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以怨报德(下)
王崇文一惊,心道自己这回算是大意了,怎么鬼使神差地陪着那两个臭女人跑到她家里来了,这是自投罗网?难道不知道自己现下是在强人山寨落脚,那两个女子却是良人家的姑娘么?
急急他便左右去寻自己的那副铁戟,却如何还能寻到?只得愤岔岔自语道:“原来刚才那赵员外故意诳我来着,直把老子的防身家伙给收走了!”
正思虑间,门外喊声又起:“狗贼,出来,你跑不掉了,若是主动就擒,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王崇文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今日怕是要栽在这里了。只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离开山寨时,听这明月与那环儿交代的话语,到也不像是故意赚自己来此啊!
定了定神后,王崇文将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又吃了一大块肉,大笑三声后一脚踢翻桌子,昂首踏步出了花厅。
出门一看,果然是那位赵员外正带着三四十个精壮的汉子,一个个手持刀枪,面色不善地看将过来。
那赵员外冷笑道:“倒是有几分胆色!瞧你不过一个愣头小子,老爷我也不取你性命,只须如实交代你到底是哪处的强人!”
话音刚落,这位赵员外身后那几十个汉子都是挥舞着刀枪附和着呵斥着王崇文,有人让他快快束手就擒,有人叫他早早说出来处。
王崇文冷眼看了一阵,不屑地道:“怎么,员外的那位宝贝女儿没有告诉恁?小爷我乃登云山上的好汉!”
众人闻言对方自称是登云山那里的强人,兀自都是一愣,随即是一阵狂笑。领头的赵员外一幅戏谑地道:“老爷我只当你是哪里来得强人,原来是那登云山上的小蟊贼!”
“住口!敢小觑我登云山的好汉?”
赵员外怪笑道:“小觑你?实话告诉你吧,我这庄上便有七八位庄客是年前从登云山下来的,听闻那处的人连饭都吃不饱,兀自还敢自称是好汉,岂不是笑破了人的肚皮?”
王崇文一时语塞,也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得来这个消息,只顾置气道:“放屁,老子来这里前还喝酒吃肉了呢!”
赵员外道:“罢了,算你说得对,你来时老爷我便闻出来了,又叫下人去看了门外的三匹好马,不然哪里知道你不是甚路过的英雄!”
正在王崇文暗自纳闷这人如何从三匹马上能看出端倪之时,与他一起回来的那赵明月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兀自上前拉住他父亲的衣襟急道:“爹爹!你这是做什么?”
那员外怒眼转去,看着自家女儿那稀松的眉毛,不再黑亮的头发,更兼那副身子也不像从前那般紧致,作为一个过来人,怎不知道自家的闺女经历了什么,更何况,那日自家的四个下人一发死了三个,那般歹毒的强人掳走了自家的女儿如何还能完璧归来?
便暴喝道:“谁叫你出来的,还不给老子滚回自己房间!”
“爹爹,你不可如此,这位小哥真是女儿的恩人!”赵明月眼见她的父亲此时那副可怕的面容,心道同来这位小哥若是不慎定是性命难保,便赶紧再次张口请求道。
只听“啪!”的一声,那赵员外闻言是怒不可支,狠狠地一巴掌打来!猝不及防的赵明月是应声摔倒,一头磕在院子里石头铺的地面上。
赵员外见她摔倒,也不去扶,只是大声对身后得那群汉子道:“都是死人呐,还不扶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回房!”
后面的那些汉子们闻言都是吃了一吓,当即有几个就近的人便准备上前来扶。
“不必了!”不妨这赵明月挣扎着道。
只见她半坐在了地上,想起了刚才回到自己昔日的房间内看见了到处都蒙了白布,显然是死人房间才会如此布置。这可是自己的家人呐!只恨自己太天真了,竟然想着还能重新来过,若是这小哥遭了难,对得起当日从那地窖中救出自己的那位恩人么?
只见她抬脸,用一双愤恨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从身上摸出一把剪刀横在脖子前切齿道:“恁要坏他性命,女儿今日便死在这里!”
“阿姐,不要!”站在花厅前的台阶上的王崇文急忙喊道。他此时已经明白了,并非是这位明月姑娘要害他,而是她的父亲一手策划的。
赵员外脸色一变,慢慢弯下腰来,忽然一伸手将赵明月连手带剪刀一把捏住,另一只手从容地将赵明月手中那把剪刀夺了去。低声道:“你到底是疯了还是怎的?居然和这草寇喊得一家人似得?”说完又是一巴掌,打的这赵明月再次跌倒,嘴角也渗出血丝。
“老爷,不可!”一个中年的妇人忽然从侧面的屋子里冲了出来,一下子跪在了这位员外的跟前。
见状,赵员外是气不打一处,只见他看着这妇人道:“看你养的什么东西,你也要学她来气老子么?”
妇人摇头道:“老爷,这可是恁亲生的女儿啊!”
“住口,你可知道我为了和那李知寨成为亲家费了多大力气?那边的聘礼都谈妥了,不多不少是一万贯,还有五百亩良田。这钱都送来了五千贯,田也叫我去看了,都是上田啊!谁料这该死的丫头居然要学那些浪荡书生跑出去鬼混,才叫那处贼人得了手!”
说到此处,他又目光狰狞地一把揪起了那妇人,轻声道:“如今这死丫头被那贼人坏了身子,这门亲事还能成么?这不是要老子的命么?”说完一把将这妇人往地上狠劲地一掼!
妇人悲切地道:“咱们女人的命怎的都这般苦啊!”说完又转脸看向自己的女儿,哭叹道:“可怜我的儿啊!”
这赵员外怒道:“她可怜?谁他妈可怜老爷我?要不是她出去被......”言语说到了一半,又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说不太妥当,便收了声音道:“哎!老爷我也是无奈啊,好歹也叫那李知寨有个撒气的地方不是?”
那妇人惊恐地道:“你叫金儿出去是为了.......”
赵员外得意地道:“不错,正是去那闫家寨通知李知寨父子!便是这门亲事不成,也能落个剿贼有功!”
妇人闻言一把揪住自己胸前衣物,恨不得一把揪出自己的心来,惊道:“那父子是何人你莫不知道?如今你口中的贼人正在咱家,不怕那姓李得趁机做出甚不利的事情来?”
赵员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道:“妇人之见,老爷我与那李知寨乃是故交,打什么紧?你莫操这份闲心,且把这死丫头拉到房里,莫叫她来坏老爷的好事。”
王崇文明白了,这个鸟员外是想将自己交送给官军呐!他曾经在军中服役,如何不知道一个知寨离至少是一个厢的营军,若是再凑合点当地的土兵弓手,数量可是不少!
“小子,休怪老爷不看顾你,眼下正有你个活命的机会。你须告诉老爷我那处贼窝正在何处,到时候将那帮蟊贼一网打尽后便放你一条生路,这笔买卖如何?”
正在思虑的王崇文忽听到这姓赵的这么一说,不禁冷笑:“我登云山只有断头好汉,没有卖友的好汉,想要问出咱们兄弟的落脚处,便先问过小爷这一双铁拳再说!”
说完也不和对方废话了,只顾耍了个旗鼓,冲将下来。
“上!”随着这赵员外的一声大喝,早有人上来将赵明月母女两人连拖带拽拉到了旁处。
“碰、碰、咚......”
随着这一连串拳头入肉的声音,赵家的那些精壮汉子已经倒下了四五个。王崇文捡起一把长枪,又是一顿乱舞,瞬间搠倒几个人。
这长枪搠人与拳头打人在这些围攻者看来,震慑力可是完全不同,毕竟拳头打人很难一招毙命,可这要是被枪扎到了,一个不慎可是真要死人的!
王崇文何等武艺,这些都是赵家的庄客,虽然也都是其中精壮者,可要是与王崇文这样江湖好手过招,那不是找死么?
这不,才片刻就已经被撂倒了近十个人了。倒地的人都在那里哀嚎,吓得旁边其他人纷纷畏缩不前。
赵员外骂道:“一群废物!”随即对身边一个汉子使了个眼色,那人抬起手道:“准备!”
王崇文不屑地道:“来啊!我看谁敢来小爷这里讨死!”
话音未落,只见对面的人忽然扯出一张厚实的大网来。
“糟了!”王崇文一惊,只见他声嘶力竭地舞起了手中的短枪,力图阻止对方得逞。
赵员外微微一笑,道:“再来!”
瞬间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几伙人来,四五人一组,都是张网撒来!
如此这般,便是王崇文有天大的本事也是于事无补,被几张网照头撒了下来,裹了了严实。他双手连枪被勒得死死的,双目赤红,咬牙道:“狗贼,有种放小爷出来放对啊!”
旁边那些庄客此刻各自抓住那大网的一角,兀自扯住,看着王崇文在那里左右乱叉,挣扎不已,都是纷纷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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