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雍州遇刺(三)
文晔察觉到付熙玥不见时已然有些迟了,他看着一队人马来支援时被人挡住了视线,回头时只是借着余光瞥了一眼付熙玥的方位,但看不真切,待黑衣人撤退后他才稍稍喘了口气,可此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付熙玥早已没了身影,文晔带着人便立马赶了回去。
随之声响赶到时,却只是见到了断片的悬崖,一时间心里有些发慌,他寒了眼眸喝道:“快去找,将军定还在此处。”说完他死死地盯向了悬崖。
此时的付熙玥正坐在土堆上休息,原来是两人并未掉下去,南宫沐手中拉着一根粗绳,恰巧这底下有一个山洞,听到上面没声了,两人便小心地晃了下去。
山洞并不是很大但对于两人来说也足够空阔,付熙玥进去后先巡视了一圈这才坐到了土墩上,这后面还支着木架,上面零星还留着血渍。这附近猎户居多,估计是春夏时节采猎时留下的居所。
从下来后两人便未说话,付熙玥坐在洞口,此时满天繁星,周围并未有任何东西,半山腰的风景倒真是别致,若不是此次险历,她恐怕也看不上这奇美的一幕。她静静地望着远处,看着看着便浑身一哆嗦,随即便打了个喷嚏,西北的夜很冷,她倒是没忘,只是习惯了风餐露营,倒是不觉得寒。边塞寒夜漫漫的日子可比这难多了。
南宫沐看了她一眼,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握在手中,他一直握着,平滑的锦缎已经被他捏出了细褶。少顷他站起了身,朝着形单影只的女子走去了,夜风凉,虽说付熙玥穿着战袍,可风吹过时,那件衣裳更显得她的背影清瘦了许多。
他走到她身后,将衣服披在她身上,付熙玥身躯一震,他随即坐到了付熙玥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付熙玥垂下了眼,奈何他的眼神太过于炽热,她的脸颊有些发烫了。她倏地站起身,将身上的衣服拉紧了些,正想转身走去,手腕被南宫沐一把抓住。
他仰着头看向她,眼眸里清冽而又倔强,只怕是这洞外的繁星幕布见此也会自遮锋芒。付熙玥想要掷出来,可奈何他丝毫不见松脱。付熙玥心下一横这才张开朱唇道:“南宫沐,放手。”
南宫沐怕弄疼她便轻揉着她的手腕,眼神却未曾离开她,他想透过那双眸子看透她,付熙玥又怎会不知,她别开眼,他微眯着眼眸,嘴角微微勾起,却不似平日里的深沉,开口道:“你舍得开口了。”他嗓子干燥微微有些涩,嗓音低沉,却带着温柔的语调,就像树林茵逸中的春水般抚上她的心口。
付熙玥手指一颤,却不小心点在他的掌心。南宫沐觉得手心传来一阵酥痒,于是看向了她的手。
付熙玥便有些不自然,她说道:“我去拾些干柴。”说完便感觉腕中一松,她逃似的往前走去。她在木架旁边找到了一些干木棒,便想抱过来,她刚一提起来手臂便一阵刺痛,这才想起来之前的那一箭,她并未吭声,只是木棒没有接住掉在了地上。
南宫沐听闻声响便走来道:“怎么了?”付熙玥背对着他,他看着掉下的木棒,握着她的肩将付熙玥转了过来,付熙玥抬眼应道:“无事,只是没拿稳。”南宫沐看她垂着胳膊便蹙起了眉,一摸袖子果然都被血浸湿了。
他将她扶在土墩上,他拨开她的手,只见血已经渗红了一片,却还在往外冒着,所幸这一箭只是在臂上。他想要去撕开却被付熙玥拦住了,她的唇略微有些白,却还是看着他说道:“我自己来吧。”南宫沐并未松手,只是看着她,付熙玥知拗不过他,便别过眼由着他去了。
南宫沐撕开衣服后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药瓶,付熙玥记得这个小瓶子,当年练武场那次她受伤,他也是从怀中掏出这样一个小瓶,仿佛像预料般出现。她当时便觉着不可思议,如今想想倒真是物是人非。
他低着头,墨色般的眉头竖在额头上,那根根分明的睫毛遮着他的眼,她看不真切,却也觉得他动作格外轻柔,也只有这时候她才能静静地看着他。伤口不深,撒上药粉便很快止住了血。
南宫沐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并未抬头。只是轻问道:“疼吗?”
付熙玥摇了摇头。
“你还是一样的倔。”他冷不丁说出这样一句话。
却并未意识到不对,他抬起眼,就像付熙玥第一次见他时的那般,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柔情参半,眼眸干净纯粹,此时并未剑拔弩张,并未有腹诽算计,更无冷冽陌生,有的只是两颗碰撞的心,在这静谧的夜晚,格外真切。
付熙玥微微有些愣,南宫沐看着她眼中倒映着自己,笑意更甚。付熙玥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看着他,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
南宫沐眼波微转,半晌才开口道:“付熙玥,好久不见。”
明明只是简短的四字,付熙玥却像是花费了好久才听清,她并未有多大的错愕,须臾却是眉眼一弯,有些泛白的唇扬起弧度,说道:“久违了,小侯爷。”
可她接下来的话倒是令南宫沐错愕了,她继续道:“如今不再装了?”
南宫沐并未收起他的眼神,反而更为深邃,反问道:“你如何得知的。”
付熙玥别开眼,想起了相遇后的一幕幕,还是张口道:“猜的。”
“看着我的眼睛。”付熙玥并未照做,他便双手支着石墩的两端,慢慢直起身子,靠近她,逼着她看向他。付熙玥将好的那只胳膊抵在他的身前,转过脸看着他的眼睛,这才开口道:“确是猜的,只是并未无所依据。”
“哦?说说看。”
付熙玥受不了人离她太近,皱着眉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了好些。
她说道:“刚见你的那会我也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可后来相见的次数多了,一切便都有迹可循了,一个人再怎么变,可他的习惯早已成自然,相熟之人一看便知。既是忘却,可对曾经的小事却颇为上心,这又作何解释。再者说,无论怎么伪装,心底的纯粹一眼便知,一点都遮不住。”
南宫沐笑了笑,说道:“我早就知道你聪慧,定不会瞒你太久。”
付熙玥并未说话,只是心念道:“可你还是瞒着我了。”
南宫沐起身坐在她身旁,有些怅然道:“当年走前我答应过你,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很抱歉,我食言了,原本是打算在你生辰那日赶回来带你去的,可周遭不顺,终究是错过了。今夜幽月挂天伦,百枝凌寒声,也算一番奇景,就当是弥补当年的遗憾了。
生辰吉乐,付熙玥。岁岁长乐,年年胜意。”
南宫沐此时一脸的柔意,连两道眉毛都泛起淡淡涟漪,好像一直带着笑意,像是明亮的晨曜。一点都不像他往常的模样。付熙玥眼中有些发酸,看着他,终是扬起了一抹笑,随后便看向了漫天荧布。
不知看了多久,付熙玥觉察到身旁的人气息弱了下来才垂下头,是啊,她不会忘记今日不只是她的生辰,还是她永不愿提起的噩梦。她闭上眼睛,历历在目的情景发生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将脑袋埋在怀中,终是打湿了衣衫。
如果她那晚任性些,让父亲留在府上陪她,会不会就有所避免,如果她一直待在他身边,会不会还能多陪陪他,不至于遗憾满满。她捏紧了衣服,不甘,悔恨在这四年后依旧无法释怀。
身旁的南宫沐睁开了眼,看向她,此时她落寞的就如同被遗弃的一只燕子,孤独,寂寥。他心疼地看着她,伸出手想要去安慰她,在空中停留半会后还是收回了手。他又有何理由去宽慰她呢。
过了许久,付熙玥才平复下来,她坐起身,突然间,肩头处一阵沉,她转过脸才看到南宫沐睡着了,她要将他推起来,手在触碰到他额头的一瞬间,只觉有些热。瞳孔放大了大半,她不确信地又摸了摸他的脖子和垂下的手,还是一样的温度。
她赶忙起身,将南宫沐胳膊放在自己的肩头拦起来,一步步地拉到后面的草垛上。她将他扶得躺下,看着他有些发红的脸庞有些吃惊,莫不是受了风寒,她刚想解开身上披着的披风,这才发现手上有些鲜血,她一愣看向了南宫沐。
她觉察到了什么,将南宫沐的衣带解了开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腰处一处划伤,看来是当时他救付熙玥时被划伤的,可他竟然一声不吭,应生生地捱着。付熙玥急忙从他衣服中找出了之前的那瓶药粉,她将药洒在伤口处,南宫沐闷哼一声,额头前蹦出了些许冷汗。
付熙玥将衣服扯下来,包在他的腰处,缠好后她将披风解开盖在南宫沐身上。可此时他正发着热,需得找些救命草药。她走向洞口,此时黑夜漫漫,她无法离开,突然她看到垂下的绳子,于是心生一计。
月色正浓,付熙玥借着月光,爬在峭壁上摘着壁岩上的草药,她行军多年,止热救命的草药还是识得的,她装了满满一腰身,这才往回爬,突然脚下一踩空,所幸她牢牢地抓着绳子,这才好险地捡回一条命。回去后她拿石子将草捣碎后将流出的汁水一点点挤到南宫沐口中,折腾许久后他到不似之前那般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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