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摄魂界
——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沧彻在胸口剧痛里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青迁打回的不是无之而是摄魂界!
摄魂界是创世神禁锢无之的封印。青迁当年将罪孽神族忧之一脉流放无的空间不久后,就用自己残存的身体化成强悍的封界,阻断了罪孽一族重返空河的可能。后来,凤栖女神舍身化成死界正是相仿此法。
无之空河间的摄魂界和死界两重强悍阻隔,将忧寒黑甲翼骑侵犯凡间通道彻底封死,是当年无之忧君逼沧彻定下契约的原因,也是沧彻被先行派来空河破除死界的目的。
可是不知何故,倾篱公主自小就能自由穿过摄魂界,以及后来被曼陀罗咒捆缚的三名死士。当初沧彻四处寻觅青迁蛛丝马迹,肯留紫姬在身边,也是想捕捉进入摄魂界的契点,但从未如愿。
真是讽刺,竟被它的主人亲手封了进来。现在如愿以偿沧彻却高兴不起来,摄魂顾名思义,青迁显然不是好心只是把他送回无之,而是想封禁他!
连无之忧君惧怕至死的摄魂界,他不能不顾忌三分。
那样纯粹明亮的一个人的肉/体化成的结界,和他预想有些差异,甚至有些沉闷阴暗,空荡荡时空里,飘忽着些灰色人影;没有时空流走向,诡异里蕴含着隐隐杀气。
大荒剑的伤口不会轻易愈合,沧彻左边身子被浓重血腥沁透,他踉跄前行寻找出口,这里的时空点和外界有差,他不能被困太久,否则一不小心又和青迁错过一世。
他已没有力气再寻他一世了。
那些飘忽不定的灰色人影是试图穿过摄魂界的人留下的魂魄。掌管生死的暗王虽然无惧身魂分离,但也被眼前飘过的一团怔住了:他看到一片白狐的神识?!
什么鬼界?人都走了,身后竟会留下一片神识?
眼前白狐的神识是不久前的记忆,沧彻敛眸:这只死狐狸,竟从一开始就在跟踪他!
白狐记忆是从厌星镇开始的。那是沧彻初来空河拿来试手制造尸魔的一个小镇。他缔结了一个暗域,将满镇人掩藏期间,试验尸魔炼制的速度和效果:那些人的眼里填满了黑色光芒,皮肤肿胀,流出黑色液体,一片片脱落下来;有些人半个身子已经蜕变成尸魔。
大约是初次见到尸魔暗域,白狐震惊良久,后被赶来的一群术士围攻。战斗极其惨烈,白狐也被一支破魔箭刺穿了后背;再后来,白狐回到厌星镇疗伤,紫姬意外出现,两人又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沧彻厌恶皱眉,他没心情关心这些蝼蚁乱七八糟破事,更不会关心他们的生死;只是碍脚的神识挡在前面,逼得他不得不冷眼扫一遭;这期间,四周灰色人影悉悉索索的围拢过来,觅食似得。
沧彻捂着伤口,指尖血淋漓不止,他提着口气不知游荡了多久,又似乎没走出多远;这里很小又无限广大,无始无终无出无入,像个完全封闭的死环。出了一群群灰色人影,白狐清晰的神识是着摄魂界里唯一异类。
异类?沧彻忽然了悟,这个异类也是自由穿行摄魂界的真相。现在看来,那只死狐狸跟踪他,算不算是送上门来的幸运。
青迁最大的弱点就是自以为是的独木力支,忽略了命轨之外千差万别的变数。
沧彻细梳了一遍白狐神识寻找切入点,第一个疑点是白狐和空河人冲突起因时敛了戾气伪装成空河人的白狐,是怎么被一眼识破的?
沧彻厌恶叹了口气,一头扎进了白狐神识里,以时空交叠的旁观者姿态,回到了过去……
出现时,白狐正被数十名突袭空河术士围住,为首老巫师从牙缝里挤出:“星-、宫、人!这一镇子的人都是你杀的吧?尸体呢?说出来,留你全尸!”
白狐冷笑,反手破开了身后沧彻暗域,一镇狰狞可怖的尸体突的暴露出来。术士们惊怒,激战瞬间爆发……
沧彻实在厌恶看着这些无聊的狗猫咬,索性退进两次,直接跳到了厮战最后,尸横遍野。
“杀了玲子!我要你偿命!”年轻术士抱住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尸魔,淌出血泪,愤恨控诉。
白狐暴起,银色指风刃割草般掠过荒野,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带走破碎尸体上血迹,汇流成河,一时寂静的只剩下了雨声。
一把佩刀贯穿了老巫师胸膛,把他死钉在了地上,血从牙缝里流出,骇人:“其实早就知道你是无之妖孽!”
白狐一把揪起对方衣领,吊在半空:“什么意思?”
“看到尸魔,就更加确定是你们无之干的!”老巫师鬼笑。
“更加确认?这么说,即便我没让你看到暗域,也已猜出我身份。你却在误导我是星宫人,为什么?”
“不愧是星宫人。可我还是……”老巫师死不瞑目歪头断气,没给白狐任何答案。
还是怎样?还是什么?白狐思忖良久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箭!
“蠢货!不过是裂天之战留下的旧恨罢了。”沧彻走出记忆,旁观的了然洞彻:虽然星宫当年无情,可是还不至于用这么卑劣手段对付他们。只这一点,恐怕是无之永远参不透的。
沧彻太了解青迁,那个人再怎么绝情,自己延展下来族裔依旧君子风,保持着九天神祗风采,当然除了那个唯一‘叛徒’!
但那又如何,那个老巫师还是恨不可及,试图以一己之力将这难释的‘恨’谣传出去。沧彻有些替青迁不值:舍命创造的世,到头来却成了仇家!
前情除了这点人心之暗,没什么玄妙;既如此,就只有那点让他恶心的后续了。沧彻不得不揣着十二分的厌恶,重新进入神识。
血战后,白狐踉跄回到小镇,摸索走进一个祠堂。祠堂破旧,暗淡天光混着雨水从千疮百孔的屋顶落下,寂寞苍凉。
沧彻抱臂靠着柱子,不得不耐着性子,将最后戏份细细观摩:
白狐反手拔去背上的箭,箭伤颇深,那一瞬的痛楚几乎让她昏厥;褪去上衣,将血迹斑斑的背暴露在雨水下。
白狐闭眼,恍惚陷进了回忆:小时曾调皮摔伤胳膊,一双温柔手给她擦去血渍包扎好,那是姐姐……
恍惚中真有人温柔擦拭她伤口。姐姐?!白狐豁然回头,隔着那一注朦胧的雨帘,却发现紫姬跪在背后,满眼悲怜。
一瞬时遐想变成极度厌恶,白狐伸手扼住紫姬喉咙:“贱人!我说过,不要跟踪我更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紫姬没反抗:“我没有跟踪你,是被这里的尸魔引过来的。”
白狐松开了手,紫姬没撒谎,这恶心气息也是吸引她来的缘故。
“你的伤不轻,让我替你包扎吧。”
白狐回过头去不想再看她:“滚!离我远点。”
紫姬却忽然从后拥住她:“小白,我只想帮你处理伤口而已。这破魔伤会深入骨髓,你知道只有我能治。我不想看你死。”
旁观的沧彻厌恶扭过头,实在想抽身离去:“卑贱的欲望!”这些蝼蚁的七情六欲低贱恶俗,看似山盟海誓,无不渗透着利欲熏心的交易。
“滚开!”白狐双臂一撑挣开紫姬,豆大汗珠从额头滚落。这个贱人说的没错,短短时辰已感到骨痛,咬牙强撑:“要胁我?宁肯死,也不会再受你半点恩惠!”
“恩惠?原来你没忘了我们间约定。扶摇树下一别,你就一直冷对我。可惜青宫里你胸口纹上第二朵曼陀萝时,我看到了那里的变化。相信用不了多久,公主就能看出端倪。”
“找死!”白狐突然出手,指风斩断雨帘劈向紫姬。
紫姬侧头躲过,面上划出一道伤痕,她指甲挑了一点血抿在嘴唇:“看,你连伤我的力气都没了。这就是命,你抗争的了?厌恶我,那就死在这里或殿下手里!”
命运吗?白狐虚脱瘫倒在地,雨水落进眼里又支离破碎流出:死在这里吗?曾经歃血为誓守护一生的公主,就这样忍心放手?
暴露自己秘密?数万名族人恐怕在一夕间就会成为忧寒黑甲翼骑下的亡魂!她不惮于自己头颅挂在帝都城墙上风干成骷髅,可黄泉下姐姐一直注视自己的眸子该不会瞑目了……。
姐姐,我生来就是注定要替你走上这条不归路吧。她只能想命运屈服,闭目:“敢碰我其他地方,我一定杀了你!”
紫姬兴奋地爬到白狐跟前,低眸垂涎已久的猎物:“答应你,只允许我自己放纵,我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不是?”
白狐伤口溃烂极深,已向周围蔓延。紫姬跪在她身后,许久欣赏着那苍白肌肤,伸指碰了一下,仿佛触电似,她和白狐同时颤抖一下。白狐环起双臂拥住自己,垂着头忍受极大痛楚似的。
“小白。”紫姬颤声呼出,不顾一切的拥住白狐,伸舌舔舐着她的伤口……。大雨滂沱,穿过屋顶破洞落在两个人身上、脸上、纠缠在一起的头发上。
白狐痛苦仰头嘶哑一声,屋顶模糊光晕仿佛波光离合的过往:那久远的扶摇树下……
那无叶的白色枝条,从高高树干上垂落,一直垂到地上,柔软无骨轻如鸿毛。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胴体,包裹在柔软丝绦中,水草般轻盈荡漾。疯狂舞摆的枝条荡碎了眼底那仅有的一点天光,恍惚成模糊光晕,随着肉/体沉沦仿佛坠进永不能惊醒的梦魇里……
原以为已经解脱,而宿命依然这般无奈……
在那两个女人恶心缠绵在一起时,沧彻倏地抽身而出。他弹了弹袖口,生怕那两个狐狸的恶心气息沾染到身上似得。
弹了两下,骨骼匀称修长的手指蓦地攥紧衣袖,袖口上压着银色花纹,花纹雪亮透彻,衬的皮肤更加惨白。
“恐惧。”沧彻眸光凝固:被紫姬纠缠不休的白狐,忍着无比厌恶和不甘,却不得不向命运低头,那无力逃脱发自内心的颤抖……
整件事情最让她动情的是‘恐惧’!
这片留在摄魂界的神识是白狐的‘恐惧’。舍弃心中最惧怕的,才是穿越摄魂界的钥匙!
沧彻低笑良久,笑着笑着就沁湿了凤眸睫羽,大荒贯穿的伤口因为情绪波动涌出一波血河,踉跄一下差点没站稳。
“青迁,够狠啊。”什么时候生了这些心机算计,冷辣决绝。
手腕绳痕处断断续续飞出离光,那是因为体弱及摄魂界阻隔对魍魉、尸魔和孤堡凶煞等控制力的衰减,沧彻冷笑,甚至恶劣的想:也好,就让你看看这个世失控疯魔的本相吧。
你以为的恶未必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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