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弃婴
听佟新舟说将要去久禾县挂职三个月,任平愣楞地看着他。
“你说去哪儿?”任平问。
“久…久禾县呀,怎么了?”老佟也被任平给整懵了。
“哦,没事。”
任平掏出一盒华子,这还是他去彩票兑奖的时买的,给佟新舟递了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
“老佟,我从小是被领养的,这个你知道吧?”任平吸了一口烟说。
“知道啊,咱们上学的时候,你就说过。”佟新舟也点上了烟。
“嗯,咳咳…”
任平呛了一口烟,本来他也不吸烟,非要点一根,抽出一种寂寞的感觉。
“我只跟你说过我是被领养的,但没告诉过你,我是个弃婴,对吧?”
“这个…确实没说过,咋回事啊?”
“我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就被扔在孤儿院门口了,当年的那个孤儿院就是现在的久禾县社会福利中心。”
“啊?那你是在久禾县被遗弃的,怎么被领养到咱们沛州市去了,这俩地方也不搭界呀。”
“机缘巧合呗,这个不重要。主要是我上大学后,去过很多次久禾县,都没有再找到跟我身世有关的信息。”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当时在福利院的时候,那儿的人就没跟你说过什么?”
“我被领养的时候才7岁,小孩子哪懂这些呀。后来上了学,因为这件事,被同学嘲笑、欺负,才开始在乎起自己的身世问题。”
“也是,你说你身体健康、活蹦乱跳的,脑子也聪明,父母怎么会狠心把你给扔了呢?”
“是啊,这些年,我也想不明白这个事,所以来东兰上大学,我跑过好多次久禾,找到当年的孤儿院的人,问他们当年的事,但都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
老佟恍然大悟道:“凭你当年的高考成绩,考清北都可以的,我说你怎么报得东兰大学呢,原来是因为这个事。”
“没错,我就为了这个事,才又回到东兰来的。当年在孤儿院门口捡到我的那个老妈妈,前几年我去找她的时候,老妈妈已经退休了,本希望她能回忆起发现我时的事情,但老妈妈只说当时门口什么人也没有,她是听见婴儿的哭声才发现的我。”
“那个哭的婴儿就是你呗?”佟新舟问道。
“对,那就是我。”任平又吸了一口烟,说:“我左小腿上有个环形的疤,你知道吧?”
“知道,夏天穿短裤都能看见,高中的时候,同学们不都问过你吗?你当时说那是个胎记。”
“嗯,还有人笑我说,哪有这么圆的胎记?跟肉联厂刚盖的出厂印戳似的,哈…”说完,任平笑了笑。
“对啊,你那疤也太圆了,感觉跟圆规画出来的一样。”
“我当时是骗你们的,那个确实不是什么胎记,后来我找医生看过,说是烫伤。”
“烫伤?去哪找这么圆的东西烫啊?”老佟疑惑地问道。
“有啊!比如…戒指、顶针之类的。”
“拉倒吧,你那疤痕可比戒指大多了。”
“肯定是比戒指环大了不少,但别忘了我可是从小就有这个疤,如果一个婴儿被烧红的小铁圈烫了一下,20多年后,这个环形的伤疤肯定是比原来要大一些的。”
任平分析的头头是道,老同学也对此表示赞同:“有道理!这么多年,你也得长身体呀!”
“好了,不提这些了,都过去了。”
“别呀,任平,我这次去久禾待3个月,到时候在附近帮你问问,没准能帮你找到些什么线索呢。”
“找什么呀?这几年,你都不知道我跑了多少回久禾县,时间过去太久了,什么线索都没有。”
佟新舟叹了口气,说:“哎,哥们儿,如果是这样,你听我一句劝,就别再想那些事情了,人还得往前看啊,你现在不也挺好嘛,名牌大学毕业,留在省城发展,以后肯定混得不差!”
“那必须的,再说还有你这个‘妇联’的领导罩着我呢!”
“去你的吧!”
“哈哈…”
两人聊了会儿往事,又开始了互怼。
任平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这种感觉对于即将毕业踏入社会的人来说是一种奢侈。
佟新舟最后还是喝多了,这么晚回总队机关显得不太好,而任平是开车来的,他俩就在附近找了家旅馆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起来一块吃了个早饭,任平就和老同学告别了,说好下次去久禾县再约。
回到学校,任平抓紧时间整理自己的应聘简历,根据胡玉婷提供的公司名单,有针对性地做了调整,重点分为三部分:央企、本地国企和知名民企。
央企驻南江省或东兰市的直属单位,主攻金融、能源、交通、电子等行业;
本地国企,重点为省一级的头部企业;
知名民企在东兰开设的分公司不多,有一个算一个的,也都在这份清单上。
按照这个思路,任平整理了十多份简历,每一份都尽量体现出自己对该行业和岗位的优势,还上网下载了一些企业Logo,特意粘贴在简历的左上角,以示醒目,突出自己在众多简历中对于面试官的好感度。
整理完毕,保存好电子版,任平去学校文印社给每份简历又打印出了纸质版,都装在了精美的文件夹里,另外还打印了几份没有Logo的通用简历,以备不时之需。
下午4点多,一切工作就绪。
从打印社回来时,任平走在校园的主路上,看到很多人正在路边搭着简易的凉棚和遮阳伞,为明天的校园招聘会做准备。
多家公司把摊位已经弄得差不多了,牌子都挂上了,有建设银行、联合能源、东兰城轨…另外一边还有南江科技、东汇证券、熊猫软件…任平像逛商场一样,走马观花地看着。
正溜达着,任平听见身后有个人一直在跟着自己,其脚步声在10米左右忽隐忽现。
任平的听力极限就是10米。10米以内,他可以从嘈杂的环境中分辨出来其中任何一个声音,尤其是在身背后的视觉盲区,这种能力更为突出,状态好时更是可达15米。但超过这个距离,他就不能清晰地感知了。
从任平走近凉棚的区域开始,他就清楚的听到有一个脚步声紧跟着自己。他快,对方也快;他慢,对方也慢。身后所有人都在忙着干活,只有这个声音在跟着自己,而且距离就在10到15米之间,因为他偶尔会听不清这个声音。
这个脚步不像是之前跟踪过他的胡玉婷,从声音上可以判断出此人的体重,基本能听出是个男性,而他刻意放轻了脚步,明显是不想被人发现。
任平正想要回头看个究竟,突然有人站在他的面前。
“你好,同学。”这人悄无声息地来到跟前,惊得任平赶紧往旁边退了两步。
“同学,你是今年要毕业的学生吗?”这人继续问道。
任平顾不上回答,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10米开外没有了疑似跟踪的人,这才稳了稳心神回答说:“啊,是的,请问您是?”
任平打量着面前这个吓了他一跳的人,比自己高一点,180左右,体型匀称,一身黑色商务西装,白衬衫;带着眼镜,面带微笑。看上去比26、7岁的样子。
重点是此人脚步也很轻,任平完全没有察觉,或许是刚刚过于关注身背后跟踪的那个人了,忽略了其他声响。
“我是华安永正咨询公司的,这是我的名片。”
任平接过名片,看到上面写的名称和头衔:华安永正管理咨询有限公司,高级经理,钟承。
钟承奉老爹苏远山之命,来参加东兰大学的校招会,就是为任平来的,没想到,招聘会还没正式开招,任平就出现了。
“我们公司主营企业咨询、商务调查、人力资源等多项业务,同学如果感兴趣的话,欢迎你…”钟承说着,拿出一份宣传彩页递向任平。
“抱歉,不感兴趣。”没等对方说完,任平就把名片还给了他,递过来的宣传单也没有接,就直接离开了。
看着任平远去的背影,钟承心中不由得感叹:暗中观察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跟他正面接触,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如果不是刚刚跟踪他的人被发现了,自己是绝不会出面给那个人解围的。
钟承一回头,一个30多岁,身着休闲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低声说:“钟先生。”
“嗯。”钟承点了下头说:“老刘,刚刚他应该是发现你了。”
“对不起,没想到他能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察觉出有人在跟踪,是我大意了。”老刘说道。
“这也不能完全怪你,在咱们的资料中,显示他的听觉分辨范围在10米左右,刚才你的位置距他10米以外,不能算是你的问题。”
老刘说道:“谢谢钟先生,如果不是您刚刚帮忙解围,恐怕是要把我换掉了。”
“是啊,如果被他发现了,肯定是要换人的,你快跟上去吧,再多加小心一点,保持好距离。”
“是,钟先生。”说完,老刘转身离开了。
钟承长舒一口气,回到公司设置的摊位前,把宣传彩页往桌上一扔,又绕到桌子里面,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此时,他低着头,突然间就看到紧挨桌子外边,有一双黑色运动鞋。他猛地一抬头,发现任平就站在桌子外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钟承瞬间楞在原地,屁股没坐住,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从刚才老刘的离开,到自己坐到板凳上,也就不过10秒钟的时间,任平怎么会突然站到自己面前的?钟承明明看着他走远了呀。
而此刻,任平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你好,我可以拿一份贵公司的宣传彩页吗?”
“啊?哦…好…好的。”
钟承慌乱地站起身来,递给任平一张彩页,然后又慌忙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给,同学,请拿好。”
任平接过彩页,依旧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钟承的名片,道了声:“谢谢,钟先生。”
钟承瞬间瞳孔放大,呆呆地望着再次远去的任平。
任平叫自己钟‘先生’,而不是名片上的头衔‘经理’,难道他听到刚才自己和属下的对话了?这是一对什么样的耳朵啊,简直太可怕了。
冷静下来的钟承,想到刚刚任平看着自己的表情是很平淡的,或许情况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糟糕,但稳妥起见,还是要跟养父苏远山汇报了一下为妙。
电话接通,钟承把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跟老爹说了一遍,然后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钟承,你怎么看?”电话另一头的苏远山气定神闲地问。
“我觉得任平应该没发现什么,他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不像是有任何情绪。”
“嗯,我也相信你的判断。”老人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要为防万一,还是得有些措施。”
“您说该采取什么措施?”
被任平刚才那样一惊,钟承此时大脑宕机了,思考力和分析力短期内难以修复,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
电话里老人对年轻人说道:“首先,马上换掉跟踪任平的人。还有你,最近一段时间,也不要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
“好的,还有吗,老爹?”
“还有就是,招聘会要继续参加,你安排一个可靠的人留下就行,让这个人站在摊位上,就算明天见到任平,也不要对他有任何过分主动的交流。”
“明白。”
“另外,就是要及时修改一下任平的资料,把他的辨听范围从10米增加到15米,把这点也跟所有人交代下,让大家都心里有数,以免再出现今天的事情。”
“知道了,老爹,我马上去安排。”
任平离开后,想到刚才钟承懵逼的脸,噗嗤一下乐了出来。
其实,任平本意就是想回去吓钟承一跳,谁让他先静悄悄地站在身边吓自己的,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
至于钟承跟属下的对话,任平也只是听到了那个男人最后的一句‘好的,钟先生。’之前的统统没听到,也没看出来那男的就是跟踪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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