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生气了
江春水在休息室随意抓了件衬衣换上，她想了想，又找了条西装裤换上，她身高170，在女生里不算矮，可宋明清的裤子穿在她身上，裤腿仍堆叠了好几层在脚腕处。
她将裤腿挽了好几层，才满意的走出去。
宋明清转头看着江春水一身松松垮垮的正装穿在身上，脚却光着踩在地板上。
他立即过去将人抱到沙发上。
江春水终于脸红起来：“我鞋在休息室里，我换好衣服，出来时忘记穿了。”
宋明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鞋子肯定湿透了，肯定是没法穿了。
他望向窗外，通过落地窗看到雨已经小了不少。
他扔下一句“等着”，直接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离开。
江春水眨眨眼，他干啥去了？
不到两分钟，宋明清又进来，直接坐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毛巾盖到她头上，替她擦着头发。
江春水的头发有的已经打缕，她被宋明清的手劲扯得龇牙咧嘴：“我的妆，我的妆，别给我蹭花了。”
宋明清顿了顿，他第一次伺候人，手上没个轻重。见江春水挣扎，他立即放轻动作。
头发擦的差不多的时候，宋明清终于一改多时的沉默，开口：“说吧，来干嘛了？”
江春水这才想起来她带来的东西。
她讨好的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帮我一个大忙，上次衬衣还被我弄脏了，所以我特意买了件差不多的，想着来送给你，当是谢礼和赔礼了。”
宋明清沉默一瞬，原来袋子里的衬衣只是谢礼？
江春水话音一转，语气开始磕绊起来：“那束玫瑰花是我特意去花店一束束挑的，连包装纸兜都是我选的。”
“可惜被雨淋了，花瓣都落了不少。不太好看了。”她说的轻松，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给他的冲击有多大。
宋明清静静看着她：“为什么送我花？”也是谢礼吗？
江春水抬起头，猝不及防闯进他眼底闪着的光泽，她睫毛颤抖，一字一句：“红玫瑰是送给伴侣的，你是我男朋友，我送你玫瑰，天经地义。”
宋明清心脏猛烈的跳动，不知道是为她的那句伴侣，还是那句天经地义。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问问她，到底对他什么心意，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眼中没有一丝复杂，语气纯粹而自然。
他摇摇头，她什么都不懂。
江春水偷偷瞧他，语气软了下去：“你喜欢吗？”
宋明清不知道她问的是衬衣还是玫瑰，他只是点头，语气笃定：“喜欢。”不管什么，他都喜欢。
江春水瞬间轻松了不少，他喜欢就好，不枉她淋着雨一路跑过来。
她随口问起：“你刚刚出去干嘛去了？”
宋明清从复杂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顿了顿，说：“我让秘书去给你买身衣服。你的裙子已经湿透了，再穿的话会感冒的。”
江春水内心无能狂怒，她刚送他一件衬衣，他反手又要给她买衣服？
江春水现在只想哭，她真的已经没钱了，为什么谈个恋爱没让她尝到爱情的美妙滋味，反而掏空了她本就羞涩的钱袋？
江春水感觉跟宋明清离得太近了，她不自觉往后退，试图让他离她远点：“我来不会打扰你工作吧？你要是忙的话去忙就行。”
宋明清着实没想到江春水会搞突然袭击，他接到电话时手上确乎有事在忙。
不过，再忙也不急在这一时。他摇摇头，面不改色说：“我不忙。怕你无聊，我陪陪你。”
江春水赶紧摆手表示不需要，她一个人呆着更舒服，绝对不无聊。
宋明清幽幽的看着她迫不及待拒绝的样子。
江春水默默放下手，完蛋，她表现得有点明显了。
宋明清险些被她心虚的动作气笑，他手按在她头顶，将她的脸扭向自己，“紧张什么？”
江春水顿时感觉空气中弥漫出一种让她无所适从的氛围，她感觉她要控制不住自己开始胡说八道了。
她摇摇头，嘴硬道：“我没紧张，我就是，口渴了。”天地良心，这句话听起来好歹不算太糟。
宋明清一愣，犹豫得看她一眼，见她一脸认真，他起身去给她倒水。
江春水松了口气，她现在穿着宋明清的衣服，他还坐得离她这么近，她被他的气息搞得晕头转向。
江春水接过宋明清递过来的水杯，一饮而尽。
她将杯子还给他，眨眨眼，“我想去厕所。”
宋明清动作一顿，而她依旧一脸诚恳的看着他。
宋明清挑眉，“我抱你去，你没穿鞋，地上凉。”
江春水在心底暗道失策，怎么把她没穿鞋这事给忘了。
她试图笑得自然：“我觉得我又不想上了。”
宋明清彻底被气笑，他俊朗的脸上漾起一抹不自然的笑；“没事，等你想去了我再抱你去。”
江春水更紧张了，她思来想去，只好张口：“那我还是去吧，辛苦你了。”
说完，她主动张开双臂，求抱的姿势对着宋明清。
宋明清心头微动，喉咙不自觉吞咽一下，缓缓伸手将人抱进怀中。
江春水腾空而起，手自动勾在他脖颈上，自下而上盯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
即便是从这个不友好的角度看去，宋明清的脸依然出色的很。江春水觉得不可思议，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她的男朋友。
许是他的怀抱太过让人放松，她不自觉问出口：“宋明清，你喜欢我吗？”
宋明清原本朝休息室去的步伐瞬间停住，他低头去瞧她，她脸上这才带上几分慌乱。
宋明清自嘲的一笑，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把问题丢回给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跟不喜欢的人也能谈恋爱。
江春水听到他略显冷漠的话，直接愣住了。
江春水已经坐在马桶上好几分钟了，宋明清那句话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她完全不懂什么意思。
他知道她不喜欢他？不对，他喜欢她？
江春水怎么想都想不通，但此刻，她是真的怂了。
她现在好想逃，她看过的小说里好像没有出现过这种场景，她该怎么办。
宋明清过来敲第三次门的时候，江春水终于站起来，推开门出去。
宋明清倚在门边，见她出来，挑了挑眉：“你没冲水。”
江春水不假思索：“我没用。”说完她一愣，脑子嗡隆，她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宋明清看向她的眼神微妙极了。
她面上紧绷，干笑两声。
气氛更尴尬了。
宋明清无奈，上前一步，抬手拿起壁橱上的吹风机，手指按下开关，“嗡”的轰鸣突然在江春水耳畔响起。
他将吹风机对准江春水半湿的头发，另一只手轻柔的在发间来回穿过。
江春水呆呆的立在原地，头顶传来的暖风将她的呼吸都吹热得炙热。
她眯起眼，立刻将之前的尴尬抛诸脑后。
不得不说，宋明清这手法堪比理发店专门负责洗头吹头的学徒。
半晌，轰隆声乍停。
江春水睁开眼，宋明清却是一脸打量，“你剪短发了？”
湿发时看不出来，如今头发一干，宋明清才注意到她头发短了不少。
江春水摸摸自己的头发，两人的距离有点近，她点头：“好看吗？我这个叫锁骨发。”
宋明清认真的盯着她看，试图在心中临摹她的模样。
蓬松的刘海从中间梳向两边，鬓发勾在耳后，舒卷的发垂拂在后脑，修剪得极富有层次感的发尾披到锁骨。发丝乌黑，衬得她的脸和脖颈白得发亮一般。
相比之前的齐肩披发，现在的短发显得她更有活力，也更年轻了。
回过神来，见她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自己，他微微侧脸，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哑：“好看。”
江春水还在为宋明清毫无头绪的那句话而心虚，她绕过他走向沙发，干笑两声：“谢谢。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出来这么久姜渝该担心我了。”
宋明清知道她在装傻，也为她找的借口感到好笑。
他不好再逼她，只得让步：“等会吧，衣服估计快买来了。换好衣服再走。”
江春水找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没法出门。
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下来，她决定找个话题驱散现在这种令她坐立不安的氛围。
“对了，我暑假不回家了。”她突然想到这件事，她留在北京，起码得告诉宋明清一声。
宋明清挑眉，等待她的下文。
“我妈给我找了个实习，就在学校附近的正海证券公司。”江春水语气里明显带着不情不愿。
宋明清有些意外，之前他明里暗里提过实习的事，不过江春水都很坚决的拒绝了，大有一副吃喝玩乐到毕业的态度。
江春水提到的正海他知道，在行业内算是个不错的证券公司。
不过，他察觉出江春水的兴致并不高。
所以，他更想知道江春水不喜欢的话，怎么还会答应去。
“你不想去吗？趁这个机会增加点社会经验蛮好的。”他不紧不慢，将利害说给她听。
“说实话，我不想去。但我要不去，我妈就断我生活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却要为五斗米折腰。”江春水叹了口气，说的既心酸又好笑。
宋明清忍俊不禁，说实话，他从来没经历过断生活费这种新奇的体验。
他想到什么，语气有点担忧：“你自己住吗？”
江春水摇头，“姜渝也留下来，专门陪我。”说起来姜渝，她现在满心都是感动，一声姐妹大过天不是白喊的。
宋明清被她的语气感染到，愉悦地点头：“有人陪你就行。”
江春水的情绪算得上收放自如，前一秒还感慨万千，下一秒语气开始失落起来：“可是，她留在学校也没什么事干，我让她也找个实习，她拒绝了。”
说完，她的表情又是一变，一股狡黠劲儿，“你们公司找实习吗？你看姜渝怎么样？”
江春水说完没多久，立刻表演了个现场版的人为五斗米折腰。
宋明清一愣，他的公司应该有暑期实习招聘，但按正常时间算，招聘早就结束了。当然，如果是他直接安排人再进来的话，根本不成问题。
不过，他着实有点搞不懂江春水的脑回路。
宋明清目光幽幽，声音清透：“江春水，我的女朋友找实习需要家里帮忙安排也就罢了，结果我却在自己公司给她朋友的实习走后门。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江春水眨眨眼，她不觉得这说过不去，只觉得冤枉。
她喏喏道：“不是走后门，是走正常的招聘流程。”
她发觉宋明清依旧用凉飕飕的眼光看着她，看不出来，宋明清原来是个公私分明，这么有原则的人。
她立刻摆手，“算了算了，不用了。万一咱俩哪天分手了，姜渝在你公司工作，还不被得你穿小鞋。”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反应过来立刻惊恐的看向宋明清。
此时的宋明清一脸阴翳，脸上挂着扭曲的笑，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江春水，你再说一遍，万一什么？”
她是真的有本事，一脚就能踩中他的怒点。
江春水没想到宋明清反应这么大，心下一慌，开始胡说八道：“我什么也没说，我说你公私分明，铁面无私，舍己为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江春水试图拉回自己的理智，可看着宋明清要笑不笑，一脸愠怒的样子，她脑子就只剩下“救命”两个字。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宋明清眼光都没动一下，冷声冷气的吐出一个字：“进！”
秘书推门进来，看到屋内两个人的情形，愣了一下。
她注意到江春水换了身衣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明显是老板的。
秘书按压住内心疯狂生长的八卦之火，语气温顺：“老板，衣服买好了，我多拿了几套，这位…呃，”
秘书故意把话停在这，余光看向呆在角落的的江春水，眼里满是兴奋。
她在等待宋明清亲自点明这个女孩的身份。
宋明清还在为江春水下意识的话而生气，他没有向秘书做介绍，反而依旧盯着江春水，“放这吧，她自己试就行。”
秘书察觉到氛围不对，看来跟她想象中会发生的事不太一样啊。
她点头将东西放下，退了出去。
江春水见好不容易进来一个人，立刻又要走，刚想开口阻拦，却被宋明清打断。
“过来，试衣服。”
江春水缩缩脖子，欲哭无泪。她只不过不小心说错了句话，为什么他这么生气。
江春水拿起衣服，在宋明清不善的注视下，走进了休息室。她决定换好衣服立刻走人，多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秘书准备的衣物十分周全，连鞋子都备好了。不得不说，她的眼光也非常不错，她穿着大小正合适。
江春水穿好衣服，在心底默默对秘书道了声谢。
宋明清见她穿戴好出来，阴郁的心情已经消散了不少。
他的语气还是有些硬：“剩下的衣服也拿走，都是给你准备的。”
江春水抿唇，到底还是拿上了。宋明清的脸色让她不敢继续推诿，她只想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谢谢你，衣服的钱我实习结束再还你。”原谅她，她现在真的快穷死了。
宋明清冷哼，“不用，衬衣抵了。”
江春水惊讶的想，这么做买卖，宋明清不得赔死？这公司居然还经营得好好的。
江春水说：“那我先走了？”外面的雨早就停了，现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她是待不下去了。
宋明清起身，重新拿起一件外套，“我送你。”
江春水没有推辞，她现在完全不敢反驳他。
说是送人，宋明清却将车开到了饭店，硬是拉着江春水吃了顿饭，才把人送回学校。
道别时，宋明清一改往日的温柔和矜贵，颇有些无赖的说：“虽然开始是你先提的，但想随时喊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终究还是无法坦然的说出那两个字。
江春水头一次见宋明清发脾气，除了脸色不好，也没什么别的表现。
她想，这跟姜渝不开心直接下手锤她，陈女士生气直接断她生活费相比，根本就是毛毛雨嘛
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在宋明清期待的目光下开口：“我换下来的衣服忘拿了。”
宋明清呼吸一滞，下一秒直接被气笑了。
“江春水，你是想在故意转移话题吗？”
“冤枉啊大人，我的衣服虽然不贵，但是好歹跟着我出去的。现在我自己回来了，传出去我还怎么混啊。”
“你，赶紧走。”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竭力掩饰语气中的怒气，这小丫头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再跟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下去，他多年来的修养和矜持全都得扔到下水道里喂老鼠。
“好好好，别生气，我走我走。”江春水深知自己煽风点火的本事，她抱着几袋衣服，利落的转身就走。
宋明清看着她俏丽的背影，良久，心里放松下来。
他摇了摇头，猛地抽了口烟，算了，跟她计较什么，她只是还不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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