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烦恼
顾向夫夫的目光实在太过热烈——也过分寄予期望了,让顾从决感到难以招架。
“叭叭……”
仔细想想,这对夫夫一直好吃好喝地照顾着他;虽然不靠谱、老爱捉弄他吧,但对他的宠爱也真真切切不会有假。
不出意外,顾向夫夫会陪他长大成人,他也会陪顾向夫夫度过未来余生。在这个新世界里,他们是各种意义上的“一家人”,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够一辈子。
一辈子那么长,他总不能坚持不喊这声爸爸和妈妈吧?
“麻麻……”忽然想开了的顾从决,抬起肉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摸了摸向于延的脸,“叭叭、麻麻!”
刚才的是呓语,现在这几声,才是真的在喊爸爸、叫妈妈。
降辈分就降辈分吧,毕竟顾向夫夫还要养他好久的!
喊这一声爸妈,能换来这对沙雕却又开明的夫夫照顾一辈子,好像也挺值得。
“叭叭,麻麻!”怕那两人不解他的意思,顾从决喊了第三声。
喊完还指了指科室内一脸慈和的医生和助理,摇动肉肉的手掌,意为“不要看医生、不要做检查”。
顾平跃和向于延已是脱机断网状态,瞪大眼睛看着今天突然变话痨的儿子,呆站发愣了好一会儿后,两人欣喜若狂地圈抱住小崽子,感动流涕。
“呜呜太棒了!”向于延真乐得要哭出来,边说话边吸鼻子,“太好了老公,咱们的儿子不是哑巴!
“他不是哑巴,他会说话会喊妈妈!”
“是啊!”顾平跃激动地在向于延额上一亲,话语悲壮,“我都做好准备了,结果……
“老天没有辜负咱们,咱们的儿子好着呢——他不是哑巴!”
一个亲吻不够,顾平跃又亲了一口。
向于延没绷住情绪,抱着亲崽子扑进亲老公的怀里:“老公,我们好幸运,我们真的真的太幸运了!”
恩爱的夫夫俩相拥相抱,互诉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和对彼此的爱意。顾从决被夹在两人之间,满脸无奈和无语。
……他只是不爱说话而已,怎么就被误会成是哑巴了?
这对不靠谱的夫夫,敢再能脑补一些吗。
误会解开之后,顾从决躲过了身体检查。
科室的医生非常负责,很耐心地科普解释了发声系统发育的问题,让顾向二人适当关心可以,但切切不能操之过急。
顾从决也在这次的闹剧后,意识到了自己不能过分摆架子:心理再成熟又如何?他现在确确实实是个半岁大的小baby、小婴儿。
是小婴儿,就该乖乖地喝奶睡觉,多跟爸妈卖萌撒娇。
喝奶睡觉简单,这事他天天干。但卖萌撒娇嘛……嘶,难度可就大了,他只能尽力而为。
没过几天,是顾从决出生满两百天的日子。
满一百天时顾向二人都在外工作,没想着要庆祝。这会赶上满两百天了,顾向夫夫便召集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在别墅后院内办了个简单的两百日仪式。
家佣们收到了吩咐,下午五点多就开始在后院忙活了。又是摆长桌、又是挂闪灯的,还买来好多份肯德基和必胜客;夜晚太阳一下山,闪灯亮起来,倒还真有几分自助餐派对的意思。
就是吃的东西嘛……让顾从决感到非常不解。
他那爸可是身世不凡的富三代、影二代啊!大独栋别墅住着,装修得这么气派,却只请大家伙儿吃西式快餐?
怎么着不得来点鱼翅刺身、山珍海味的?
“哎呀孙少爷,怎么流口水了?”
托抱着小崽子的翠荣保姆,忽然感觉手上一阵湿淋。
“来,荣妈给擦擦啊。是不是饿了呀?”
听言,顾从决才反应过来自己哈喇子流了满口水兜。
可恶啊,他上一世在快餐店里打工时,可真是闻油炸的味道闻得快吐了。如今久久地再闻一次时,他居然馋得直流口水?
顾从决一边嫌弃着炸鸡薯条披萨,一边又饿得不行,控制不住哈喇子从嘴角流出,沾得他肉乎乎的腮帮子和双下巴一片晶莹。
靠,怎么还越闻越香了?
仔细想想现在是2005年,西式快餐确实还是稀罕东西。一定是物以稀为贵嘛,所以才会闻起来格外馋人、好吃!
“少爷想吃炸鸡吗?等会儿啊,我挑个鸡中翅,剥小块了喂你。”
两百天,也就是满六个多月了,确实是可以接触荤食的时候。杨翠荣算了算时间,很爽快地抱着崽崽去扒拉全家桶。
“嗒嗒!”顾从决点头如捣蒜,急切地用小胖手揪住荣妈的衣领,“叭叭哒哒!”
他心想什么都成——不是鸡中翅,是油炸面包糠也成。甭管什么,都快给他来上一口!
转生之后不是在喝奶、吃米糊、吸果泥,就是在啃磨牙玩具,他真的受够了!上一世穷到吃不起大鱼大肉也就罢了,怎么转生之后还这么惨、还没能拥有饮食自由啊?
行行好,给他多上点荤腥吧!
“荣姐,你在干嘛?”
关键时刻,向于延杀了出来。
“你要喂小从吃炸鸡吗?”
“啊,少夫人。”杨翠荣顿住手,“我想着孙少爷已经满六个月,可以开始碰油荤了;正好孙少爷也表现得想吃,就……”
意识到炸鸡可能不保,顾从决转手拉住向于延的衣袖,努力挤出哭唧唧的表情。
“麻麻……”怕单纯的卖萌撒娇不奏效,他使出了杀手锏,“麻麻!”
“那也不行。”向于延委婉地摇了摇头,“外面的东西我还是不太放心。要学着吃油荤可以,但哪有刚开始接触荤食,就直接上炸鸡薯条的?”
在儿子直挺挺的注视下,向于延冷酷无情地将纸盖一扣,抱起那唯一一个没被家佣们瓜分的炸鸡全家桶,要往后门方向走。
“炸鸡我拿走了,荣妈你还是继续喂小从吃低盐的肉泥辅食吧。”
杨翠荣应了声好。
顾从决则在荣妈应声的一刻,觉得自己心死了。
他那好不容易遏制住对油烟味的反感、与炸鸡薯条重燃起爱意的心,死了。
-
“小梅!”
“少、少夫人。”高秋梅下意识地将沈言星藏到身后,恭敬地向来人欠了个身,“少夫人,您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她的换岗时间、和合租室友的正好互补,两人照顾沈言星的时间也一半一半。可因为室友今天调班,没空照顾小家伙了,她只能将沈言星带到顾家后院来照看。
幸好,今天的工作不多。忙完份内的事后,她第一时间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到点就带沈言星下班。
要不是向于延点名要她等待,她怕是十多分钟以前就打卡走人了。
“你是不是顾忌着小家伙,所以没参加派对啊?”向于延递过炸鸡全家桶,“带回去吃吧。这么好的蹭吃蹭喝时间,你也不知道要占便宜。”
“这……”桶中飘出的炸鸡香气,让高秋梅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太、太贵重了。我实在没这个脸皮,带着个小朋友四处蹭吃。”
这一个炸鸡全家桶,得要五十多六十块吧?能抵好几顿饭的买菜钱了!
虽不至于是普通人吃不起的程度,但吃之前是肯定要勒紧裤带的!高秋梅出门赚了快一年时间的钱了,一直没舍得在洋快餐上消费。
“哪里贵重了?这本就是买给你们吃了高兴的。”
见小梅不收,向于延索性蹲下身来,将香喷喷的全家桶往小宝宝怀里塞。
“来宝贝,你抱着。抱得动吗?里面都是炸鸡炸鸡块噢,可香可好吃了。”
和初次见面时开朗欢笑的模样相比,小家伙似乎变谨慎、变害羞了不少?明明之前能很痛快地接受顾平跃的抱抱,这会却躲藏了好久,迟迟不敢接过向于延的炸鸡桶。
“我拿吧。”高秋梅替沈言星收下,“小家伙最近遭遇了点事儿,可能……是被吓得太厉害了。”
“原生父母间的事?”
“嗯。”高秋梅含糊带过,一手拿炸鸡桶,一手向后摸摸沈言星的脸和脑袋,“说他才一岁半,理不清大人间的瓜葛吧,他又一连沮丧老好几天,不像是完全不懂的样子。”
“孩子有灵性,多少能感觉得出来的。”
向于延轻叹,心疼地伸长脖子,又看了小家伙一眼。
小家伙长得可真漂亮、真可爱。和半年前肉乎乎的模样相比,如今长得更加精致灵光了,稚气退减了不少,小小的人也肉眼可见瘦了许多。
向于延心疼得不行,想多和小家伙互动互动吧,又怕过度表现,惹得敏感应激的小宝贝更加害怕。
他放弃了互动的想法,招手叫来摄影师。
“小从的两百日庆祝派对,是分喜气让大家高兴的。所以你和小宝宝都得吃东西——吃了才算分到喜气!
“没什么其他事了,你和我拍张合影再走吧?就当是给老爷和老夫人‘交差’了。”
高秋梅忐忑了好久,总以为是自己近期工作状态不佳,少夫人要留他下来做批评。没想到啊,是特地为他送这一桶稀罕的吃食!
她感觉鼻头酸酸的,急忙吸了吸鼻子,放下炸鸡桶和通勤帆布包,抱起躲藏的沈言星。
“嗯。”借整理发型的动作,高秋梅摸了摸眼角,也将怀里的沈言星翻了个面儿,“来吧星星,和漂亮叔叔一起拍照吧?
“不怕不怕,那个黑黑的东西是照相机,闪一下就好啦!”
……
当晚的派对结束后,喝了点酒的顾平跃被勒令不许上床——要上也得先醒酒,洗好澡把酒味都清除了才能上!
照顾老公喝完醒酒汤,向于延忽然想起了他那怨种儿子。
“小废物猪猪,你今晚怎么这么安静呀?”
怨种儿子以半趴侧卧的姿势睡着,脸深深地埋在小枕头之间,整个睡姿看起来极度扭曲、极度怨念。
在大人的角度看来,就是小崽子高高地撅着小屁股,很是不开心。
向于延怕儿子窒息,将儿子的脸翻出来了一些,还拿婴儿果泥半哄半骗。
“你还没喝晚安奶呢,怎么就睡了?今天你是满两百天的小朋友了噢,妈妈给你开袋果泥泥好不好?”
顾从决看都不看一眼,冷酷地用小手拍掉,继续埋脸自闭。
十袋果泥也弥补不回他没吃到的那一口炸鸡!
可惜向于延领会不到他的意思,满心不解地搔了搔鬓角:“老公,儿子今晚是不是不太高兴?他好像在闹脾气诶……”
“是吗?”
顾平跃躺在躺椅上,微醺着应答。
“可能……小婴儿也有他的烦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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