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首辅境遇（下）

夜深人静，星光闪烁。
  李府一片寂静，万物皆息，劳累一天的仆人们早已沉睡，只有忠诚的老管家一脸忧虑地站在书房门外，等待李国普的指示。
  虽然书房里已经很久没有声音传出，但老管家了解李国普，他肯定还没入睡，毕竟之前，韩阁老的长子离开时，脸上的喜悦是无法掩饰的。
  “进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里传出沙哑的声音。
  吱呀！
  老管家悄悄推开紧闭的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
  尽管书桌上燃着几支蜡烛，角落里也放着几个火盆，但不知为何，老管家仍然觉得书房里的气温有些低，让他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老爷...”
  在书房那微弱的魔法烛光中，老管家谨慎地向前迈步，对着书桌后，正眯眼凝思的李国普行了一个深深的魔法礼。“现在是什么时刻了？”耳边响起的声音将李国普从冥思中唤醒，将他拉回了奇幻的现实。“回禀大人，已经接近正午了。”老管家不假思索地回答，此刻，天空中的银月已静静守护这片魔法大陆许久。“嗯，明早通知宫廷法师，就说本官身体不适，需要休息……”李国普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老管家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不信。他的脸上满是失落的神色。“大人？”管家心中一震，尽管近来京都流传着各种神秘的谣言，但眼前的主人从未显露出一丝怯懦，更没有退隐之意。可为何此刻，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要知道，李国普身为大明帝国的首席魔法师，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影响着无数人的命运，更不用说在当前这个动荡不安的时期，申请暂时离职。毫无疑问，李国普的这一行为向动荡的朝廷传达了一个微妙的魔法信号。而这个信号将引导官场走向平静还是更深的混乱，无人能预知。“那位韩阁老的长子，到底对您说了什么呢？”犹豫再三，老管家鼓起勇气，谨慎地询问心中的疑惑。今天李国普回家时虽然心情低落，但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放弃权力，急流勇退。然而，为何在与韩阁老长子秘密交谈了半个时辰后，他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难道那位早已退休，远在山西的韩阁老，依然拥有巨大的魔力，竟然能跨越千里，影响大明的政局，甚至让原本坚定的李国普在短短的时间内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态度？“呵，能说什么呢……”李国普盯着老管家，良久后才苦涩一笑，带着讽刺的语气说：“不过是希望我能效仿古代的张良，明智地退出……”“凭什么！”老管家几乎是本能地反驳，这位韩阁老显然在玩一场高明的政治游戏。尽管京都的局势依旧扑朔迷离，但大势已偏向东林教派。毕竟，那些后知后觉的“东林君子”终于醒悟，不再与皇城中的天子针锋相对，而是亮出了“阉党余孽”的底牌。天子登基后，虽未处死曾经权倾一时的九千岁魏忠贤，但也剥夺了他的所有权力。本以为魏忠贤会在深宫中孤独终老，没想到这位野心勃勃的老太监没过多久就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然而此刻，魏忠贤的“征服”目标已从昔日的权贵显要和富贾巨擘转变为大明疆域内的各路诸侯王。
  先是洛阳的福王领地，随后是大同的代王领土，再到成都的蜀王府，魏忠贤逐一登门拜访。
  不觉间，魏忠贤已将大明的贵族阶层几乎得罪殆尽，重新树立了自己在朝堂的“权威中心”。也因此，曾被天子排斥出京城的“东林”势力似乎有了复兴的迹象。相较于数月前的黯然收场，这次东林党不仅卷土重来，更得到了南方勋贵的支持，其力量堪称史无前例的强大。
  在这种形势下，一旦现任首辅李国普因承受不住政坛压力而自愿辞职，远在四川的前任首辅韩爌——作为东林党的中坚力量，必会被百官“推举”，重返京城执政。
  以韩爌在东林党的地位，一旦被天子召回，他将在万众期待中成为新阁员，甚至可能再度担任首辅。
  这位韩阁老竟妄图让老爷主动辞官，好腾出位置给他，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精妙。
  更何况，以东林党那种赶尽杀绝的政治手腕，就算首辅真的辞职，也难保日后能逃过“清算”。
  “韩爌在信中向我保证，只要我能在离职前推荐他给天子，便能安享晚年……”
  李国普苦笑一声，无奈地对面前的老管家耸了耸肩。
  不同于孤立无援的自己，韩爌是东林党的核心，门生故旧遍布，自然有充足的自信。
  “唔……”
  听闻此言，原本激动的老管家像泄了气的皮球，立刻安静下来。尽管心中满是不甘和无奈，却选择了沉默。
  “去收拾一下吧，估计这几天就会有结果了。”
  或许是终于不必再忍受流言蜚语，李国普显得格外豁达，轻松地对管家吩咐道。根据那位“贤侄”的暗示，韩爌可能已经开始筹备进京事宜。
  尽管天子始终未曾明确表态，但有时沉默即是答案。
  既然如此，与其在首辅之位上勉强支撑，不如急流勇退，回乡颐养天年。
  说实话，那位年轻的天子虽然年纪轻轻，政治手腕却极为老练，让李国普感到了不小的压力。或许急流勇退，不失为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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