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要找到真相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
尤其在于现在的她一无所有。
温善倒是很想进入书房看看，但问题在于沈敬宇到处上锁，她没有机会。
现在的她太被动了。
唯一肉眼可见的进步，大概就是她和沈敬宇的关系在日益缓和。
但这不是温善想要的。
他越是什么都不想从她身上得到，她就越会疑神疑鬼。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对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的好。
没有。
“今晚你想吃蔬菜沙拉配煎牛排吗？”沈敬宇站在流理台后举着一只沙拉酱瓶问她。
温善下意识地答：“油醋汁，谢谢。”
“好。”
沈敬宇点了点头，随后继续低下头忙活。
温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活：“说起来，顾医生和李医生好像一次都没有在我们家里吃过饭呢？”
在这样天灾人祸的背景下，人们不应该更团结、更互助、关系更为和谐吗？
就像灾难片里的那样互帮互助。
但这两位医生除了定期上门来察看她的身体情况之外，好像很少逗留。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客气，就真的只是认识了很久的医生和病患一样。
沈敬宇手底下的动作停了停：“所以，你想要邀请他们来家里吃晚餐吗？”
温善眨了一下眼睛：“可以吗？我还想向他们道歉的。”
“当然可以。”沈敬宇微笑道，“我会和他们说的。”
温善从沙发上坐起来：“我去和他们说，可以吗？”
沈敬宇笑了：“当然，那麻烦你了，我正好把牛排腌一下。”
他开始往肉排上面抹黑胡椒。
温善拉开了房门，小心翼翼地合上。
她在走廊里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这条走廊还和当初她跑出来的一样，漆黑一片，唯有安全通道的出口提示灯还亮着绿光。
她原本想去敲对面的门，但想了想又停了下来。
温善对于建筑房地产这一块并不是很熟悉。
但对于末世这种断水断电的情况下，这种灯就算是独立供电系统，也能坚持这么久的时间吗？
她犹豫了一下，转而朝着之前的安全出口走去。
然而这一次，温善惊讶地发现，这次的安全通道上堆放着很多障碍物，桌椅板凳，乱七八糟的，还有很多废弃家具。
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她现在和那扇安全逃生门上的玻璃可视小窗已经隔了一段距离。
为什么要在这里堆这么多东西？
她想，如果是为了防止外面的怪物进来，那应该把杂物堆得更高一点，而不像现在这样，这堆杂物只高到了她的腰部。
就好像，并不是为了拦截外面的怪物，而是为了不让里面的人出去。
温善犹豫了一下，她摸索着身前的废弃家具，笨手笨脚、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了上去。
最后她在门前的一张小桌子上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那块玻璃。
奇怪。
她想，那天看到的活死人明明在玻璃上留下来血渍，但这一次，玻璃上的脏污一点都不见了。
为什么？
外面会有人清理吗？活死人已经有生成了这么高等的智商？还是说，外面的并不是真正的活死人。
更多的疑问和不安从温善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她使劲地凑近那块玻璃窗，想要知道答案。
正在这时，一阵若隐若现的歌声从楼下传了过来。
温善愣了一下，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但她很快就发现不是，是真的有一个小姑娘在唱歌，她在唱童谣。
“小白兔呀白白的，小灰兔呀灰灰的，小黑兔呀黑黑的……”
这首童谣好熟悉。
温善想，就好像她在哪里听过一样。
“善善，你在做什么？”
冷不丁的，沈敬宇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来。
童谣蓦地停下了，整个楼道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温善下意识地手一抖，她回过头，发现沈敬宇正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提着一个手电筒。
灯光下的他面无表情，和平时那样温润如玉的形象相差甚远。
他顿了一下，弯起唇角，声音也跟着软了下去。
他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你在看什么？”
“我，我……”温善硬着头皮道，“我就随便转转，看到这里堆着这么多东西，我就……对了，你、你怎么出来了？”
沈敬宇弯着眼睛：“你说要去请他们吃饭，但是这么久都没回来，我就有些担心你，出来看看。”
温善干巴巴地问：“你为什么突然要在这里堆这么多的东西？”
沈敬宇笑道：“为了防止那些活死人闯进来，他们会伤害你的。”
他向她伸出了手。
“过来，善善。”
温善咽了一口口水，她惊恐得差不多整个人的后背要贴在门上了。
但沈敬宇居然还能那么镇定自若地笑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反驳他，她听到了什么声音，但她不敢说出来。
她逃不出去，也没有任何能够反抗他的手段。
就算她真的能刀了他，那另外两个人呢？
沈敬宇仍然向她伸着手，脸上挂着笑意。
对比温善，他气定神闲、志在必得。
好像真的确信她一定会过去。
温善和他僵持了半晌，最后还是慢慢地挪了回去。
在她的手交到他手上的那一刻，温善抬起头看向沈敬宇。
“怎么了？”
温善回头看了一眼安全通道出口，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童谣再也没有响起过，好像那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我饿了。”她故作轻松道，“我们回去吃晚饭吧。”
沈敬宇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好，我们回家。”
晚餐的时候，那两位医生仍然没有出现。
但温善已经不在乎他们的去向了，她低着头，食不知味地塞着盘子里的食物。
沈敬宇为她倒着饮料：“善善，你以后还是不要经常出去了，我不是说过吗，外面太危险了。”
温善低声道：“我只是闲着无聊，随便走走。”
“我可以陪着你啊。”沈敬宇温柔地注视着她，“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温善小声道：“门都已经封得那么死了，不会有什么风险的。”
“善善，你明明见过那些怪物的凶残。”沈敬宇注视着她，“我不能用你的安全冒险。”
他顿了一下，问。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温善像是受惊了一样地抬起头看他，然后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态了。
她低下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就好。”沈敬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据说有些怪物已经可以拟人态，能够模仿人类的声音和形态来吸引人走入他们的陷阱。”
温善继续沉默着。
“今天晚上早点睡，好吗？”沈敬宇轻声道，“我很担心你的安全。”
温善点了点头，她的脑子里还在回响着那首童谣。
“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当然，我不会骗你。”
温善不再说话了。
她吃过晚饭就回了卧室，这一次，她同样在房间里数下了一万个数。
但这一次，当她推开房门的时候，沈敬宇就站在门外看着她。
“这么晚了，还没睡吗，善善？”
客厅里的灯带幽幽地泛着光。
那一刻，温善心如擂鼓：“……你不也还没睡？”
“我来给你送这个。”沈敬宇从身后摸出了她的小月球，“对不起，我已经努力了。”
这个小月球碎得四分五裂，被他用拙劣的手艺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球体。
温善接过了那个小月球，摁下了开关，它再一次柔柔地亮了起来。
她捧着这盏小夜灯，感到心里有一点安心。
然后她鼓起勇气看向沈敬宇：“你说那些怪物会拟人，是吗？”
沈敬宇将她的头发掖到了耳后：“我只是不想让你害怕。”
温善合上了门：“谢谢你，晚安。”
沈敬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晚安。”
第二天，李医生来了。
她抱歉地对温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昨天肚子不舒服，就没来吃晚餐，抱歉。”
“没关系。”温善摇了摇头，“反正昨天也不是什么好的聚餐时机。”
李医生笑了：“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温善想了想，继续摇头：“不算。”
吵架应该是两个人有来有往，脸红脖子粗，互相攻击对方最痛的点，彼此发着狠劲说再也不要见面之类的气话。
但他们没有。
甚至，温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沈敬宇永远不会和她吵架。
如果可以，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维持着友好和和平的假象。
“那是怎么了？”李医生问，“愿意和我说说吗？”
温善看着她：“我记得，你是心理医生来着？”
“当然。”李医生说，“为什么这么问？”
温善说：“那你觉得……沈敬宇真的爱我吗？”
李医生深深地注视着她：“没有人会比他更爱你了，温小姐。”
“……是么？”温善忽而笑了，“如果爱一个人，就会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秘密都袒露给她，你同意这个说法吗，李医生？”
李医生顿了一下：“当然。”
温善问：“那好，我想问你，那些上锁的门背后都有什么？”
李医生愣了一下。
温善没有停下。
“你说，这个家里被锁上的房间有那么多，里面都有什么？”
李医生说：“这是沈先生的隐私，我无权过问，或许，温小姐，你可以直接问一问沈先生。”
“我不想问他，我想问你。”温善看着她，“既然觉得爱我，那为什么要锁，他有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
“你知道。”温善压低了声音，李医生或许是她最好的一个突破口，“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吧？我是你的病人，我很难受，这些天快要把我逼疯了，你行行好，把秘密都告诉我吧。”
李医生的声音弱下去了：“我真的不知道，但你应该相信沈先生……他那么爱你。”
“我也想相信他爱我，但每一次，我是说每一次，我觉得我快要相信他，接受这一切的现状，那些不和谐的、不符常理的小细节就会跳出来，提醒着我这一切可能是假的、可能是演的——”
温善在她紧缩的瞳孔里看到了沈敬宇的倒影，但她没有就此罢休。
“所以，行行好，李医生。”
李医生尖叫了起来，同时响起的还有沈敬宇的声音：“善善——”
温善捏住了那把侧跳刀，自从沈敬宇把它交到她手里，她就没再还回去。
她比上了李医生的脖子，目光却看向了沈敬宇：“别过来。”
李医生浑身都在颤抖：“温小姐……温小姐……这是违法的，请不要，请不要……”
温善笑了：“可这不是末世吗？哪里来的法律呢？”
李医生重新闭上了嘴。
沈敬宇沉默了半晌，他抬眸，看向对面的温善，最终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把门锁打开，你就会放了她吗？”
温善拿着刀的手还在微微地发着抖，但万幸李医生也只是身材娇小的小姑娘，对付她完全不成问题。
她一手挟持着她，一手伸向沈敬宇。
“钥匙给我。”
沈敬宇没给她，他转而走向了书房，拧开了门锁。
“你想要知道这门后有什么，那就尽管看吧。”
他说着，推开了门。
温善看到了门后的东西。
那一刻，她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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