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出了医院，迎面遇上了赶来的黎巩，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去找林雨潇了。

        我和林雨潇上了摩天轮的座舱，黎巩在外面等着。

        “你父母为什么不给你治了？因为你弟弟吗？”我突然开口。

        他原先在歪着头看外面，听到我的话回过头“主要是医生说很大概率好不了了，他们也不愿意让我受那个罪，所以就放弃了，是我要求的。”

        我盯着他好大一会儿，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快要到最顶部了，许个愿吧。”他看着我，橙红的夕阳打在我们脸上，少男少女在城市的顶端感悟生命。

        “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直到山河破碎，天地无痕。”我双手握紧，举在胸前，虔诚的向上天祈祷。

        林雨潇满眼复杂的看着我摩天轮在缓慢的向下转动。

        我牵起他一只手说：“你让黎巩先回去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嗯，好。”他用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给黎巩打电话。

        林雨潇先下去，向我递过来一只手，我把手放在他手上，垮了出去。

        我瞟了他一眼，从包里拿出两张纸，捂在他鼻子上。

        “拿着。”我命令他，他接过去之后我又用另一张纸搓了个球，猛的把他的手压下去，然后迅速把纸球塞他鼻子里。

        他又捣鼓了一下，对我说：“谢谢，我们现在去哪？”他揉了揉我的头，像是奖励，又像是安慰。

        “五点半了，我们先去吃饭吧，我饿了。”我看向他，征求他的意见。“走吧，去吃馄饨，我请你。”他笑眯眯的，好像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来了小潇，这是你女朋友吗？不错啊。”摊主好像和林雨潇很熟，上来就热情的打招呼。“对，确实不错，她叫韩玮。”“玮玮啊，好，好，和以前一样的要两份是吧？坐吧，我给你们煮去。”

        林雨潇就这么看着我，很骄傲的样子。我心里也是很开心的，毕竟他愿意毫不芥蒂的介绍我。

        馄饨很快就上来了，我的那碗没有虾皮，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

        我们面对面的慢慢吃着，一会儿谈谈天，一会儿聊聊地。

        吃完后他牵着我，慢慢的在路边走，他问：“我们要去哪？”“到了你就知道了，保持神秘。”说完我就没再出声，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我走。

        我拉着他来到我的秘密基地——一个废弃的小房子，在外面看起来破旧不堪，进去后却是另一番天地。

        外面有一圈歪歪扭扭的栅栏，院子里都是我种的花花草草，什么季节的都有。在群花簇拥中间有一片小空地，支着一个小圆桌，旁边有两个木凳子。

        我走在前面，推开门在墙上摸索着，咔哒——屋里亮起来了。

        最中间吊着一个大灯，墙上挂着一圈一圈的小节日灯，暖黄暖黄的。屋里只有一个小床和一个套桌椅，还接着一个不大的插板，椅子下面有一口小锅和一双碗筷，摆放的装饰却不少。

        “我有时候不想在家里睡就会来这里，买上一点吃的，自己还挺安逸的，坐吧。”我让他坐在床上，我拉过椅子来面对着他反着跨坐下。

        “你真不打算治了吗？”我一脸严肃的问他。“看看再说吧，你哪里来的钱弄这些？”“我妈不大管我，所以给我的钱还不算少。”还有那个人给的。“不要想着转移话题，快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他看糊弄不过去了也就认命了吧，说出了他的想法：“其实我父母是让我自己选择，他们认为治疗过程中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所以他们接受我的一切决定。

        我也不想最后的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就过去了。所以还是趁着能够随便走动，不至于躺着床上下不来时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他是这么说的，我很不认同。但是我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只能尽力劝他。

        “林雨潇，你不应该就这么放弃的，你可以等到治好后慢慢的去做那些，你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你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你还没有结婚生子还没有看到孙子外孙，还没有和大爷大妈一起跳广场舞……你还有我。”我早已经哭红了眼睛，他为我擦着已经湿了的脸颊，自己也落下了眼泪。

        最后他抱紧了我，呜咽着对我说：“好，你不要哭了，我会治的，不要哭。”我们相拥着，成为彼此的支柱，成为互相活下去的希望。

        林雨潇把我送回了家，我们站在树下，我对他说：“等到明年开春，我们在小屋后面栽一棵小杨树吧。”“好，”我们注视着对方，生怕一转身就再也见不到了。”

        还是我先动的身，我快步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缓缓蹲下，像今天在医院一样抱住了头，张着嘴，无声的大哭。

        过了一会儿，我平静下来，洗了把脸，换下衣服上了床，我看着天花板发呆。

        一阵铃声打断了我，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黎巩的电话，接通——

        “喂？”

        “韩玮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知不知道他治疗要多么的痛苦，他好不容易才放弃，你为什么要给他那么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他在电话里面骂着我“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

        “我只是想让他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已经糊了我一脸。我哽咽着跟他说着。

        “玮玮”

        “我真的只是想让他活着啊，我知道我不能帮他分担什么，他疼的时候我只能在旁边看着。

        我也知道我这样对他很残忍，可是我真的想让他活下去，那么好的一个男孩，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太不公平了啊。”我蜷缩成一团，尽量稳住语气。

        “我会陪着他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他身边，黎巩，黎巩你帮帮他好不好？我求求你你帮帮他。”我真的快要崩溃了，我的少年啊，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他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本该在十几岁的青春里熠熠生辉，可是为什么病魔要降临在他身上。

        “好，既然他已经决定了，我会竭尽全力帮他，刚才是我太冲动，你不要往心里去。”他叹了口气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我怨啊，老天为什么要安排两个这么惨的人相遇；我也庆幸啊，我们遇到的是彼此，是能够相互理解的人。

        我哭着哭着就睡了，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又是一顿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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