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赵白
赵家人口很简单，赵泽，孙秀静，赵白和赵瑶，周婶和周叔是夫妻，也是赵家的老仆，他们的儿子周文给赵泽做了贴身小厮。
一共七口人住在一个二进带花园的宅子里。
赵泽是个秀才，在县里开了一家私塾，赵白在今年中了秀才，如今是县里的风云人物，在整个青鱼巷，赵家也是颇有名望。
赵瑶抱着白岚从房间里出来，此时只有赵白坐在饭桌前用饭，赵泽不在，应该已经去私塾了。
“哥，早。”
赵瑶打了声招呼，然后在赵白的旁边落座。
白岚也跳上饭桌坐到自己的专属座位上，她的前面还放了一个白净的小碟子，如今，她也是赵家的一份子了。
饭桌上有鱼肉粥，灌汤包，还有几碟开胃小菜，穿着青色云纹学子服，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怨气。
“早饭有灌汤包。”
赵白眼圈有些黑，点了一下头，指着桌上那油亮鲜香的灌汤包说道，努力做出一副兄长的派头。
以前赵瑶喜欢喊赵白，阿白，但后来赵白总是板着脸严肃的让赵瑶喊他，哥。赵瑶将此事件称之为赵白在这个家里的最后一丝倔强，所以赵瑶很爽快的改了口。
“哥，你昨晚没睡好？”
“对，失眠。”
这语气，赵瑶决定不理他。
白岚就更不用说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饭桌上的食物，赵白能有它们香嘛。
“好香，娘的手艺就是好。”
赵瑶坐下来，看着桌上的饭菜满口称赞，白岚也点了点头，走进来的孙秀静听到后高兴的笑了起来。
孙秀静坐在上首，给赵瑶夹了一个灌汤包，又舀了一碗鱼粥。
“多吃点，厨房还有呢。”
赵泽黑着脸喝粥。
“谢谢娘。”
赵瑶甜甜的道谢，然后夹了一个灌汤包给孙秀静，又夹了一个放到白岚的小碟子里。
孙秀静笑得合不拢嘴，还是女儿贴心，哪儿像儿子呀，整天板着一张脸，没事儿还气气她。
白岚吸着灌汤包里的汤汁，葱香与肉香交杂在一起，吃得白岚满心的享受，真好吃！
看着白岚这么灵气十足的样子，孙秀静心里越发的喜欢，又往白岚碟子里夹了一个灌汤包。
“小白真聪明！”
孙秀静摸了摸白岚的脑袋。
“阿白，你怎么不吃啊？”
“你不是最喜欢娘吃的做的灌汤包吗？”
孙秀静给儿子夹了一个灌汤包放到碗里。赵白脸色好了一些，正要说话，又见孙秀静转向白岚。
“对了，我记得孙夫人也喜欢桂花，咱们院子的桂花开得好，待会儿你去摘一些带过去。”
“哦。”
礼轻情意重。
赵瑶知道娘是希望她给那位孙夫人添点好印象，毕竟若是这门亲事成了，那孙夫人就是她的婆婆，见娘如此上心，赵瑶自然点头答应。
“孙夫人喜欢吃桂花糕，我做一点带过去。”正在吃灌汤包的白岚一听桂花糕，眼睛瞬间亮了，孙秀静做的桂花糕特别好吃。
“阿白，你跟阿瑶一起去摘，记得照顾好妹妹。”
“娘，我和她一样大。”
“而且你们没有发现我心情不好吗？”
刚才还在装稳重的赵白愤愤不平的说道，控诉着母亲的偏心和对他的忽视。
“哦。”
看着母亲做出一副倾听的姿态，妹妹也将目光投过来，就连小白狐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我……我不想说了。”
赵白扭头。
白岚无语，真是一个别扭的少年！
“不想说，那就等想说了再说，刚才我交待的事你听清楚没？”
“嗯？”
母亲大人眉目一挑，尽是危险。
女性向来偏爱弱小，虽然赵瑶能打三十个赵白，但壮得跟头牛犊子似的又顶着一张普通脸的赵白还是不占优势。
“好，我一定照顾好你的宝贝疙瘩。”
不服输的少年在母亲的压迫下，赌气的说完，就见自家母亲大人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响，化作一声叹息。
少年气得脸都红了。
白岚看着母子二人亲切的互动，默默咬了一口灌汤包，真香！
……
院子里有颗种了二十几年的桂花树，碧绿的树冠上已经挂满了嫩黄的桂花，白岚趴在树下打着盹儿，像极了一只懒洋洋的小猫咪了。
微风吹拂，清香扑鼻。
“阿瑶，你在那等着，我来就行，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赵白在桂花树下铺着一块碎花粗布。
赵瑶从后院寻了两根竹竿出来，赵白上前拿了一根。赵白对赵瑶这个妹妹还是很意的。
“谨遵兄长之命。”
赵瑶讨了个乖，爽快的接受哥哥的好意，赵白满意了。
“砰，砰，砰……”的敲起了桂花。
“哥，别看娘对着你的时候总是一副嫌弃你的样子，其实心里自豪着呢。”
赵师兄傲娇的哼了一声。
敲了一棒子桂花，嫩黄的桂花如点点碎星落下。
哥哥好面子，为了娘交待的任务，赵瑶可劲儿的夸。明明关心哥哥，但娘就是不愿意表露，就凭俩人这别扭的性子，妥妥的亲生母子。
“哥，你可是咱们县十五岁就中秀才的人物，百年难得一见天才，而且温文尔雅，受人追捧，才华横溢，知识渊博……”
赵白听得一脸享受，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懂我。
“阿啾……”
白岚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用爪子揉了揉鼻子，这桂花掉在她鼻子上有点痒。白色的小狐狸身上缀满了桂花躺在绿色的草地上也别有一番风情。
还在夸奖赵白的赵瑶被打断了，松了口气，再说下去她就真的词穷了，小白，好样的，回去就给你加根鸡腿。
赵瑶暗暗打量赵白的脸色，然后转移话题。
“哥，最近可有什么烦恼？”
赵白看向赵瑶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突然深吸一口气，认真起来。
“阿瑶，你们相信一见钟情吗？”
赵瑶摇了摇头，她更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然后猛然反应过来看向赵白问道：“哥，你这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嗯。”
赵白陷入回忆，神色变得柔和起来。
“在一个烟雨朦胧的下午，我遇见了那个穿着鹅黄色的衣裙，打着纸伞走在雨中的姑娘。那时，她带着丫鬟进船里避雨，我们相对而坐，她对着我微微一笑，是那么的恬静美好。”
白岚也饶有兴趣地听起了故事。
当年她和阿湘都喜欢看话本，这不就是话本里描写的佳人才子相逢画面。
赵瑶心中有些诧异，哥哥除了去书院，就是待在家读书。
居然不声不响的找到了意中人，这可是一个重大消息，回去得跟娘说说，她一年前就念叨着抱孙子了。
本来娘是让她搞清楚哥哥心情不好的原因，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惊天的内幕。
赵瑶正在消化即将有嫂子的惊喜，那边赵白的神色又暗了下来。
“娘常说，美貌佳人都喜欢俊俏郎君，我这样的，如果下手晚了，毛都剩不下。可是我早下手了，照样不是我的。”
“我和她表白，她却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赵白恨恨的敲了一棍子桂花树。
听到这里，赵瑶知道哥哥失恋了。
爱情还没开始便结束了，而且这个家伙还是一厢情愿。
自认为是一个好妹妹的赵瑶，觉得应该安慰这个可伶的家伙几句，让他早日走出这段情伤。
赵白一脸幽怨，一言不发地看向赵瑶，搞得赵瑶摸不着头脑。
正说着你呢，看我干嘛？
“你说她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还是想找借口拒绝我。如果我长得和爹一样俊，或者跟你一样，她会不会就直接同意了。”
赵白丝毫不怀疑自家老爹的魅力。
据知情人士透露，他爹年轻的时候简直就是白水县每个怀春少女的美梦，她妹妹也是白水县出了名的美人。
“我去打听过了，她根本就没有定亲。”
“她是嫌我长的不够好。”
赵白情绪开始激动起来，脸也涨红了。
赵瑶皱眉，哥哥可能魔怔了，正在极度的否定自我。
这些年来，哥哥一直很自信，他的自信来源于他的才华，读书天赋好，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他一直相信内在美才是真的美，只看脸的都是肤浅之人。
此刻，他的信念在崩溃，必须要扳回来。
赵瑶想了片刻开口问道。
“那个谁，品性如何？”
“大家闺秀，温婉端庄，才貌双绝。”
“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是个在意外貌的肤浅之人。而且哥，你长得也不丑，明明就是个风度翩翩，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
只是长得比较普通而已，赵瑶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哥，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他可能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只是家里人还不知道，就像你一样，到现在还没有跟爹娘提过。”
少女怀春嘛，有个喜欢的人也正常。
赵瑶越说，赵白眼睛越亮。
“只是她喜欢的人不是你而已。”
赵瑶甩来一刀，扎心了。
“嘤呜……”正在打盹的小白狐适时的参与进来，仿佛也在说：只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而已。
赵瑶和白岚见赵白恢复自信又狠心的给他一击，果然够狠。
“唉！是我出现得太晚了，不然，他就是你嫂子了。”
赵白此刻已经恢复了强大的自信，搂着赵瑶的肩膀感慨道。语气中仿佛在说，那个姑娘错失了他这么一个有才华的男人，损失大了。
赵白开始自恋了。
赵瑶感觉一阵牙疼。
娘，快打死他。
微风吹过，衣带翻飞，一对兄妹站在桂花树下，白岚舒服的翻了个身继续睡，如此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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