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空壳勇士〔下〕

"懦夫，全是懦夫！"
  南京魏国公府中，身披常服的魏国公徐宏基，脸色赤红，对着低头的壮汉们嘶吼，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奇耻大辱！
  自从祖宗朱棣迁都北方，他们这些南京的贵族已经守护“副都”两百年，世代传承，大明的每个部门都被他们渗透，特别是像锦衣卫和南京大营这样的核心机构。
  原本以为多年的布局，即使魏忠贤这阉人带着天子的命令，短期内也无法动摇他们的根基。
  或许时间一长，魏忠贤这阉人自己就会狼狈地退回京师。
  因此，他特意指示一部分南京贵族在神策门外主动迎接远道而来的魏忠贤，意图给他这位昔日权倾一时的太监一个下马威。
  然而谁能料到，短短半月，南京城内那个名存实亡的锦衣卫在魏忠贤的操控下竟重获新生。
  那些曾被他们重金收买的关键官员，也被魏忠贤抓住了把柄，要么自请离职，要么被贬到无关紧要的部门。
  最糟的是，有些人甚至被押解回京，交给北镇抚司亲自裁决。
  更令人惊讶的是，之前主动接触南京贵族的骆养性也变了态度，不仅退还了所有收受贿赂的财物，还在整顿南京锦衣卫时表现得极为积极，宛如忠贞的臣子。
  "你们镇守南京锦衣卫数十载，就这样让一个刚来乍到的阉人和乳臭未干的小子夺走了权力？"
  徐宏基越想越怒，内心的愤怒全部倾泻到面前那些唯唯诺诺的男子身上。
  身为与国家共存亡的贵族，他们享有无数特权，即使触犯律法，三大司法机构也无权干预。
  然而，作为"天子之鹰犬"的锦衣卫不在这个保护伞下，连执掌江山的大臣和皇族的"宗室藩王"都有权"质询"，更何况他们这些看似强大实则虚弱的贵族...  ...
  最重要的是，金陵的贵族表面上团结一致，实则各怀心思，远非外界所想的那般和睦。
  "公爷息怒..."
  面对暴跳如雷的徐宏基，几位壮硕的汉子面色苍白，低垂着头，不敢有任何反驳。
  他们曾无数次协助金陵城中那些道貌岸然的贵族处理那些不能见光的"秘事"，也因此树敌无数。
  平日里，他们权柄在握，又有魏国公徐宏基等贵族庇护，无人敢轻易招惹。然而，失去了"禁卫军"这层高高在上的保护屏障，难保不会有仇家趁机找上门来。
  "都滚，一群废物！"
  "这几天都给我老实待在家里，别给我添乱！"
  看着眼前这群唯唯诺诺的汉子，魏国公徐宏基内心的怒火并未消减，反而愈演愈烈。但他尚存一丝理智，明白一旦逼急了这些人，他过往所做的一切"秘事"也将昭告天下。
  "多谢公爷，多谢公爷！"
  见徐宏基这样说，原本灰心丧气的几位汉子顿时振作起来，仿佛获得特赦，脸上堆满笑容。毕竟，面前的魏国公是金陵城的"无冕之王"，只要他一句话，短期内无人敢来找茬。
  至于未来会怎样，这几个人压根没去想。这些年，他们仗着"掠夺强取"积累了丰厚的财富，足以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度过下半生。
  沙沙沙...
  直到这几个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徐宏基脸上的怒气仍未稍减。他百思不得其解，初来乍到仅半月的魏忠贤是如何找到那些禁卫军的弱点，以至于轻松掌控了整个禁卫军衙门。而金陵城的"内廷衙门"更不必说，那些失去了要害的宦官向来不受他们这些金陵贵族的重视。
  魏忠贤带着天子的旨意而来，担任金陵守备太监，轻易收编了那些宦官。来势汹汹啊！
  尽管早已预料到宫中的天子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些金陵贵族，但徐宏基也没想到"清算"来得如此之快。或许，他低估了魏忠贤的手段...
  "公爷..."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让靠在椅上思绪游离的徐宏基重新回过神来。
  "都安排好了吗？"
  看清来人的面容后，神情沮丧的徐宏基勉强振奋起精神，意味深长地问他的心腹管家徐叶。
  "老爷请放心..."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见徐宏基这么说，从小就陪他一起长大的魏国公府管家徐叶连忙上前一步，一脸坚定地回答。
  "那就好..."
  ...
  闻言，徐宏基的面庞上闪烁出满意的光芒，如卸下重担般轻轻颔首。
  在这个魔法交织的世界，唯有亡灵无法吐露半个字。
  刚才那几个锦衣卫所知的“秘辛”太过深重，若是让他们继续存在于世，恐怕魏忠贤会沿着线索追查，将污名牵扯到魏国公府头上。
  若是在太平盛世，身为握有大权的“南方守护者”，徐宏基无惧任何“胡言乱语”。然而如今时局动荡，魏忠贤显然是奉命前来“清算”他们这些贵族，他只能抛弃昔日的情谊。
  “去通知一下灵璧侯……”
  “以后与锦衣卫的交涉，就全靠他周旋了……”
  短暂的沉默后，魏国公徐宏基带着一丝无奈对面前的管家吩咐，脸上满是落寞之色。
  南京的贵族虽以他魏国公为首，但在历史的长河中，也曾有其他贵族担任过“南方守护者”的职务，他们的影响力同样不容忽视。
  仅次于魏国公府的，便是他口中提及的灵璧侯府。这个家族的祖先曾是大明建国的功臣汤和，其后代在嘉靖年间恢复爵位，还曾任南京锦衣卫指挥使，多少算与他们有些“血脉牵连”。
  “是……”
  看着心神不宁的徐宏基，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徐叶也不敢多加打扰，恭敬应答后轻手轻脚地退出，留下徐宏基独自在原地低语。
  “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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