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廖原回到酒店房间,找了一身康恒新的衣服换上,花衬衫,牛仔短裤,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他们乐队的几人闹到凌晨三点多才睡去,廖原一个人在偌大的阳台落地窗前坐到了天亮。
这几个小时里,他抽了整整一盒烟。
天光大亮时,廖原起身从换下的湿衣服里掏出手机。
他摁了几秒开机键,泡了水的手机毫无反应,他把手机又扔回湿衣服堆上,背起自己的双肩包去和睡得不省人事的康恒新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廖原出了游乐场的门,闷着头往前走,想找辆出租车,一直未果。
清晨的郊区,马路上空旷的好像进入了无人区。
他一路走到了游乐场的免费大巴车停靠处,车站也空荡荡的,路边的站牌上贴着发车时间,他凑过去看了眼,早晨第一班发往城区的车是八点,还有两个小时。
廖原坐在休息的长凳上,没了烟,也没了手机,只好闭上眼眯了一会儿。
上午十一点多,廖原终于回到了家。
他到家时,廖雪去健身了,只有李阿姨在厨房里忙活。
她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小原,你回来了。”
廖原点点头,问:“我姐呢?”
李阿姨忙擦干手,边开冰箱门,边说:“你姐去健身了,她嘱咐过,你回来了,在这等她一会儿。”
冰箱里琳琅满目,李阿姨一时拿不定主意,“你喜欢喝什么?要是想喝果汁,我现在给你榨?”
廖原摇摇头,“不用了,我上去换身衣服。”说完便两三步跨上了楼梯,去了自己房间。
他回房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以前的旧手机,可是怎么都找不到,这时廖雪推门进来了。
“姐。”廖原关上抽屉,疏离地叫了一声。
廖雪走近他,脸色不善,都懒得坐下,开门见山道:“昨天怎么回事?”
廖原后退了两步,坐在自己的床沿上,低头说:“我身体不舒服,在酒店睡着了。”
“所以你就让琳琳一个人回来了?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廖雪提高音量,呵斥道。
廖原沉默着,不再辩解。
廖雪咄咄逼人地再一次走近他,伸出食指指着他,“廖原,我劝你最好清醒一点,明白自己的处境。”
廖原木讷地看着地板。
昨天,牧冬也叫他清醒一点,可是,他要怎样清醒?
廖雪趾高气昂地将廖原骂了一通。
这些年来,廖原已经习惯了,他双手紧握着,眼眶发酸,静静地等待这一刻过去。
廖雪看着他不发一语的样子,失去了耐心,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终于转身离去。
廖原在床边保持着同一姿势坐了很久。随后起身,将康恒新的衣服塞进包里,背上包出门了。
刚下到客厅,正好与从厨房出来的葛慧宁打了个照面。
廖原停下脚步,低声叫道:“妈。”
葛慧宁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餐桌,“去把面吃了再走吧。”
廖原表情惊讶地看向餐桌,那里静静摆着一碗西红柿鸡蛋面,那是小时候葛慧宁经常给他做的,他百吃不厌。
下一秒,他又下意识看向二楼廖雪的房间。
葛慧宁淡淡说:“去吃吧,你姐已经出门了。”
廖原眼神黯淡下来,转身往餐桌去。
他本该明白的,如果廖雪在家,葛慧宁绝不可能这样对他。
她永远只会顾忌廖雪的感受。
廖原三两下吃完了面,顾不得擦嘴,往门外走,边走边问李阿姨:“李阿姨,贺叔在哪?今天要麻烦他送我一趟。”
贺叔是廖家的司机,廖原出生时,他就在廖家工作。
李阿姨忙应声:“呀,你姐要去外地出差,贺叔送她去机场了,刚走一会儿。”
廖原没想到这么不巧,此刻他身无分文,也没有手机,连回自己那里都成了难事。
他有些尴尬地搓了搓脖子,悄悄走到厨房,小声对李阿姨说:“阿姨,你身上有没有现金,能不能先借我一百。”
李阿姨可没想那么多,大嗓门回他:“你这孩子出什么事情了啊?没钱了也不知道和你爸爸妈妈打电话说一声阿姨现在都是用手机支付的,早都没用现金了,这可怎么办?”
果然,客厅里的葛慧宁闻声赶来,将廖原叫了出去:“怎么了?卡里的钱花完了?”
廖原摇摇头,小声地老实交代:“手机坏了,卡没带在身上我想先打车去学校那边取了卡,再去买手机”
葛慧宁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出口的只有三个字:“你等会儿”
过了会儿,葛慧宁从楼上下来,将一张百元钞票和一张银行卡放在廖原手里:“卡的密码是你生日,你先去把手机买了。”
廖原惊诧,葛慧宁竟会拿他的生日做密码?
他睁大了双眼看向葛慧宁,想在她的脸上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她除了有一些哀伤之外,并没有别的情绪。
廖原把卡抽出来,重新递给葛慧宁:“我卡里钱够花,不用。”
葛慧宁低下头,似乎在忍着情绪。她拍了拍廖原的胳膊:“拿着吧,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万事多留心。”
廖原又一次鼻酸了,他握着钱和卡,轻轻点头。
葛慧宁接着说:“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给家里打电话。”
廖原再次乖乖点头。
葛慧宁低头转身,“去吧。”
廖原定在原地看着葛慧宁的背影,百孔千疮的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直到葛慧宁上了楼,关上了自己的房门。他才将卡装进包里收好,往门口去了。
牧冬从游乐场回来的第二天,就将孟夕孟朝两姐弟送去了高铁站,她自己搬回了牧迎家里住。
牧迎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大多数晚上都回来的很晚,有时候甚至直接就在公司过夜了。她们母女二人很少照面。
不过这样也好,家里的氛围终于没有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牧冬的放假日常基本就是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吃了午饭后,下午学习,晚上出门溜几圈,回来自己窝在沙发上看一部电影。
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这天,牧冬晚上刚溜弯回来,牧迎竟破天荒地在沙发上躺着。
牧冬将客厅的灯光调暗,蹑手蹑脚地往自己房间去。
这时,沙发上的牧迎森然开口:“去哪儿了?”
牧冬被吓了一跳,转身惊恐看着牧迎。
牧迎依然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像是有些不舒服。
牧冬缓过来,往沙发边靠了靠:“就在楼下走了走。”
牧迎睁开眼,一手攀上沙发背挣扎着坐起来:“你一天就知道在外面玩,这都几点了才回来。”
牧冬哑然,想辩解却突然闻到了牧迎身上的酒气。
牧迎坐直了,眼神迷离,可声音还是那么铿锵有力:“你心里到底装没装事?我这样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牧冬,你有没有心?”
牧冬咬着牙,愤恨道:“我懒得跟一个醉鬼说话。”
牧迎双颊通红:“你以为你是什么?你还就是我这个醉鬼生的!”
牧冬知道再说下去肯定免不了又是一场战争,她转身走到门口,把刚换下来的鞋又重新穿上,拿着钥匙出门了。
任凭牧迎在门里大声喊叫。
牧冬下了楼,给张阿姨打了电话,请她来帮忙照顾醉酒的牧迎,这才稍微放下心。
在某些时候,牧冬比牧迎更像一个会控制时情绪的大人,在这个本就单薄的家庭里扮演家长的角色。
牧冬走到小区门口,一时不知道该上哪去,索性钻进了街对面的网吧里。
她直接买了包夜,想着实在不行,今天就在网吧里对付一晚。
牧冬开了电脑,随便点开了一部电影页面里推送的电影,窝在沙发椅上看起来。
很少看爱情片的她,今天刚巧点开的是《遇见你之前》。
牧冬本着打发时间的心态没关掉页面,没想到这一看竟给看下去了。
她看着男女主人公从相互排斥到相互依赖,从可怜对方到爱慕对方,生命从美好到衰落,她竟不自觉地掉了眼泪。
电影最后,牧冬几乎哭成了泪人。
旁边打游戏的大叔见状,小心翼翼地给牧冬递了张纸巾,用眼神安慰她,“小姑娘,渣男不值得。”
牧冬面红耳赤,羞愧难当,逃一般地跑出了网吧。
她什么时候竟会为这样的电影流泪了,她都觉得自己简直不可思议。
正在她站在大马路上深刻反省时,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
是高一菲发来的:【牧冬,宿管阿姨打电话说宿舍楼上水管爆了,水渗到了咱们阳台上,我回家之前刚好把一摞旧课本放在阳台上了,这些课本开学总复习要用的(大哭),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啊,麻烦你了】
牧冬正好没处去,立刻回道:【好,你别着急,我现在就过去。】
牧冬在网吧门口叫了车,直奔学校。
到了宿舍楼底下,只有一个值班的宿管阿姨在,牧冬说明了来意,阿姨满脸歉疚地说自己工作失职,过了很久才发现,不过下午已经修好了。
牧冬顾不得听阿姨说话,一口气跑上五楼,开了宿舍门。
阳台顶上已经不漏了,天花板还有点湿。只是地面上积了薄薄的一层水,一摞书整整齐齐地放在拐角处。
牧冬把书搬起来,上面的几本还有下面的几本泡了水,书页粘在了一起,中间的书都还完好。
她把湿掉的书摊在书桌上晾开,用吹风机吹到半干。又去拖了阳台的地板。
忙完这些后,她看了看腕表,已经快十一点了,这才锁了宿舍门,准备回家。
假期的校门口不复往日的熙攘,各种小店已经关了门。
牧冬沿着路边走,视线突然落在了离校门不远处的一个路边石条椅上,一个瘦长的黑色身影瘫倒在上面。
牧冬顿时心生警惕,加快了步伐。
正当她目不斜视地快速路过石条椅时,眼下一个不注意,被那个黑色影子的一场长腿给绊了一下。
牧冬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她站稳后,回过身,指着那个身影,大声喝道:“你这人有没有素质!大晚上在这吓人。”
那人动了一下,将藏在颈窝处的脸挪了出来,闭着眼睛,不发一语,好像睡着了。
牧冬看侧脸觉得熟悉,凑上前去确认。
果真是廖原。
她踢了踢刚把她绊倒的腿,“廖原,醒醒!”
廖原哼唧了一声,依然没睁眼。
牧冬不耐烦地继续踢了踢他:“我叫过你了啊,是你自己不起,出了事不赖我,我走了!”
说完后,她刚一转身,手腕被身后的一只手抓住了。
牧冬回头,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腕,他又范什么毛病。
她看向廖原的脸,他好像嘟囔了一句什么,牧冬没听清。
她只好弯腰往廖原脸旁凑了凑,一股酒气钻井她的鼻腔,她嫌弃地皱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牧冬只觉抓在她腕上的力道重了几分,耳边传来一个气若游丝地声音:“牧冬疼”
牧冬顿时僵住了。
这句虚弱的求助,仿佛五雷轰顶,牧冬被震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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