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男生宿舍二号楼五一七房间。

        李修泽、汪之渔和王萌在午休。

        颜向站在窗前，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看似是在欣赏窗外风景，实则眼神空洞，思绪早已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今天上午，在学院的教学楼里，颜向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赫小苏朝这边走来。他正想该如何与她打招呼时，却见她好似发现了他，她竟然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一溜烟地跑了。颜向起初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越想心里越不得劲，觉得心里好像缺了一块，让他抓心挠肝地坐立不安起来。

        这几天，他和杨青一起吃了几次午饭，其实也就四次。

        事情是这样的。

        前几天他路过图书馆的时候，出手相救了一位女生，名字叫杨青，是金融学系的大二学生。

        杨青一直找机会想谢谢他，说要请他吃饭。在她再三的热情邀请下，他同意了，为了避嫌，他说吃饭的时候叫上李修泽。她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他们三人一起吃了个饭，在学校南门对面的一家饭店里吃的，去的时候才知道这家饭店是她父亲开的。吃饭的时候说起停车的事，他说他一直把车停在学校的停车场里。杨青说，那一个月的停车费也挺多的，不如停在她家饭店的停车场里，可以免费停。

        起初他是不答应的，李修泽劝他，这不是好事吗？都是校友，这么见外干什么。其实他不是耳根软的人，他是不会答应做这种事的，谁劝都不顶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是人生之恒律。

        不过忽然他想要答应这个事。

        他也只是口头答应而已，其实他是不会把车开过去的。

        他说，可以把车停在她家饭店的停车场里，并问怎么感谢她呢。杨青果然上钩，迫不及待开玩笑地说，先请她吃几次饭吧，不用去外面，就在学校食堂吃就行。

        杨青这算盘打的，挺精明的。和她在食堂吃几次饭，这不是对外宣告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吗？颜向觉得这是个让赫小苏远离自己的一个不错的方式，于是顺水推舟，答应了。

        此时颜向站在窗前，暗骂自己就是个混蛋。他想起那天在四食堂，看到了赫小苏，看到了她在看自己，于是故意地笑着。

        那是个假笑，小妮子你看不出来吗？你不是挺聪慧的吗？

        从那天后，他就没怎么看到她。唯一的一次，她还装没看见他，溜之大吉了。此时他才知道他做错了，他为那个决定后悔莫及。

        当她靠近自己的时候他很不适应，觉得还是一个人好，现在把她推远了，他竟然想见到她，见不到她，心里空落落的，很煎熬。

        看看上课时间快到了，颜向把李修泽他们三个人从床上喊起来，要去上课了。下午上外语课，颜向很烦这门课，上学期外语课因为经常旷课，导致期末考试时外语老师王老师直接给了他个不及格。

        以他的学习成绩还不至于不及格。对于旷课的学生，王老师是深恶痛疾，他觉得旷他课的学生是对他的极大不尊重。但是王老师还是找他谈话，说只要他能按时上课，补考的时候他一定能通过考试。

        颜向觉得无所谓，不及格就不及格，不喜欢上这门课就是不喜欢，他不想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但是他想起了小妮子对他说不要旷课。好，他不旷课，他听她的。

        他们四人出了宿舍楼。

        安静的校园变得很热闹，路上都是去上课的学生。此时艳阳高照，路两旁的梧桐树苍翠挺拔，庞大的树冠遮挡住了阳光。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洒在了地面上以及学生们的身上、头上和脸上，形成了各种不规则形状。

        一阵风吹来，很清爽，真是一个美好的午后。

        赫小苏感慨着。

        她和杨意文一人背着一个背包，走在颜向的前面。

        颜向心情不好，无精打采的，低着头踩着地面上的阳光碎影。是李修泽先看到的赫小苏的，他用胳膊肘顶了顶颜向，低声说：“看前面。”颜向一抬眸看到了她。

        他有一种冲动想跟上去，但是过去了跟她说什么呢，不知道说什么不是很尴尬吗。他走得快，按这个速度很快就能赶上她，于是他放慢脚步，在后面这样看着她也很好，边走心里边想着万一碰上面和她说些什么。

        李修泽他们三个都很聪明，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多言，也跟着放慢步子。然后大家就看到四个大男生迈着小碎步走在上课的路上，有点滑稽。

        汪之渔口快，走了一段，有点受不了，小声嘀咕：“前面的那两个能不能走快点，你看那俩小短腿，急死个人。”

        颜向骂道：“说谁小短腿，闭嘴。”

        汪之渔被他骂得身子一哆嗦，吐吐舌头，乖乖地不说话了。

        老天啊，简直天助。赫小苏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把口袋里的一个灰粉色的头绳给顺带出来了，掉在了地上。赫小苏显然不知道，这简直是个绝好的机会。

        颜向瞬间迈开大长腿，想去捡起来。刚走了两步，就见前面的一个男生弯腰给捡了起来。那个男生紧跑两步，喊住了赫小苏，把那个头绳交给了她。

        颜向火冒三丈，怎么没注意到那个男生，他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是魔鬼吗？颜向驻足，气得想打人。李修泽满脸惋惜，其实他早已看到这个男生了，他一直走在他们的前面，只是颜向眼里只有赫小苏，没看到这个人罢了。汪之渔捶胸顿足，小声嘟囔着：“可惜可惜啊。”王萌是个乖孩子，安静地站在路边，看着这一切。

        四个人形态各异，立在那里。

        赫小苏收起头绳，谢过那个男生后，接着往前走。

        他们四人才开始跟在她们后面继续走，直到进入教学楼，颜向都没有合适的机会与赫小苏搭上话。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休息，一向不怎么露面的颜向竟然轻易地出现在了走廊里，他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制造“偶遇”的机会，期待能遇到赫小苏。外班的同学平时除了上课来或者下课走的时候能偶尔看到他之外，其余时间根本见不到他。

        美院教学楼造型呈回字形，所以走廊也是回字形。很多女生都跑到走廊上，趴在栏杆上津津有味地看，可以说是大饱眼福，谁不喜欢看帅哥呢。

        颜向被这么多人看着，极不自在，放弃了在走廊上遇到赫小苏的想法，回到了教室里。

        下午下课后，颜向与李修泽离开教学楼准备去吃饭。刚走出教学楼的大厅，眼尖的李修泽看到了杨青，她正站在楼前的草坪上。李修泽拉着有点蔫蔫儿的颜向往回走，边走边说：“她来了。”

        颜向有点烦躁，瞪了他一眼：“谁？”

        李修泽怕别人听见，捂着半边嘴低声地说：“杨青。”

        颜向想骂人：“她是猫，你是老鼠吗，你怕她？”

        李修泽委屈：“不是啊，我不怕，我怕你怕。”

        “我怕的人还没出生呢。”

        说完，颜向甩开李修泽的手，走出了教学楼。

        杨青看到他，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像冬日明媚的阳光。

        颜向走到她面前，直截了当地说：“我的车还是放在学校的停车场吧。”

        周围的空气忽然冷下来，杨青的心情犹如大好的天气突降冰雹。

        杨青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看上去大气端庄，感觉自己就像那盛开的白牡丹一样。

        她听说梅菲菲追了他很久都没成功，所以他应该不喜欢梅菲菲那种妩媚娇艳的女生。

        她与梅菲菲是不同的，来的时候她还想，他看到自己时一定会被深深地迷住，或许他还会给自己一个拥抱什么的。所以当听到他这样说时，她的心一沉，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站住。

        杨青稳了稳神，笑了一下，不过笑得有点尴尬：“没事，车放在学校也行，我们吃饭去吧，我请你。”

        颜向看着她，冷冷地说：“不了，谢谢你。”声音冷得像冬月的寒冰，让人心拔凉拔凉的。

        说完转身走了，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杨青站在原处，心止不住地颤抖，接着浑身也在发抖。她不顾周围同学的目光，鼓足勇气，带着哭腔喊了他一声：“颜向！”

        颜向好像没听见一样，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放学的人流中。

        其实颜向心里怪对不住她的，给了她希望，没出几天就把她的希望给浇灭了。他心里骂着自己，骂自己小人，但是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心，不管他做什么，他都是跟着心走。

        李修泽紧赶慢赶追上了颜向，看颜向的脸色不好看，估计他心里烦躁得要命。他们去了二食堂，买好饭找了个位置坐下。

        李修泽终于忍不住了，说：“没想到，杨青竟然对你……”他的意思是就见了几次面，就动心了？

        颜向不接他的话，低声说：“你说，我是不是对不起人家。”语调少有的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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