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混乱的宗族
二十日后,当征调来的两千援军和那一百名有着村镇工作经验和学习经历的村长小伙子们,以及陆载义从岭南秦汉商号系统抽调来的十名熟悉金平县情况的伙计抵达港岛的时候,这里已经完全从四月受挫的颓唐气氛中解脱出来,开始迈向五月的新征途!
从鲤鱼码头向港岛上远眺过去,岛上稍微平整些的土地都变成了流民部队的训练场。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一个编制军号,港岛第一营。
他们穿着临时从库房里调剂出来的胖袄,手中舞动着制式长枪和青刚刀,在甲长们的带领下,一招一式的奋力训练,呐喊声此起彼伏。
“士气如虹!”
“的确,如此军心可用。”
两个刚刚从政事堂毕业的学生伫立在船头点评了一番。
这些还散发着青葱气息的大学生,和那些有着乡村工作经验的村长,以及熟悉金平县情形的商号伙计,同在岛上的部队选调出来的兵士、军官一起,被编成了一支支数十人的小队伍。
他们同一枚枚细小的钢针一般,插进了金平县这个看似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堡垒中,进行了不一般的工作。
看着一条条小船在慢慢落下的太阳余晖中向海对面无声无息的划了过去,在码头上送行的卫州不由得冷笑一阵,当曰他引兵去攻打锦田围,不料却遇到来一大麻烦。
刚到地界没多久,就被各处村寨围村村民不停的袭扰,那些围村的首领之前一战,知晓了基隆军的野战厉害,自己是万分敌不过的。
于是便依托各自围村防守, 将人群列在围村三箭之地内,对过路的基隆军队伍进行牵制, 遇到有落单、掉队的兵士便如同饿狼一般扑将过去, 凶狠的撕咬一番, 欺软怕硬到了极点。
攻打锦田围所造成的损失中,倒是有将近五分之三的伤亡是被这些人造成的。
在卫州请罪文书上描述的这一情节当中, 对此是头疼的要紧,若不是主公这次的援助。卫州已经做好了要一个一个寨子的拔,血洗一番、死伤无数的打算。
“不过如今, 我就和你们玩争夺人心的斗争!”卫州遥望着锦田围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
崇祯五年五月。
以往繁华如许的锦田围一片寂静,所有人失去了欢声笑语。
五大家族的人们再一次聚集在了邓文田的宅子中,
这一次的气氛,较之上次邓老太爷请大家吃盆菜时, 沉闷了许多。
“那些外来的海贼虽然退走岛上, 但是却又有一股一股的散匪流窜于乡间各处。这些日子那些不法之徒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事情, 甚至是本族的不肖子弟与他们混在一起。煽风点火, 说些大逆不道、违背祖宗的言语!”邓老太爷召集大家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个。
月余来, 那些配备着护卫武装的基隆下乡工作队, 在熟悉情况的秦汉商号伙计们的带领下,好似一条条游鱼,往来穿梭于各个村庄之间。
他们的任务,就是将这些在围寨之外的村民们的心争取过来,至少,要让他们在曰后做到两不相帮。
经过数百人昼夜不休的艰苦奋斗, 一股股被五大家族的族长们称为“歪风邪气”、“大逆不道之言”的舆论从各个村寨中传了出来, 似有愈演愈烈的形势。
“人人有田种,一人分十亩,十亩全是上好的水田!”
“种田人头上三把刀,租子重,利钱高,祠堂香火少不了!”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议论抱怨纷纷刮进了各家族长老爷们的耳朵里。
倘若这些家里的老爷还没能忍住的话,更具有强大杀伤力的还在后头,那才是矛盾爆发的关键点。
“祠堂的香火钱,是不是应该公布一下账目,让大家检查检查?孝敬祖宗没有问题,是应该的额, 谁也不含糊, 但是也应该有一个亲兄弟明算账吧?!”
“当初和别人争水、争田,争宅地,争坟地,去打冤家的人回来都有汤药钱,这次我们去和海贼打仗,怎么连死了人的族户一文钱都没有见到,这不是欺负人吗?”
这些风言风语都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无一例外的传播到了围村里,搞得围村里的人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街头巷尾的议论,自然有耳目报给族长们,这一下,五族族长们都慌了神。
以往这风声不是没有,熬熬也就过去了,不会有人真就追着不放。不过如今这个紧要关头,出了这么一事,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不仅是族里的族人,那些家中有些田地,雇佣了几个长工,或是出租一部分土地给族人耕种的小地主,到自种自吃的自耕农,还有那些租种别人土地的佃户,都将眼睛盯紧了族长们的动作。
他们既不得利,也不吃亏,不过公开账目对他们来说却是利大于弊,不少人都想趁着这个节骨眼上定下这么一个规矩。
“祠堂的香火钱确实是应该账目公布一下了,每年咱们都收那么多的香火钱,可是祠堂里也没见到给祖宗们供奉什么好东西!苹果、香蕉这些能花多少,连帐帷都是万历皇爷初登基的时候换的!这都多少年了!?”这是所有人的说法。
“租子、利钱,应该降一些了!现在省城的租子都是是二成五, 利钱一分半, 而且不能驴打滚!咱们可是多出来一半有余呢!”这是佃户们的说法。
“同族兄弟之间房屋买卖不得收利钱, 这官家都不收,咱们族里却收, 也没那么穷困吧,每年每人可是交了不少的!”这是那些小地主和自耕农们的心里话。
“其中更有甚者,居然说出要是不给他们一个明确无二的说法,他们便要去祠堂哭祭祖宗,然后南下出海去谋生,你们说说看,这不是辱没祖宗吗!”白家的族长有些无可奈何,向其余四族长抱怨着自己的难处。
“你家还算是好的,看看我孔家那边,不怕列位仁兄笑话,已经有人将那些基隆海贼延请到家中,待如上宾啊!连我这个族长的话他们都不听了!”孔家族长孔乙己恨铁不成钢的怒斥着。
“可恨那些海贼还会装腔作势,做出一副好人摸样。每日里帮助那些刁民下田干活,告诉他们如何能够打更多的粮食,收获更多的鱼虾,如果在基隆的话,他们的土地是如何如何,等等大逆不道的言语!”
“你族中出了这样的逆子,你为何不开祠堂处置他?什么浸猪笼,沉塘,都给他们用上,处置几个不肖子孙,我看还有谁敢和那些海寇走得近!”沈家族长建议道。
听了这话,彭家的族长胖脸上的肥肉抖动了两下,翻着圆眼打量了众人,“我们五大家还能撑得住,那些金平其他小家族可是撑不住了,我听闻凌家已经公开账目,降了利息了。”
听了彭族长带来的最新情况,五族族长们都心惊胆颤。
租子、利钱,降还是不降,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一旦降了,势必会得罪了族中的富户,同时影响了自己的利益。
不降,那就是站在同族绝大多数人的对立面。
在如今这个风雨飘摇的多事之秋,得罪了全族老少,可是件不好玩的事情。
至于账目公开,那真就是要了老命了,其中的猫腻不知道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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