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章 心痒难搔

　　太平盛世对普通人来说意味着温饱，对练气士来说是熬境界的岁月。对读书人来说屁都不算！他们操控族群的精神导向和舆论，家国成了他们斗天斗地大捞私利的舞台，再好的世道，也经不起几番风雨，于是，太平盛世往往在他们折腾中坍塌。
乱世来临，又是读书人纵横捭阖坑蒙拐骗指点江山的经典时刻，社会在读书人反复横跳煽风点火中经历血与火的洗礼、无尽的拼杀后找到平衡点重归太平，又到了读书人折腾的时候，说是遗祸万年都不为过。
第一界不同于第二界，有双天师这样逆天的存在，再大的劫难也动不了皇帝宝座上的那个人，但读书人为祸的动乱疾苦，却同样在两千多年中无法救赎。
读书人不容许异议存在，掌控着绝对话语权，控制着规则和思想，让社会迷失在治与乱的循环中，理所当然要承担主要责任。
一树之果都有酸有甜，当所有读过书的人，同样具备骗子、流氓、强盗和恶棍的德性，一代又一代都吃人不吐骨头时，不一定是读书人的问题，更可能是读的书出了问题。
为什么他们不读其他的书？可能读书人也别无选择。
罢黜百家独尊一术，应该是人类文化史上最大的败笔，没有良币比较，免不了劣币如瘟疫传播，少了优胜劣汰，反智鸡汤就会如病毒蔓延！修行如此，文化如此，市场也如此，国家也如此。
已释忽然想起老爹说过的钟摆回归定律：任何事物都如钟摆，不管在一侧飞多高，产生的反作用力会在另一侧飞起差不多的高度，只要有足够长的时间跨度，不管怎么摆动，运动均值应该都在中线上。
违背这个定律，说明有力量在持续阻止钟摆自然回归。第二界的历史，二百年一轮的政权覆灭，社会坍塌血流成河从不间断，历史的钟摆在两千年的时间里，并没有按自然规律荡向另一个方向！那是不是说明：有外在的力量抵消了钟摆的反作用力。
那是谁干的？
是谁做了一个天大的局？
目的又是什么？
嫌疑人有很多：双天师这种来历不明的天外来客；目标讳莫如深的斩仙军，特别是那个猥琐的相师；各种伴生的秘境异界，是不是也是登陆第一界的一种方式？自己深度接触过的就有阴阳界和蓝柯界，都以非常神奇的方式连接第一界，似乎都在心照不宣的等待什么？
这个局用时之长，手段之毒，用心之狠都骇人听闻，不说其目的，仅仅驯化出来的读书人，一代代都在让人谈虎色变。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说的应该是这个草蛇灰线伏脉千年的人，真不是一般的牛叉！在他面前，任何人都是棋子，包括那些巅峰练气士，龙椅座上客。
再强大的荒天伦也不过如此！已释不放在心上。更担心那个被自己击败，并抢来紫庭书经的练气士家族，他们以书为经，字字可杀人诛心，不只是可以言辞囚禁精神，物理毁灭肉体，也可以无限制的长久荼毒国家和族群，说不定和神秘做局者有关联。
练气士的优势在于个体伟力，强项是武力威慑，单体再强也有极限，升境后更有社会地位，能得到更多的资源，仅此而已。可要操控文化和朝堂，在这种勾心斗角玩弄人心杀人不见血的战场，用武力不合适，面对读书人的诡论又不擅长，练气士的作用有限。
所以不管是翱翔境还是飞升境，也就修行了个寂寞，与天斗与人斗还得看读书人；用一个阳谋就能困住千年族群，还得看那个做局者。
荒家族长在荒天伦练体成功后和他深谈了一次，主要观点是戒骄戒躁，家族不只是凭借练气士的武力立足第一界，养了大批歌功颂德阐释天降正义的读书人，才是家族的定海神针，你要认清自己在家族的位置，不要以为修行有了长进就肆无忌惮，而是要小心再小心。
你是荒家子弟，这些哄骗世人的事，你帮不到什么，也无须在意。只须证道长生，断绝红尘繁琐，自能光宗耀祖。家族有家族的担当，会为子弟提供庇护和必需的资源，世间有事也好，世间无事也罢，万花从中过，跺跺脚，抖抖肩，你还是你，超然一身轻。
享用了家族的资源，也必须承担家族的责任，努力更进一步，最少能让家族保持现在的地位和荣光。
至于已释和缪琪的事，荒家不至于拎不清楚，但贵为一族之主的荒家族长不能意气用事，刘已释来第一界的时间还不长，荒家以后会让他知道入乡不仅要随俗，还不能流俗。
先做当今最紧要之事，轻重缓急要分清楚，你荒天伦差的不是读万卷书，而是行万里路，以至于以前还不如来自第二界陋镇的贫寒少年，敢远游即有成。
至于以前被刘已释压制，不必在意，人生如大雨骤至，道路泥泞，谁不当几回落汤鸡？没有挫折，哪来的成长？这也是荒家以前听之任之的原因。
荒天伦想到此处，意气风发，终归我才是第一界最靓的仔。又想到自己现在依然无法打动缪琪，不禁颇为惆怅，长叹一声道：“人生匆匆，难得今日天气颇好！”
一个年龄略大，读书人模样的随从点头道：“雨后初霁，又值酷暑时节，夏日也就有几分可爱了。”
荒天伦再问道：“世间之事，对凡人和练气士有何不同？”
文士随从答道：“练气士修行养生，向天挣命。凡人凭借药膳温补滋养，至多让不曾修行的凡俗夫子，稍稍延年益寿，得以多活几天，面对生死大限，终究无力回天，而且平时越是温养得当，当心力交瘁形神憔悴时，就越像是一场势不可挡的洪水决堤，再强行续命，也只能得以回光返照。
练气士忍受枯燥的修行，以长时间的清心寡欲，换一世无灾无病细水长流。
凡人和练气士，各有短长，或能走得更远，或能活得更畅快，但能选的人不多，选了也无法后悔，天底下除了没有包治百病的仙家灵丹，没有无所不能的练气士，其实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而阁下您的选择，也许很多世家子弟不认同，但您是已经有可能飞升上界的人，眼光高下立见。”
荒天伦哈哈大笑，这彩虹屁听起来舒服，不愧是读书人！虽说他在年幼时成为练气士，更多是家族的选择，为他指定了一条不一定适合他的路，才有今天的荒天伦，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由得志满意得，带着随从绝尘而去。
人生路上有些事，不管你是否练气修行，大多是求而不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其实还有更多不曾在意的遗憾，就像一个人身在第一界，却不曾去过传说中的第二界。
有的人从第二界来到第一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归故乡。
有人想去去不了，有人想回回不得。谁知道呢。反正终究都是朝思暮想咫尺天涯。
荒天伦走后，已释和金毛来到地面，望着荒天伦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荒天伦通过未知手段迅速提高境界，目前确实强过了已释，但这个蜕变过程凶险而漫长，现在只是刚刚开始，和他融合的异界能量不只是生命体，还拥有极高的智慧，这也是令金毛本能畏惧的原因，融合进行到最后，荒天伦大概率凶多吉少，被鸠占鹊巢的可能高达七成。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已释从吉羽穿空弄出了一部功法，就是清除这类异界能量污染的，名叫净化经，可以剥离清除异能量。
和金毛怕得要死不同，已释很想和现在的荒天伦一战，他和诛仙小钺是真正的打遍天下无敌手，体验着绝巅的寂寞，为此双方还有一个未完成的约战。
有这样一个同等级甚至略强的对手，怎能不让人跃跃欲试？
可是现在要去救缪琪，不能因小失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荒天伦往南走，有点心痒难搔。
回头对金毛说：“其实你打得过荒天伦。”
金毛哼哼唧唧的说：“生命只有一次，你为什么这么想我去死？”
已释道：“他得到力量的方式是融合异能量，你只需对他进行净化，他就只能是原来的荒天伦。”
“真的有用吗？”净化超能金毛就有，捡了一大堆很少用上的能力，常用的就那几个。
“不一定！”
“你逗我玩？”
“不是！只要你的净化异能再加上净化经，肯定有用，当然，如果无效，能跑就该跑了。”
“说到底你也不能确定！”
“试试才知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认为应该百分之九十九有效。”
“那还等什么？整死他吖的，把老子吓得不轻。”金毛又开始咋咋呼呼，忘了刚才差点吓尿。
已释阻止了金毛的冲动，说：“荒天伦往南，难道真是为了去杀诛仙小钺？”
“八成是这样！下一个铁定是你。”金毛装腔作势完毕，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应该和诛仙小钺打个招呼，这小娘皮对自己不错，不能让她稀里糊涂就被荒天伦整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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