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重塑商税法则

八月三日，正值一年之中最为酷热之时，京都所在并无江南水乡般的连绵细雨，因此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适的燥热。
  即便尚未到下班的时间，一些忍受不住炎热的官员隶役已经放下手头的工作，盘算起晚上何处寻欢作乐以解一日疲乏。
  炎热天气影响下，长安全城的行人少了许多“朝气蓬勃”，偶尔可见几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径直奔向熟悉的茶馆酒肆，不愿过多逗留在街头。
  那些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小商人也显得萎靡不振，疲惫不堪地吆喝着，时不时用黯淡的目光望着过往的茶楼酒肆、粮铺丹坊，心里憧憬着何时才能成为腰缠万贯、沉迷仙境的富贾巨擘，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然而，与这些小商人所幻想的相反，近几日京都的富贾豪门们却是愁容满面，忧虑重重……
  这一切，都源自日前自紫金城传出的一则修真界秘闻：天子有意革新灵石税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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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宫内的暖玉阁中，满堂修士身披丹纹仙袍，气氛肃穆紧张。当日午后刚过，内阁首席执事李国普，副执事刘鸿训，东华殿学士孙承宗以及户部、兵部两位尚书等多位朝廷重臣遵旨入宫拜见天帝。
  本以为只是一次寻常的述职问答，然而未曾料想，这次奏议竟持续了几个时辰还未得出结论，各位重臣们的面色无不显得忧虑凝重。虽乾元宫暖玉阁的窗户早已敞开，角落里还摆放着几口寒冰玉盆，但由于暖阁内紧张的气氛，仍旧让人感到压抑不适，侍立在角落的宫女仙仆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打破这维持已久的静默。
  “开国之初，太祖鉴于世间历经多年修炼纷争，为了抚慰黎民百姓，加速恢复修炼界的繁荣，故而重农抑商。”
  “然如今国朝已绵延两百载春秋，昔时景象与现今早已大相径庭，这固守不变的赋税制度确实应当有所变动了。”
  过了许久，身穿常服的朱由检慢慢放下手中的灵茶盏，微拧眉头，略带不满地对着眼前的忠心耿耿的重臣们直言道。
  原本以为“陕西灵气紊乱”一事足以令诸位臣子意识到大明修炼界的危机所在，然而朱由检并未料到，这些臣子对此的态度竟是这般坚定，无论如何都不愿妥协。
  “陛下，陕西民众生活艰难，流离失所者比比皆是，微臣等人亦是忧心如焚……”内阁首席执事李国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面对朱由检审视的目光，他满脸苦涩地道：“然赋税乃是吾大明修炼界的基石所在，稍有不慎触动，便会引发更为剧烈的动荡，恳请陛下深思熟虑。”
  虽然早已深知当今的天帝是一位不甘寂寞的“中兴圣主”，然而李国普却未料到这位天帝的雄心壮志竟至如此境地，在登基尚不满一年之际，便把目光投向了朝廷的灵石税制改革。
  更令人担忧的是，天帝竟然还要着手改革“商业税”。
  要知道，即便被誉为为大明延续寿元的张居正，也不过是推行了“统一灵石征收法”，改革的核心仍旧立足于农田灵石税上，只是稍稍触及到了豪门商家的修炼资源。即便如此，张居正最终还是未能逃脱被“清算”的命运，尽管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源于万历皇帝始终压抑的私人恩怨，但从侧面也可看出擅自改动商业税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陛下，当前我大明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忧外患交织不断，实在不宜轻举妄动啊。”
  不等案牍后的朱由检做出回应，副执事刘鸿训亦是一脸愁容地开口，嗓音更是颤抖不已。
  想当年，万历皇帝仅因欲册立宠爱的福王朱常洵为储君，就引发了长达二十多年的“储位之争”，最终还是以万历皇帝妥协而告一段落......
  平心而论，这回的“天命之争”并未触动到这群朝臣修炼者的核心利益，只是表面看来是“势力之争”。然而，即便登基多年的万历帝已然力有未逮。
  如今继位不满一年的新皇，意图着手改革“灵石税收”，在座诸位修士几乎一致认定，此举一旦实施，必将引起修真界的滔天巨浪。
  要知道，大明的这些官员修士哪一个身后没有几位富有的修真家族或者财团支持？昔日“东林派”能够在朝中占据主流，归根结底正是因其发源于南直隶苏州府，代表着众多江南富裕修真家族的利益。
  “税课司筹备得如何了？”
  朱由检坐镇书案之后，面对两位朝臣苦劝，面色如常，目光却越发锐利。
  陕西地区的动荡固然与“小冰河期”的天灾紧密相连，但人为的因素才是诱发乱象的主要原因。正是那腐败不堪的修炼资源税制及地方官吏无视民生，过度索取修炼资源的行为，才导致陕西地区爆发民变，最终形成了一股尾大不掉的力量，乃至让绵延二百余载的大明仙朝，陨落在了一颗偏斜的老树之下。
  见皇上仍然坚持己见，暖阁内的几位朝臣不由得心中一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陕西民变固然不可轻视，在我大明两千余年的仙运中，此类‘劫难’简直如同家常便饭。但陛下提及的‘税课司’却至关重要，甚至足以撼动我大明的根基，危及大明的天命。”
  内阁首辅李国普深深吸了口气，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忧虑，犹豫地拱手回答：“设立税课司，自需重新选拔一批德才兼备的修士官员，但目前朝廷之中尚有许多空缺，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凑齐所需人选……”
  自从神宗时期因“天命之争”各地官员缺额严重，一人兼任多职的现象屡见不鲜。
  当今圣上在位时，也曾经历过“东林派”与“阉修派”间的激烈党争，导致朝廷官员缺额的问题始终未能得到有效解决。尤其是在现任皇上登基以来，鉴于东北边境建州女真的蠢蠢欲动，原本应在春季举办的仙选科举被迫推迟到了明年，以至于至今朝廷仍未有新的官员补入。
  倘若不是坐镇书案之后的是大明天子朱由检，向来沉稳持重的内阁首辅李国普真会忍不住破口大骂。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合适的人手，建立起遍布全国的税课司，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不用说依照皇上的意思，这税课司不仅要在京都设立，还应在全国各地遍设分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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