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爱与爱

爱与爱

        在离开城市后，他们似乎就开始在走下坡路，大约是因为城市内涝导致里面的冰层比外面更加厚。

        车速平稳，但是路程顺利。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可以看到附近农村较高的房顶了。

        到了村子里，找到比较平稳结实的地方，四人就下车休整一下，一边等着吃饭，一边活动活动。虽然速度不快，但是一马平川只有他们一辆车，路程比他们想象的要轻松一些，原先定好晚上休息的镇子，现在可以改一下，再多行驶一段距离。

        原本到柳依岚他们家开车只需要五个小时左右，但是按照现在的速度，不出意外需要三天左右。

        卫惊蛰也查过，宜城附近有个镇子在国内煤炭批发市场，也是有些名气的，可以顺路去一趟。

        “看什么呢？”卫惊蛰盘算完路线，就看到陈陌蹲在不远处的地方，扒拉着什么。

        听到声音，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身来“这里的冰层好干净，我想看看下面是什么样的。”看着那人一点点的靠近，她忍不住攥紧手中的木棍。

        “看出什么了？”卫惊蛰走到她身边，高高的个子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她随手丢掉棍子，不打算继续探究：“没发现什么，就上面一层是透明的，下面一团一团的都是乳白色，看不到底。”

        卫惊蛰本来也是想去看看的，突然感觉到衣袖上有一股轻微的力道，那双拉着自己的手带着厚厚的手套，上面还沾了一些雪花。

        小姑娘的脸被挡的严严实实，但从动作上也能看出她的犹豫和羞怯“怎么了？”

        “我……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这句话她这几天一直在犹豫问还是不问，每天睡在一起，还能解释是因为灾难，可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总是挥之不去。

        她原本是很确信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会有所改变，可如今却又忍不住心生希望，如果理不清，那就问明白。

        卫惊蛰弯下腰，透过防寒镜与她对视，眼中带着认真“你不是向我告白了吗？我同意了。”说罢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带着微微的热意传到她的身上。

        “可你当时不是拒绝我了吗？”陈陌有些懵，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几个月前她的示爱早就被拒绝了。

        “嗯，我现在同意了。”卫惊蛰回答的毫不心虚，看到远处江墨阳在叫他们吃饭，招手回应一下“走吧，女朋友，该吃饭了。”

        说完便牵着陈陌的手走向房车那边。

        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他拒绝了我，还一直跟我玩，然后过了几个月又反悔说同意了？

        这东西还能延期处理？不对，应该过后改签。

        这幸好是我的初恋。

        有本事等她结婚后再同意呀！

        不过陈陌没胆子说，嘴角却一直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哪怕吃饭的时候被柳依岚一直调侃，她也不在乎，凭本事追的男朋友，就是用来秀的！

        我男朋友真好看！

        “回头再看，认真吃饭。”卫惊蛰拦下她把干辣椒往嘴里送的举动，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天到晚的就吃饭这会儿功夫能看见他的脸，其他时候都裹得严严实实，真是可惜。“唔，好”她敷衍的应着，小眼神还是止不住的看过去。

        “我吃饱了，啧，是我结婚太早了吗？怎么没他们这么腻歪？”有些受不住，这两人是刚在一起吗？怎么突然这个画风？

        想腻歪还不简单，江墨阳温和的安抚自家老婆，给她夹了爱吃的菜：“老婆，我可以满足你这个要求的。”

        “……用不着，你下午好好开车就行。”

        这难道就是七年之痒？他们还不到呀，被拒绝的江墨阳伤心的吃了口饭，嗯，这厨艺，我老婆肯定不会腻。

        吃过午饭，四人就赶紧继续前进，按这个速度，说不定还能提前到达。

        晚上太过寒冷，他们还是尽可能的找一些防寒较好而且不是居民楼的建筑，尽量避免打扰里面长眠的人。

        一路上没什么意外，就连冰层也格外的厚实，从第三次寒潮后，再也没发生过冰层塌陷的问题，虽然诡异但是却安心不少。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陈陌已经看腻了外面一成不变的冰原，荒凉寂静的让人恐惧。

        除了他们，再也没看到一个活着的生物，哪怕是一只鸟都没有，这条路越走越让人低沉。

        那无穷无尽的白色，如同附骨之蛆。

        陈陌看着身旁日渐沉默的柳依岚，心里也不好受，他们其实已经可以想象出未来能遇到的结局，此刻的希望仿佛是泡沫一般脆弱，随时会被戳破。

        在中午的时候，车子终于抵达宜城，这时候的天气已经有些阴沉，这里是个三线小城市，不比大城市的繁华。

        行进市里已经可以看出这里的情况并不比别的地方好多少，他们这三天遇到的内陆城市大多都内涝严重，冰层厚度也比荒郊野岭厚上许多。当然也有些例外的地方，在稍微薄一点的冰层，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大车的顶部，虽然上还未暴露在空气中，但也距离不远，乳白的冰层让他们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没多久，从附近熟悉的建筑中，柳依岚就准确的找到了她家那一栋，也幸好当时没买到一楼，几个老人身体好，坐电梯没问题，他们就一起选择13层，都是独生子女，两人也结婚多年，四个老人房子就买在一起，正好也做个伴儿。

        几人从楼道窗户翻进去，快到家时才逐渐缓下脚步。

        看着面前熟悉的门，江墨阳伸手敲了敲，许久没有动静，空气仿佛凝固住，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他和柳依岚一步步走向屋内。

        陈陌和卫惊蛰没有进去打扰他们，只在门口等着，仿佛过去了很久一般，他们终于等到两人。

        “我们想让他们入土为安。”

        这一路都异常安静，偶尔有柳依岚的低啜声，还未被人听见，就被她悄悄咽了下去。

        他们在远离城市的地方停下，陈陌拿出冰镐，每人一把，重重的敲在冰层之上。

        一下，两下……

        直到再也敲不动为止，他们也没有看到土地，最后只能在里面架起火盆，一点点的烤化。

        夕阳一点点的被黑暗吞噬时，几人才把四位老人安葬好，此时的柳依岚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被江墨阳紧紧的搂在怀里。

        冰原上偶尔有冷风呼啸而过，带走他们泪水和悲伤。

        此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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