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摁住夫君不要作死
小姑娘声音越来越低,末了几不可闻,若非两人离得近,年羹尧也未必能听得清她的话。
年羹尧明白她为何这般羞怯,这女子的小字,一般是出嫁后由所嫁的夫君亲自取来。
两人虽已成婚,想必这姑娘尚未适应当下场景,他不由笑了笑。
年羹尧思量一番,想起这姑娘侧首抬眸的那一瞥,盈盈秋水中的光彩,他心中有了计较。
俯身低头,凑到她耳边,他柔声低语道:“瑶,美玉也。华,有繁盛、光彩之意。”
说着,年羹尧轻笑一声,道:“夫人与亮工有缘,名皆同音,便取之瑶字,日后爷唤夫人——瑶华,可好?”
男人嗓音低沉悦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上,她的脸蹭的一下烧红了。
妈呀,这个男人太会撩人了!
苏瑶可不会服输,闭了闭眼眸,缓了缓思绪,她扬着小脸,笑道:“瑶华?瑶华……”
呢喃两句,苏瑶看着年羹尧,欢喜道:“很美的小字,瑶华很喜欢。”
这姑娘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那股欢喜劲儿似是跑出来一般,年羹尧怔了怔神,心道它确实很美,会说话似的。
年羹尧正欲开口,忽然发现袖摆被人牵住了,他低头一瞧,只见一双素白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摇了好几下。
这姑娘此时仿佛高兴的忘了羞涩一般,年羹尧只觉他的心也悠悠地荡了起来,也越发软和了。
案上的龙凤烛火正跳跃着,今夜良辰岂可辜负。
男子笑着一把将这姑娘抱在怀里,稳步走向早已铺叠好的床榻。
“啊!”
突然被抱离地面,苏瑶不由惊呼一声,随后她红着脸,微微阖上双眸,抬臂环上男人的后背。
花蕊破柳枝摇,一室良宵数不尽。
等夜深了,男人呼吸绵长时,床榻上的女子却在此时睁开了眼,那双水眸湛湛有神,哪有丝毫睡意,半分羞涩。
苏瑶看向身旁的男人,熟睡的他没了先前说话时,哪怕刻意压制依旧从眉宇间流泄而出的凛然气势。
那时她就知道不管以后的年羹尧是何种作风,在这满人掌权的朝代,这家伙骨子里的傲气依然存在。
年羹尧弱冠年纪考中进士,可见他并非莽夫,又在而立之年成为内阁学士,不惑之龄官至川峡总督。
雍正元年更是他的高光时刻,运筹帷幄平定西藏乱事,驰骋疆场平息青海之乱,加封太保,晋位一等公。
这家伙顺风顺水了大半辈子,最后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又是板上钉钉的罪证,呼啦啦的倒在了半百之龄。
也许,权力向来腐蚀人心。
看着这个沉睡时带有一丝书生气息的男人,苏瑶暗道这厮日后够的狂啊。
人们都说三年不改父之道,这家伙是康熙和雍正一手捧上去的人,帝王岂会这么快自打嘴巴。
且依着雍正那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也是对他忍无可忍才问罪的吧。
能把一届帝王逼到如此地步,也是这家伙得厉害之处了。
雍正问罪时,年氏一族的其他人并没有被牵连,只是免罪罢官而已,就原主这一家子的结局最为惨烈。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苏瑶入睡前还在琢磨怎么搞定这家伙,让他后期别作大死。
还有后院那群姨娘明日也要来给她敬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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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寅初时分,夜空挂了几颗微弱星子,外头黑洞洞一片时,年羹尧躺在榻上睁开了眼,按时醒来。
松锦之战是太宗皇太极帝业定之战,也是本朝入关前的最后一战,年氏一族在此战中被俘为奴,编入包衣八旗。
顺治十二年,年羹尧的祖父年仲隆考中进士,使得年家脱离奴籍,隶属于汉军镶白旗。
随后,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从笔帖式官至湖广巡抚,康熙四十三年,年大人以疾乞休。
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年氏一族对子孙后代的教育要求非常严格。
大哥年希尧身体不适合习武,他便精于医道、绘画算数,没有一丝懈怠。
年羹尧自小读书习武,三伏天里来来去去已是常态。
当他准备起身时,却发现自己似是被人扯住了一般,偏头朝身侧望去,只见刚娶的夫人贴着他睡得香甜。
帐外依旧燃烧的龙凤烛,散出着微弱光线,年羹尧仔细地打量身旁的小姑娘一眼,忍不住勾了勾唇。
这姑娘的睡姿不说像寻常贵族女子那般端正就罢了,她一手捏着他的衣襟,一手抓住他的辫尾,似乎要把他这个人紧握在手心一般。
他脑中闪过这个迷糊的念头,却没有多加思索,只觉这姑娘的睡姿有些不乖巧,怕是昨晚……的缘故。
一头乌黑云发洒在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枕巾上,衬得那张红扑扑小脸,煞是可人。
年羹尧不由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细腻滑软的触感让人流连不已,渐渐地看着她入了神。
时下女子大婚时,脸上的妆容相差无几,脂粉扑在脸上,人人像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
昨日掀了盖头,他匆匆瞥过的那一眼,也瞧不真切新娘子的面容。
等两人沐浴洗漱后,他才见到这姑娘的真容。
当时,他只觉这姑娘身上没有寻常满族女子的那般气势。
等两人交谈几句后,年羹尧对她的性子便有所了解了。
这姑娘的容貌和脾性像是投准他的喜好一般,让他见了就心生欢喜。
且这姑娘小小年纪,新嫁到年府来,有些娇怯害怕很是平常,倒让他的心软了又软。
似乎感觉到痒意,苏瑶闭着眼睛,蹙了蹙眉,小嘴咕哝两声,身子往下沉了沉,大红喜被便挡了她小半张脸。
注意到这姑娘的动作,年羹尧回过神来,只见她缩回抓住他衣襟的小手,只埋头捂耳睡着觉,不由有些失笑。
这般娇态真真可人,他的眸中盈满笑意,悄声道:“这么爱睡的小姑娘,只怕被人抱走了,也是闹不醒你。”
说着,他生了几分促狭心思,蜻蜓点水般地点了点小鼻尖,随后就发现埋在软枕中小脑袋蹭了蹭……就没了动静。
年羹尧心中失笑,也没忍心叫醒她,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她轻握的发辫,缓缓起身下了床榻。
拉开喜帐时,年羹尧恍然发觉帐内萦绕的那股桃花香味似乎都淡了些。
年羹尧心有猜想,回头看了眼床榻上的人,翘起嘴角绕去屏风后穿衣,随后走向隔间去洗漱。
苏瑶睡得迷迷糊糊,闭着眼睛伸手摸向身侧,昨夜睡在身旁的人已不在,锦被中只有丝丝余温。
哎,看来便宜丈夫已经起身,是她醒来晚了。
初次进入小世界做任务,虽说神魂已滋养过这具凡人身子,可是不能妄动法力,苏瑶颇为不适应。
她撑着胳膊往外看了一眼,燃烧整夜的龙凤烛火已经渐息微弱,外面的天色昏暗一片,也瞧不出什么时辰。
苏瑶皱了皱眉,她是起床呢,还是起床呢……
正这般想着,就见年羹尧步履稳健的朝她走来,等他离得近了,苏瑶发现他身上还带有一丝水汽。
他一袭黑色劲装,面如冠玉,剑眉入鬓,黑眸湛湛,这家伙身上的那股奋发昂扬,倒有几分原主记忆里年大将军的气势。
往日洗漱后,年羹尧向来是径直去外院的练功房锻炼身体。
今日他刚从洗漱间出来,就见这姑娘蹙着眉头,满脸写着“不想起床”的小表情。
年羹尧不禁暗笑一声,脚步一转,身体早已自发向她走去。
此时小姑娘支起身子直直望着他,亮晶晶的眸中带着明显的欣赏和赞叹,一个男人被自家夫人这般瞧着,心中的豪气真真难以言明。
全安可不知自家主子如何意气风发,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正院门前团团转。
往常寅时一刻,五爷早就到达前院了,年年风雨无阻,日日从未懈怠。
眼看时辰将近,全安可不得着急起来,他抬脚往前走了几步,伸长了脖子期盼自家主子从正院里出来。
五爷不是头一回成婚,除了先夫人纳兰氏生大少爷时,让主子有些失态,平日里从未如此破例。
男人对第一个子嗣总是有所期待,全安能理解自家主子的心态。
今日出后院这般晚,难道五爷对新夫人特别满意?
不提两人后来做了什么,只说年羹尧在卧室足足待了半刻钟方才转身离去。
门帘掀开,候在室外的仆人纷纷跪地行礼道:“恭送五爷。”
年羹尧一路向院外走去,一眼便看到在正院门口,小厮全安急得原地打转的模样。
全安提起的心神终于落回原地,他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请安道:“请五爷安。”
只听闻一声“起!”,全安便发现自家主子一阵风似的刮过他身旁。
瞧着五爷大步远去的背影,全安赶紧小跑着跟上去。
主仆二人出了内院,匆匆赶去前院,等年羹尧进入练功房后,全安看守在门外时,才有心思琢磨五爷今日的异常。
自入朝为官后,五爷便越发不动声色,全安能守住贴身小厮的位置,那是他打小就会揣摩主子的心思
方才两人一照面,全安便察觉五爷气息平缓又透着一丝喜气,结合主子这些年的习性,他终于确定新夫人很得他的心意。
先夫人纳兰氏是纳兰性德次女,大学士明珠的孙女,生下长子年熙没几年,便如同其父一般早亡逝去。
自纳兰氏故去,后院的妾室们开始异动起来,不是明目张胆的往书房送些汤汤水水,就是等主子爷来后院时制造各种巧遇。
安全是个心思清明的人,从不掺和主子的私事。
姨娘们虽然拉拢不来他,可是一个劲儿塞来的好处,让他觉得很是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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