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漂浮宅邸
蒋池看向从门口进来的人，来人不是别人，就是在副本穿着宇航服出现要捞他那个长发帅哥。
笛赫站起来，屁股靠在圆桌的边缘，笑眯眯地对着来人打招呼：“嗨，小曜曜。”
那一股子轻浮劲儿让何曜非常不悦，向来神情寡淡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瞪视着笛赫：“老大让我来要人。”
笛赫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调侃：“你不说，我还以为你这架势是闯进来揍人的。这些年，你们微光只教会了你打打杀杀吗？不要这么激动，这只是谈生意而已。”
何曜不想和他多费唇舌，冷着脸：“你消息倒挺灵通，抢先一步？”
笛赫了然地反问：“你就不好奇关于蒋池的事是怎么被我知道的？”
何曜不答，笛赫用手指轻敲自己的额头，唔了一声：“你不知道吗，我这边有道具对微光关键人物24小时监控，特别是你的动向，我都一清二楚，很容易就发现了。”
何曜哼了一声，“24小时监控我？”
“对啊，连你什么时候洗澡上厕所我都知道。”笛赫微笑道。
“这么变态？你是不是那次事件后脑子坏了？”何曜一副嫌弃的表情但一点也没担心自己被监控，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一副对自己的隐私无所谓的态度。
笛赫却随你怎么说的样子，并不生气。
默默喝咖啡的蒋池总感觉这两人根本不是在吵架，就像老熟人一样相互调侃。
笛赫调戏何曜调戏得差不多了，心情变得很愉悦，刚被蒋池拒绝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用手撑着桌沿，也不好好站着，轻轻挨过去了上半身：“你老大做得最机智的事，就是派你来要人，他吃准了我谁都不答应，但会卖你一个面子。”还笑得脑袋左右晃动。
面对笛赫，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激将法，何曜的句子都跟着长了起来，还学会了反呛：“是吗，但我看起来，蒋池并没有打算跟你合作，轮得到你不放人？”
笛赫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得意洋洋的样子被何曜狠狠白了一眼。
何曜转头对蒋池说：“蒋池先生，请你跟我走一趟。”
蒋池还没答话，笛赫就遗憾地说：“其实你们也不用费劲了，他估计哪个组织都不想参加。”
何曜从口袋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蒋池：“老大说，这个给你，你看了就会来。”
笛赫：“支票？没用的，何必白费功夫，他是不会……”
话音未落，打开了信封的蒋池掀起眼皮：“他在哪里？带路。”
笛赫摊到在沙发，内心os：
？？？难道不是要现金，是要支票？
草率了。
除了咖啡厅，蒋池坐上何曜的摩托，何曜发动引擎出发。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灿烂的夕阳映照在头盔的护目镜上，蒋池沉默不语，手里捏着的白色信封一角，露出一张照片。
那是蒋池和另一个人的合照，相片里蒋池的脸还很稚嫩，笑得明艳爽朗，另一个男子也淡淡地微笑着，胶片的光影和褪色叠在一起，让他容貌有些模糊。
摩托徐徐驶入城市的中央区，这里高楼林立，两人最后停在一幢造型艺术的大楼前。
何曜领着蒋池走进了大楼，四处都是森严的门禁，自动门一道一道开启，系统灯冒着旋转的红光。
电梯在59楼停下，何曜杵在电梯按键处：“右转，直走。”
他没有跟着蒋池一起过去。
按照何曜的指示走，出了电梯是一个大平层，层高很高，四面都是通透落地的单向可视玻璃，中央还栽种着一颗不知道怎么生长起来的大树。
这里的确是一层办公室没错，硕大的办公桌立在落地窗的前面，但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任何椅子，桌面上只有一台屏幕朝外摆的电脑。
蒋池还在审视这个桌面，他的头顶，或者可以说四面八方，突然传进了一个声音。
“好久不见，小池。”
不知哪个角落掩藏的监控还是音响，并不是广播般失真的机械声，而是低沉优雅，含着笑意的神秘男声。
虽然看不见人，但声音清晰得像真实的存在，犹在耳边低语。
是蒋池记忆中的那个声音，他怔了一下，然后回应：“苏允元老师？”
这么多年，苏允元的模样在蒋池的脑海里依旧清晰，但声音的记忆却远远比影像还要深刻，让蒋池依稀记起他比淡漠更深的冷艳，依然像……在暗夜行走的贵族，充满神秘感。
七年前，蒋池在福利院附属中学念书，苏允元是他的临时助教，比蒋池大七岁，与当时叛逆期有些自闭孤僻的蒋池颇为投缘。
福利院长大的孩子，过度坚硬的外壳是经由内心恐惧生长而出的屏障，他们害怕无法抗拒却如期而至的黑夜，讨厌孤独，审视，同情。
那段时间，苏允元没有作为类似开导的角色出现，他只是让蒋池正视心里的东西，他说小池，任何情绪都是平等的，开心快乐和悲伤痛苦，它们不区分好坏，因为你心里那些野蛮生长的形状、颗粒，任何一刻流逝而过的时间，都将成为你的信念。
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相信意志带来的结果，所以世界，是可以靠信念来塑形的。你将它塑造成什么样子，这个世界就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相信。
蒋池第一次听到这样深却直击心底的话语，他问，那我可以塑造成一个没有谎言的世界吗？
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吗？苏允元没有问他缘由，只笑着回答他，当然可以。
少年的脸终像死水中投入星辰倒影那样轻盈地绽开。
而蒋池对那段时期的记忆也只维持在这里。
因为不久之后，福利院附中就发生了一起极为离奇的事件。当时有21个同学和3名老师一夜之间下落不明，其中就包括师姐姜萱的父母姜老师和师母。
蒋池在出事的那天发高烧昏迷，醒来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根本想不起当时的事，最后事情被当成失踪事故处理。
而苏允元也不辞而别，连一句口信都没有留下。
从那天起，蒋池再也没有见过苏允元。他转了福利院，后来也转了学，缺失的那一段记忆令他十分在意，他隐隐觉得苏允元会与这件事有关，至少他会知道些什么，所以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想要找到答案。
“我知道你会来的，小池。”苏允元的声音有因为久别重逢而带来的欣喜。
蒋池抬头朝四处看了看，依然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你为什么不出来说话？”
“我……就在这里。”苏允元语气有种自然而然的漫不经心，仿佛在寒暄说着笑。
蒋池很确定，这间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是我看不见你吗？”
苏允元的回答饶有深意：“因为一些原因，现在暂时无法见面，但只是暂时，我们迟早会真正见面的。”
算了，无所谓，比起这些，蒋池问：“我可以先问问题吗？”
“问吧。”这也在苏允元意料之内。
“七年前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因为有重要的事。”
“是跟福利院失附中踪事件有关吗？”
“也可以说有关。”苏允元没有要隐瞒蒋池的意思，慢慢解释道：
“七年前，突发了一次大灾害。”
“是逃生灾害？”
“严格说起来，是范围和杀伤力极大的逃生大灾害。”苏允元声线冷静地谈起那段过往，“那是一次全球范围的逃生灾难，大量民众和组织卷入其中，灾害造成数千万人死亡，官方组织和民间组织几乎全灭，觉醒者中也只有数个幸存者。”
即便是从平静的叙述者口中讲出来，依然能察觉到这之中的惨烈。
“这么多人死亡，为什么没有见到报道。”蒋池想起在副本里死亡的人都会在现实世界出现尸体。
“那次大灾害非常特别，卷入的人在大灾害副本里死亡后现实世界也失踪了。官方也想办法掩盖了这次事件。”苏允元接着说道：
“在大灾害后不久，灾害等级极高，大量次生灾害频发。而福利院附中就遇到了一次较大的次生灾害，失踪的21名学生和3名老师，就是卷入了那一场次生灾害里没有成功逃生。”
蒋池想起师姐的父母，也在失踪的3个老师里，还有那些与自己同窗过的同学。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有些暗淡了下去。
苏允元接着说道：“那时候我们能救的都救了，但还是有21名学生和3名老师死在了灾害副本里。”
因为苏允元没有现身，只有声音，光凭这个就连蒋池也不知道苏允元有没有说谎。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应该没有骗他。
蒋池说道：“如果是逃生灾害的话，当时我要是没有发烧，也会被卷进灾害副本里。兴许能救大家。”
“你当时才十五岁，也没有觉醒法则之灵的能力，你不必归咎于自己。”苏允元似乎看出了蒋池的心思，安慰道。
接着，苏允元对蒋池说道：“那场次生灾害以后，我离开了福利院附中就成立了微光会，因为那场大灾害带来的深远影响，直到现在很多逃生灾害都需要人去通关以控制灾害等级，目的就是为了不能让它再次演变成大灾害。”
苏允元像当年鼓励蒋池塑造他的世界一样，对他说道：“这个世界需要觉醒者去控制灾害。”
蒋池明白对方的意思，对于觉醒者来说，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
“而且微光会的目标不仅是控制灾难等级，还在试图找到逃生灾害发生的根源。我希望你能加入微光。”
苏允元的语气相当诚恳，接着他又说道：“还有，你的法灵【真言审判】是继承的。”
“继承？”蒋池愣了一下，“继承了谁？”
“我们的老会长，那个工会也是微光和迷雾的前身，老会长在七年前为了结束那场大灾难而牺牲，他是人类的英雄……”苏允元语气有些落寞，“但那并不重要，如今真言审判就是你的法灵。不过我只是希望你留在微光，这样对你也更安全。”
蒋池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他没有回复苏允元的邀请，而是问道：“有没有办法改变过去？既然副本领域都那么多的道具，当时他们也是因为灾害副本而死，有没有可能用道具复活？”
苏允元想了了一会，说道：“复活没有可能，但有一个副本掉落的神器，时光之钥。”
“时光之钥？”
“没错，时光之钥，据说可以改变一段小段曾经发生的历史。在每隔4年出现的s级副本时空领域里有，但那个副本至今无人通关。并且那个副本是黑箱模式，外面无法ob，里面的人发生了什么都没人知道。”
“这个信息是某个a级副本里得到的，无人证明，所以很多人觉得是个传说。”
“但即便如此，时光之钥也是觉醒者心中的圣物，因为任何人都有一段想改变的过去。”
“而且算时间的话，大概一年后，时空领域会再次重现。”
经苏允元这么一说，蒋池想起笛赫说的，s级副本必须组团，于是问道：
“微光会组团去那个副本吗？”
但苏允元却回到：“很遗憾，微光的核心团队特勤团已经没有资格进入时空领域了，我作为特勤团团长已经在上次进入副本的时候为了保护团员选择了营救道具，一旦使用这个道具，就再没资格进入副本，并且团队在里面的记忆都已经消失。”
苏允元看出的蒋池的意思，接着说道：
“如果你想要去追寻时光之钥，那你必须自己成为团长，组建属于你的团队。”
蒋池心里明白，如果有一个办法可以改变过去，那他一定会去做，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寻找姜老师和师母的下落，如今知道了前因后果，他不可能说服自己不行动。
然而要找到适合的团队成员，只有一个地方最合适，那就是逃生灾害副本。
苏允元仿佛看出了蒋池的打算，说道：“最近这个城市灾害频发，普通人是随机卷入的，但对于觉醒者来说，只要附近有灾害发生，都会被前期规则覆盖。所以如果你想要进入副本寻找团队成员，就尽可能多进入副本。这样既可以为控制灾害等级出力，也可以寻找适合的觉醒者成为你的团员。”
蒋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允元好像一直都能看透他的想法似的，而且他并不强迫蒋池一定要加入微光，在他看来，只要蒋池能作为觉醒者为控制灾害等级出力，他就觉得很好。
虽然看不到苏允元的表情，但蒋池能从对方的言语中感受到还是那个曾经温柔且理解他的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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