让云舒的心脏悬在半空，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扣住闻峥的喉骨，可下一秒，后颈那抹入骨的寒凉触感唤回了云舒的神智。
机械五指禁锢着她的肌肤，没有人的温度，尽是从地狱爬上来的冷冽，似一只正待诱捕的蝮蛇，指腹的冰凉与云舒的体温迅速融合，无底线的侵入感仅差一步就能冲碎云舒的边界。
蝮蛇摆尾，是爆发前最后的情绪压制，更是准备进攻的信号。
她终于注意到闻峥的机械四肢，视线寸寸扫视着闻峥的四肢，不免记起四年前舞会期间的事故，闻氏的人被屠宰者包围，那时候的云舒料到闻峥必然会出面救场，但是在云舒的推测中闻峥的解决方式会是利用闻氏保镖来终止乱局。
不过很快，云舒当晚便听说那些屠宰者从开始行动到撤退只用了十多分钟。
据云舒所知，就算闻氏的人得知消息后立刻启程赶往舞会现场，也需要近25分钟，这与事实无法形成逻辑闭环。
云舒不是没怀疑过当时让屠宰者大刀阔斧地动手却又悄无声息离开的原因。
闻氏的保镖没能派上用场，结果闻峥竟化解了重重危机，云舒始终说服不了自己闻峥才是当时破局的原因，单凭闻峥如何能够与只被数据支配的屠宰者对坑？
而且还是足足一队的屠宰者！
原来症结在这里，半人半机物种若背水一战，击退一队的屠宰者不是问题。
而且，曾经云舒与闻峥暗中对决的过程中，云舒明明几次都能即将成功围困闻峥，最终却仍旧功亏一篑，云舒抬眸便捕捉到了闻峥眼中的戏谑。
异变后的闻峥不是云舒凭赤手空拳可以抗衡的，闻峥有恃无恐，云舒拧眉后退，但并未打算就此放过闻峥，奈何闻峥动作比她还要狠，闻峥不肯放手。
“砰！”云舒不再忍耐，一拳砸在闻峥腹部，闻峥的双眼在异变后本该是冰蓝色，现在的眸色若不仔细辨认，看不出蓝色的存在，这是半人半机物种躯体损伤的征兆，异变特征不再明显。
仅剩下机械四肢佐证着闻峥是半人半机物种，云舒没什么可怕的。
“连续异变后，你玩不了大量剧烈的攻击路数，确定还要与我硬碰硬？”云舒的拳头抵住闻峥腹部最脆弱的位置，随即狠狠一拧。
半人半机状态下，闻峥体内人族物种的感知神经不会崩掉，战斗力虽然直线型上升，但感知疼痛的触觉却更加敏感，闻峥一声闷哼。
眼下，云舒没有闻峥强大的机械化身手，可是躯体素质却比闻峥更优秀，两人若是现在打起来，结局是两败俱伤，闻峥压制云舒，而云舒也能让闻峥没命走出病患室。
“劳伦斯。”闻峥唤了一声云舒。
“你是不是忘了我当年说过的话。”说罢，闻峥那双眼中遍布嘲讽与轻嘲，云舒冷声道：“与我何干？”
云舒当然明白闻峥的用意，从闻峥追到云家的时候云舒就想到了这一层，闻峥性情孤傲，且阴鸷自私，他的认知一旦形成再无可能转变，而且需要旁人顺着他走，可惜在云舒这里不可能。
“谁都奈何不了我，这里面也包括你。”云舒轻笑，闻峥的目光瞬间变得嗜血暴戾。
在闻峥的认知里，入了他眼的对手，目前为止仅劳伦斯·云舒一人。
那么从今以后只要他没有放弃关注劳伦斯·云舒这个对手，她这个人、以及内里的灵魂，都不能够被换掉，闻峥不允许他人灵魂侵占她的躯体。
病态的念头是闻峥用来证明自己在星际中还拥有同类的唯一手段。
在对手劳伦斯·云舒身上，闻峥嗅出了同类的味道。
他们是一样的猎手，借助博弈生存，在算计与反算计之间生还，仿佛他们生来便是玩转丛林法则的佼佼者。
闻峥从来没有在除云舒之外的人身上嗅到这股引他体内热血翻腾的气息。
他们就应该做一辈子的对手，谁都不能插进来，谁都没有资格。
两人间的磁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与暧昧无半点关系，也同谈判没有关联，云舒自诩了解闻峥的作风，这种毫无立场与根据的霸道手段的确是闻峥的风格，只是云舒从不认为自己与闻峥还能产生除竞争之外的关系。
她与闻峥，要么她死，要么闻峥亡。
云舒对他们两人关系的判定，唯有敌对关系，他们只能以站在对立面的方式同框，既然没站在同一立场，闻峥胆敢伸手阻挠云舒，云舒断不会轻易放过他。
半晌。
“闻峥，你没机会全身而退了，但是还有机会为自己赎罪，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或是向我坦白你的身份，这件事彻底结束后，我不会找你麻烦。”云舒声音沉沉。
醒来后，云舒心中隐隐攀上某些想法，她与原主肯定属于灵魂强制性归本位，而要做到这点，同时还能保证两具当事躯体不出后遗症的办法，唯有通过室颤。
几十年前的灵魂互换成功案例云舒曾跟随神族医学院导师具体分析过，这门技术三族具备的执行医生只有当年成功案例的执行医生，因为技术是诞生于那人之手。
而云舒醒来后到现在没出现过一点不适。
她没事，自然代表云家的原主同样无事，可闻峥绝不可能是当年的执行医生，双方的年纪相差近20年之多，所以闻峥是如何做到复制了当年的成功案例？
假设这门独一无二的技术被闻峥所掌控，无疑闻峥所有的仇家都接下来都要活在他的阴霾之下。
让两个人灵魂互换并非难事，换回来却存在着失败风险。
这门技术若稳定下来之后，闻峥完全可以利用这门技术抬高自己的优势，他的立场从未固定过，能用该技术辅助谁，反过来就能利用该技术捅谁一刀。
或许闻峥与云舒的关系暂且不会受到大影响，但沈肆呢？
沈肆与闻峥的恩怨，绝对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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