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嬴政、韩非（下）

“怕？”

        韩非淡笑道：“或许吧。那样的一个人，配合最强的秦，这恐怕是世间难寻的组合，但我也很好奇，他们会迸发出怎样的光彩，也许我们的光芒都会被这光彩所掩盖。”

        卫庄沉默了下，道：“师哥的死，我认为另有蹊跷。你要去赴约？”

        韩非道：“当然。秦王和那位教主的邀约，怎能不去？我很想看看秦王是何等人物，能让那位教主辅佐于他。”

        张良听到这，算是明白了，那封卷轴是在邀请韩非和卫庄。

        依照卷轴的地点，卫庄和韩非如约而至。

        在森林中那座湖畔，韩非、卫庄、嬴政、苏启，四人相见后，嬴政先对卫庄道：“盖先生因寡人而死，寡人将以公侯之礼为其风光大葬，卫先生与盖先生同出一门，特此知会先生。”

        卫庄并没怎么理嬴政，看着苏启身边的一口棺材，道：“这里面是我师哥的尸体？”

        苏启拍在棺材上，棺材板掀开，露出一具青年男尸。

        卫庄走近棺材，看着棺材里的男尸，不是盖聂，又是谁？

        他先仔细查看了尸体的脸、手指等，随后又伸手解开了尸体的衣衫进行查看。

        随着他的查看，卫庄脸色越来越沉重，因为无论从身高、脸型，还是手指上的死茧，还是身上某些部位的胎记、痣之类，无不证明这具男尸就是他的师哥盖聂！

        他不想相信，可却很难不相信。

        这男尸当然不是盖聂之尸，是苏教主做出的高仿品，高仿到外表几乎和盖聂本人一毛一样，连男尸体内的经脉，也被苏启特意改造过，和盖聂本人像极了。

        卫庄沉着脸将男尸整理好，将棺材合上，他看了看苏启，有些怀疑他师哥是这家伙干掉的。

        苏启有十足的理由干掉盖聂，一为盖聂所掌握的鬼谷绝学，二干掉盖聂，更容易接近秦王。

        但卫庄只是怀疑，又觉得并不是苏启做的，男尸身上的伤口明显是剑伤，还是两名顶级剑客所造成的剑伤。

        卫庄问道：“是谁杀了他？”

        嬴政道：“‘罗网’杀手。”

        “‘罗网’？我记住了。”

        卫庄皱了皱眉，转头又对嬴政道：“师哥的尸体，我要带走。”

        嬴政却未同意：“盖先生是鬼谷弟子，但也是寡人首席剑术教师。盖先生生前选择为秦臣，又为护卫寡人而死，自当葬于秦。”

        卫庄看了嬴政一眼，再看了看苏启，没再多言，走到一棵树下，静思起来，他心里仍怀疑是苏启把盖聂给做掉了。

        解决完盖聂安葬的事，嬴政对韩非道：“让先生久等了，嬴政曾读过先生文章，很想一见能《五蠹》这等谋划天下之文的大才，想当面向先生请教，这天下如何治？这乱世如何平？”

        韩非摇头笑道：“秦王谬赞，韩非受之有愧。秦王身边这位才是大才，靖世安邦、定治天下，岂须问韩非这等庸人？”

        苏启道：“九公子过谦，大王是在问你，不是问我，我们并不相同，给出的答案也不一样。大王与九公子请慢聊。”

        苏启转身也走到了一边，留韩非和嬴政两人交谈。

        这场会面，持续的时间不短，过了很久，才听嬴政道：“今日与韩非先生相见，让嬴政受教了。

        先生言‘庶民之剑、诸侯之剑、天子之剑（注：这其实是庄子的《说剑》，被韩非拿来装逼了）’，深得我心。我愿铸一把天子之剑，先生可愿为那铸剑之人？”

        韩非只摇头回了一句：“天地之法，执行于王，又不受制于王。”

        嬴政道：“先生这是拒绝我了？”

        韩非笑而不语，他的法需要一个强权的王，可他又希望王自己能依法行事，这需要为王者永远无私，永远正确。

        而且，韩非希望这个王最好是韩国的王，而非秦国的王。

        随后，双方互相告别。

        归途中，韩非对卫庄道：“这个秦王很可怕，他与那位教主联手，更加可怕。这位秦王本在秦国势弱，可他得了那位教主之助，秦国内的那些人恐怕很难再翻出风浪，一旦他回到秦国，掌握大权，七国局势要发生大的变化了。”

        韩非又叹道：“韩国在这场变局中，又将何去何从？下次再见，很可能是敌人了。卫庄兄，与这等人物为敌，你怕吗？”

        “哼！”

        卫庄冷哼一声，并没回答，他只紧紧握了握手中的鲨齿，想到苏启打败他，曾对他所做的事，留给他的那些话，心道：“敌人吗？下一次，我不会再输给你。”

        另一边，苏启对嬴政道：“大王今日见韩非，认为韩非如何？”

        嬴政道：“韩非先生有大才、有大智，也有大志，可惜这等大才不能为我所用。”

        嬴政话锋一转，向苏启问道：“先生对韩非先生又是如何看法？”

        苏启只说了一句：“韩非之术利于君王，王可效之。”

        苏启并未将话说完，因为站在后来者的角度，他对韩非的思想极为了解，许多方面都是好的，但也有不好的地方。

        韩非的法是为君主集权而服务的，他的想法中，国家大权集于君王之手，这就需要一位强权的王，他又强调以法治天下，又希望法能约束到王，王能依法行事。

        那这特么对王的品德要求就很高了，这位王必须大公无私、永远正确。

        这就好比将制定游戏规则的权力给了裁判，又希望这位裁判在玩游戏时不作弊，而且是永远不作弊。

        所以，韩非的法能成功部分，而不可能全部成功。

        且韩非对知识的态度是，反对知识文化，反对藏书。

        这与苏启所思相违背。

        当然，这也与韩非和苏启的目的不同有关。

        韩非是为了君主专制中央集权，统一人们的思想，好为君主集权服务，而苏启是想收获更多的智慧成果，想要将知识普及开。

        若韩非真应了嬴政之邀，前往秦国辅佐嬴政，如果他不改变这种想法，必然会和苏启对上，即便他有大才、有大智，到时，苏启也会解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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