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冰之事

季云舒着实被郑二婶恶心到了。
比起郑二婶，同车的赵婶子可比她要讨喜多了。
没有了郑二婶这个讨厌的人，后半程的路十分顺利。
到了东阳县后，赵婶子再次向季云舒道谢。
有了郑二婶的对比，季云舒看赵婶子便十分顺眼，主动说了回程的大概时辰，赵婶子若想坐车，可以在城门口等着，到时候会捎上她。
赵婶子闻言又惊又喜，忙不迭地便应下了。
亲眼看到季云舒干脆利落地将郑二婶踹下车，赵婶子心里对季云舒难免有些发怵，觉得这丫头现在是真厉害。
不仅长了本事，更长了脾气。
直到季云舒愿意回程时也捎上她，赵婶子才明白这丫头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脾气。
无论善意，还是恶意，皆是如此。
旁人待她善，她便更善。旁人以恶相加，她会还之以恶。
与赵婶子分开后，季云舒让刘有田赶着车去了百味楼。
刚到百味楼的后门，便看到早就等在那里的陶有为。
陶有为等得心急如焚，看到季云舒后，那份焦急才稍稍缓解了几分。
“我的姑奶奶，你可总算是来了，你再不来送货，我这百味楼可就开不下去了！”
季云舒被他夸张的神态和言语逗得忍俊不禁，指着车上的两个竹筐道：“喏，货给你送来了。”
她话音刚落，陶有为便指挥着两个小二将竹筐抬到后厨去，压根就用不着季云舒亲自动手。
卸了货，陶有为又冲季云舒作揖，“季姑娘，我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季云舒闻言，便回头和刘有田道：“有田叔，我这有点事要办，你自己在城里逛逛，按照咱们约好的时辰，在城门口等我就行。”
刘有田应了一声好。
他正好趁机去买些东西，来之前他答应了村里好几个人，要帮他们带东西的。
刘有田赶着牛车走了，季云舒被陶有为请上了二楼的雅间。
踏上楼梯时，季云舒特意观察了一下百味楼内的布置。
发现这么热的天，百味楼内并没有用冰，而是每隔一段距离，放了一台旋转风扇，随着小二不停地摇动着风扇把手，便能扇出风来。
季云舒忍不住问道：“三公子，百味楼里夏天不用冰吗？”
陶有为笑笑：“冰价太贵，若是天天用的话，哪里用得起？”
季云舒闻言，顿时向陶有为打听了一下这个时代夏天用冰的事情。
大户人家每年冬天，都会凿冰存入地窖，待到来年夏天时使用。
然而这其中免不了会有损耗，或者来年夏天天气太热，预先存的冰不够用的情况。
因此便催生了专门采冰的凌人。
需要冰的人家，便可以到凌人处去买冰。
只是冰价高昂，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
陶家每年也会采冰，只不过除了陶家自用以外，也只有百味楼每次接待贵客时，在包厢里放上那么一两盆冰。
若是百味楼里全都用上冰，恐怕盈利都不够支付向凌人买冰的钱呢！
季云舒听后，忍不住道：“若是有人能制冰售卖的话，那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陶有为点点头：“卖冰确实暴利，只不过这冰也不是随便能卖的。”
季云舒不解：“为什么不能随便卖？”
两人在雅间坐下，陶有为耐心对季云舒解释道：
“冬季采冰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冰又不易保存，所以大部分人家储藏的冰也只够自己用的，即便有的人家冰存多了用不完，也不会有太多，私下里卖出去一些，并不妨事。”
“但若是卖的多了，引起了官府的注意，那可就摊上事了，轻则罚款打板子，重则下狱流放。”
季云舒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道：“难道卖冰还犯法吗？”
陶有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凌人统一归朝廷管辖，专门负责藏冰之事。朝廷专门养了大批凌人，他们不仅采的冰更多，而且朝廷建的藏冰的官窖，也比普通人家建的地窖要大多了。”
“这些冰除了每年立夏之时，按照官职爵位赏赐给文武大臣和皇亲国戚，剩下的便会高价卖出去，卖冰所得收缴国库。”
“你说若是有人私下里大量卖冰，谋得巨利，朝廷会不会办他？”
季云舒重重点头，“那肯定是要办的！”
动了朝廷的蛋糕，触犯了朝廷的利益，朝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季云舒觉得她制冰来卖这个生意是做不了了，除非她在朝廷里有人，能和朝廷合伙做这个生意。
可是她眼下不过是个小农女，经营的那点人脉远远不够。
罢了，制冰的生意不做就不做吧，反正她也不是非做这门生意不可。
回头她买些硝石，只自家制些冰来用就好。
陶有为说了这么一大通后，才猛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季姑娘，你方才说制冰，难道你能制冰？”
季云舒觉得他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不等季云舒回答，陶有为忽然起身，在门窗处都查看了一番，确定无人偷听后，这才折返回去，压低声音道：“季姑娘，你若真能制冰，你我合伙做这门生意怎么样？”
他越想越觉得制冰的事，不可能是季云舒随口胡说的。
她能做出凉粉，能种出蘑菇，能制出冰来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季云舒挑眉：“你不怕被官府抓起来？”
“我们不往外卖官府那种规格的大冰块，制出来的冰，供我们百味楼自用，这么热的天，百味楼推出一些冰饮子，冰粥，冰碗，肯定会大受欢迎的。”
“换一种法子，这冰同样能赚大钱，而且官府也不会查出来的。”
季云舒没有直接应下，转而道：“你说有事找我商量，到底什么事？”
陶有为听她这么一问，这才想起来正事。
“我差点给忘了，我想和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把蘑菇的供货量往上提一提，每次五十斤，分到云州府内各家百味楼的头上，每家只得个二三斤，根本就不够用的。”
“所以，这每回的供货量能不能加一些？价钱好说，每斤蘑菇的价格我给你涨一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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