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9
事实是,牧冬两个原因都猜对了。
学校的通报突然改了,一是因为牧迎的钱在副校长那里碰壁后,在校长那里送出去了,至于到底送出去了多少,牧冬就不得而知了。
这二嘛,是因为廖原昨晚见完牧冬后,去找廖雪了,求她帮帮牧冬。
廖雪晚上十一点多,还在公司加班。廖原去的时候,正是她焦头烂额,疲惫不堪的时候。
廖原既然都踏出这一步了,也没什么掩饰,直接向廖雪说明了来意。
廖雪平时工作很忙,没空关注什么热搜,直到后来爆料里隐约提到了廖原和娄琳琳,学校里和她相熟的老师,将截图发给了她。
她看了之后也没太放在心上,在她心里早就认定了廖原没什么好德行,跟那些不怎么样的女生有染实属意料之中,只要爆料没真的写出廖娄两人的名字,只要廖原还在按部就班准备出国,没打乱她的计划,她根本懒得理廖原。
直到廖原大半夜出现在她的公司里,廖雪才意识到,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廖原生平第一次,来求廖雪,是为了一个女孩。
从初中开始,廖原就成为了廖雪的提线木偶,他从不违抗廖雪的任何要求,他把自己藏起来,亦步亦趋,小心翼翼。他认了,因为廖雪说这是他欠她和她妈母女俩的。
他知道,廖雪恨他。
所以,在廖原平静又毫无犹疑地说出他的请求时,廖雪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疲惫与恼怒让她口不择言,冷嘲热讽,污言秽语毫不留情地砸向廖原。
在以往无数次这样的对峙里,廖原总是很快就溃不成军,落荒而逃。他做不到以同样的方式回击廖雪,就只好把她的恶意照单全收。
可是今天,廖原意外的坚持。任由廖雪怎么羞辱他,他站在那里,不吭一声,脚都没挪一下。
廖雪骂累了,嘲笑着问他:“你不会是真喜欢上那女的了吧?”
廖原没说话,默认了。
廖原像是突然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在办公桌前笑得直不起腰了,笑完之后,她说:“廖原,怎么都到今天了,你还在做梦呢?”
“小时候,你仗着我妈心软,做梦把她当亲妈,把自己当廖家小少爷呢。”
“如今,怎么年龄长了,智商一点没涨。仗着我和老头供你吃穿不愁,还真就做梦能有人爱你啊。”
“廖原,我早提醒过你了,做梦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廖原,你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够荒唐了,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喜欢呢?”
廖原低着头,紧闭着双眼,任由这些话一刀一刀凌迟般割着自己的血肉。等廖雪终于停下,他才咬着牙,沉声再一次说:“帮帮她,只要让她不耽误高考。”
“就这一次,以后,我不会对你再提任何请求。你想让我看住娄家,我就跟娄琳琳好。你想让我再也不要出现在廖家,那我就不回国。你想让我烂在泥里,我就绝不站起来挡你的路。”
“你想要什么,我都配合你。”
廖雪说:“我想要你死。”
廖原顿了一下,说:“那就死。”
最后,廖雪还是没有松口会帮牧冬,即使这件事对她来说就是打一个电话的事。当年拿笔七位数的建校费,让她在明大附中甚至教育厅里结交了一批人脉。
廖原从公司出来,在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上坐了很久。
一点半,他在网上写下了那个简短的所谓“澄清贴”。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逼到廖雪的办法。
只要提了娄琳琳,廖雪绝不会不管。
廖原在发出之前,本想知会娄琳琳一声的。但时间实在太晚了,再者,他知道娄琳琳心里比他更清楚,他们都是棋子,被谁利用其实都一样。
果然,第二天早上廖原是被廖雪的电话叫醒的。
七点多,廖雪对他一顿骂,勒令他赶紧删了那条回答。
廖原没答应,依然坚持只要她给学校打个电话,他立刻就删帖。
廖雪骂骂咧咧挂了电话。
八点多,廖原和娄琳琳到了机构上课,廖雪就在教室门口等着。
时隔八小时后,姐弟俩又一次剑拔弩张对立着。
廖原这次出乎廖雪意料的坚定。只要廖雪不打电话,他就死不删帖。
眼看着就要到上班时间了,意味着,娄琳琳她爸也快要看到了。廖雪被逼的走投无路,她必须得趁着事情还没发酵之前解决掉,不能影响到娄琳琳,或者说,绝对不能影响到娄琳琳她爸。
她当着廖原的面,给明大附中校长办公室去了电话。
廖原没猜错,他摸准了廖雪的软肋。
廖雪刚打完电话,廖原利索地拿出手机,删掉回答。这会儿,那条回答也就被学校的一些人看到了,还没造成多大影响。
廖雪就这么被他轻易坑了一把,快气炸了。她不想跟廖原多待一秒,等廖原删了回答,她二话没说从廖原手里抽走手机,转身就走。
回了公司,廖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冻结了廖原的银行卡。
就这一会儿工夫,形势急转直下,廖原狠狠被制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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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小长假前最后一天了。牧冬的通报和廖原的澄清使本就躁动的气氛更躁动了,这种瓜有的人在这学校待了快三年了,才吃上这一次。
各年级的主任工作量也被迫增加了,不得不在上课时,到各班后门巡视,专抓那些上课还在抱着手机吃瓜的人。
终于熬到了大课间,牧冬早早去了实验楼等裴丁。
很快,裴丁抱着书箱上来了,负重爬楼让他气喘吁吁的。
“冬哥,你这是故意惩罚我吧。”
牧冬跟看傻子似的看他:“谁让你抱着书上来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在一楼放一放怎么了?”
教室里剩的书都是一些高一高二的旧课本,那些有用的练习册试卷牧冬上次都收走了。
裴丁被怼得没话说,不满道:“都要走了,还不好好对我。”
牧冬轻笑,拍了拍靠着的栏杆,示意裴丁过去。
裴丁放下书箱,走过去,眼前豁然开朗,阵阵秋风吹来,他的发丝舞动着。
“嚯,这地儿真不错,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今天才告诉我。。”
牧冬也眺望远处,说:“这应该是整个明市最高的地方了吧。”
明大附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不在同个校区,牧冬上初中的时候就期望着搬来高中部。因为那时候她听说,二十几年前高中部要搬新址,老校长专门请风水先生看过,足足选了半年才定下现在这个校址。
风水先生说办学的根本是育人,人往高处走,而这里就是整个明市地势最高的地方。
牧冬喜欢高处。
现在,她站在明大附中最高的一栋楼楼顶,俯瞰整个校园,却不再有当初第一次站在这里时的志得意满了,取而代之的是比志得意满更难得的从容,坦然与平静。
楼顶风大,吹一会儿就有了凉意。
裴丁心里关于离别的哀愁突然就涌上来了,他问牧冬:“后面打算怎么办?”
牧冬回:“学籍还在这,高考总是要考的。大不了就在家自学呗,以我这水平对付高考那还不是洒洒水。”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所有的不安犹疑也就只一天,过了昨晚,她又是一条好汉。自信,坚定,高高在上。
裴丁又说:“你可是说过,你是要去北京上大学的,别忘了。”
清风拂面,牧冬动了动唇角,声音散在风中:“要真去不了其他地儿也不错,我又不是只活四年,路长着呢,是吧?”
她坚定,但也坦然。从此之后,目标不在他处,只在我心。
裴丁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牧冬,后悔吗?”
这次,牧冬的嘴角咧得更开了,她对着风,对着整个明大附中校园,轻声道:“老裴,你记着,我的人设永远不变,那就是从不后悔!”
裴丁也笑,风将他的校服轻鼓。
牧冬拍拍手上的土,说:“同桌,最后一次叫你同桌了。回去吧,快上课了。”
裴丁随着她一同转身,急切道:“什么最后一次,一日为同桌终身为同桌。”
牧冬推了他一把:“得,真要上课了,快回去吧,以后一个人享用一张桌子,好好加油啊。”
裴丁退着往楼梯边走,边走边说:“同桌,你也要加油啊。”
牧冬笑着点头。
裴丁快走到楼梯口了,又冲着牧冬大声喊:“以后我给你发消息不准不回我!”
牧冬冲他挥了挥手。
再见,同桌。
我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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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冬卷铺盖回家后,总以为她就要过上和牧迎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抄吵的生活了。
可是自从她进了家门,就没看见过牧迎。整个国庆假期牧迎都没出现。
孟夕父母趁着小长假来明市看望姐弟俩,牧冬只好打消了去找孟夕的想法。
整整七天,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牧冬独守空房度过的。
就连廖原在那天之后,也彻底失联了。
这七天里,牧冬从娄琳琳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廖原消息。娄琳琳只告诉她廖原搬回家住了,其他的也没有多说。
娄琳琳最近学习很忙,给牧冬会消息一个就是几小时,后来牧冬也不好再去打扰她了,只能自己在家瞎琢磨。
假期第四天的时候,牧冬实在憋不住了。在微博上找到康恒新乐队nothing的微博账号,翻了翻,最近的条消息还是一个月前的演出时间通知。
她抱着一丝希望,给乐队微博发了一条私信。对方过了一晚才回复了她。
回微信的人正是康恒新本人。他告诉牧冬五号晚上在克劳德有演出,就是廖原带她去过的那家,请牧冬过去一起玩一玩。
牧冬答应了。
到了晚上,牧冬没有先去找康恒新,她自己在livehouse门口买了门票,又排了很长时间的队,跟着歌迷们一起进去。
这一次,牧冬一个人混在人群里看了一场nothing的演出。唱的歌还是上次那些,但她的心境却和上次完全不同了。
才过了一个月,竟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演出结束后,待到人群散去,牧冬这才凑上前去给正在舞台上收拾乐器的康恒新打了招呼。
康恒新看到牧冬,激动地嘴里的烟差点没叼住,“牧大美女,怎么还让你买票了呢。”
牧冬趴在前排的铁栏杆上仰望着台上的康恒新,“应该的。支持支持你呗。”
康恒新哈哈笑了几声,伸手指了指栏杆旁边的小缝隙,示意牧冬进去:“多谢哈,进来请你喝一杯。”
牧冬挑眉,顺着他示意的地方挤了进去。
康恒新收完乐器,让乐队的人先去吃饭了,他带着牧冬上了二楼。
cloud一楼这会儿正热闹,二楼卡座少,相对安静点。
上了楼,康恒新坐下后,给牧冬点了杯气泡饮料,全然没了牧冬第一次见他时那又痞又油的样子。
许是因为,他现在完全不把牧冬当自己要攻略的目标了。
牧冬喝了口饮料,心想,男生正常起来那还真是挺正常的。
牧冬也就不绕弯子了,单刀直入道:“你最近见廖原没?他什么情况啊?”
康恒新得逞般地嘿嘿笑了两声,贱兮兮说:“小牧啊,亏我前阵子还嘲笑廖原,我看你这也是被我兄弟拿捏住了呀。”
牧冬翻个白眼,“放屁!”
康恒新灌了口啤酒,砸吧几下嘴,“你啊,真是找罪受,不选我选廖原,这下栽了吧。”
“说正事。”
“你的事在网上我多多少少也看了,牛哇。我真没看出来你骨头还挺硬。可惜了,我那怨种兄弟可做不到你这么硬气,这不,成苦命鸳鸯了”
牧冬语气急了:“说重点!!”
康恒新灌完一杯啤酒,打了个酒嗝,才说:“他失联后,第二天我就上他家去了。他现在可以说是被他姐软禁了,手机没收,卡也停了。处境艰难啊”
“听说就因为你,你说苦不苦?”
牧冬咬着唇,不知该作何回答。
康恒新接着说:“廖原他姐算了不提了,总之廖原不可能翻得过他姐的手掌心。”
“你知道他平时上课的具体地方吗?”
牧冬想至少还应该见他一面。
康恒新摆了摆手,“别费那劲了,他现在不去上课了。他姐给他在家里安排了私教,就是要把他看在家里,免得他再整出什么事来节外生枝。”
“我那天去的时候,他姐虽然不在,但那个私教就跟他姐眼线差不多,一直给他姐汇报情况。”
牧冬握着玻璃杯,沉思了一会儿,问:“他们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姐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康恒新也沉下脸,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其实小时候,我跟他关系一般。我是学渣,他可是学霸,样样优秀。那会儿他可算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一副小少爷的劲儿,我们班小姑娘就没不喜欢他的,他家里也是把他宝贝的不行。我们俩就不是一个阵营的。”
“升初中后,他整个人就变了。习也不学了,课也不听了,每天就趴在教室后面睡觉,不跟任何人说话,周围好像散着一股黑气,跟之前的小少爷简直判若两人。成绩也不行了,就那会儿我才跟他熟起来。”
“那时候我去他家玩,他妈跟他姐也对他爱搭不理的。我还纳闷了好久,他妈以前明明宝贝他宝贝的要死,怎么突然就变了,哎”
听着康恒新讲出这些,牧冬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究竟有着如何破碎的过往,又承受着多么沉重的现在,牧冬忍不住细想,可一想心里便会有钝钝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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