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选择

从小到大，程筝做过不少选择。

        小时候，程章问他是要读书还是要糕点，他选择了糕点，然后写了二十张大字才换来一块点心。

        后来，大了些，程章又问他是想学文还是学武，程筝选择了武，然后被程章给扔到御林军中摸爬滚打。

        再后来，程章身死，兰项问他是选择担起还是逃避，他选择担起，便一路负重前行走到今日。

        如今，兰项问他，是选择静观其变，还是果断出手。

        他，静默良久，说出了他的选择。

        兰项和齐湛听罢，不知是放松还是失落地叹了口气。

        程筝做出选择后一下子就放轻松许多，看着他二人愁眉不展的表情，他甚至还有闲心的笑了笑，道：“别这么愁眉不展的，就算最后结果不如人意，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就是。”

        齐湛则打了他肩膀一下作为回忆，“你承担个鬼，谁不知道咱们三个是绑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好过，我们几个的日子就会好过？”

        程筝捂着肩膀呲牙道：“澄曦伯你过分了啊，别以为封伯了就可以对本王没大没小的！”

        澄曦伯翻了个白眼给他，表示不害怕。

        宫里，程詹带着假阿囡一步一步的走在去乾清宫的宫道上，手里拉着她的小手，然而冰凉的手掌不能把那只小手给捂热。

        天灰沉沉的，一片片的雪花从头顶的填空飘落，落在二人的头上、肩上。

        “冷吗？”程詹突然低声问道。

        假阿囡摇了摇头。

        程詹低笑一声，“我的阿囡最是怕冷，你怎么会不冷？”

        假阿囡浑身一颤，哆嗦着声音，“是，我好冷，阿爹……”

        程詹垂眸看向她，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但是眼睛却一片冰寒。

        假阿囡被看的浑身一颤，脸上的笑容都难以维持。

        “阿，阿爹？”

        程詹抬手竖起一指于唇间，嘘了一声，“阿囡和我说话的时候，是不会哆嗦的。”

        假阿囡抿了抿唇，垂下头没有说话。

        程詹低低一笑，随后又拉起她的手，朝乾清宫走去。

        进了大殿，圣上正坐在案后处理奏折，一旁的太监则随身侍候着。

        看到程詹二人进来后，圣上有些奇怪的搁了笔，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带阿囡过来了？”

        程詹手放在假阿囡的身后，朝前一推，道：“父皇，阿囡说她想您了。”

        假阿囡接到授意后，噔噔地跑到圣上跟前，伏在他的膝上仰头道：“皇祖父，阿囡想您了。”

        圣上垂首，大手抚向假阿囡的脸颊，捏了捏，笑道：“今儿早上布才见过吗？阿囡乖，和你父亲出去玩。”

        假阿囡却摇了摇头，“不嘛皇祖父，阿囡就要留在这儿。”

        圣上拗不过她，便转首看向程詹，道：“老二，过来把阿囡带走。”

        程詹笑了笑，应声走上前去，但是却在一旁坐了下来。

        “老二？你做什么？”圣上有些不悦的蹙起眉，正要说他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一凉，孩童稚嫩的声音在耳边清脆的响起。

        “皇祖父，您可千万别乱动，不然，匕首不长眼。”

        “阿囡！你！”圣上怒目圆睁，满眼的不敢置信。

        一旁的太监大惊，刚要惊声呼救，只听咻的一声，其中一名太监睁大了眼睛倒了下去。

        圣上看着这一幕，心里哪有不明白的了，“程詹，你这是做什么？！逼宫吗？！”

        程詹抬手略略一晃，指缝间反射出一抹冰凉的冷光，他悠悠道：“父皇，只要您老老实实的，就不算是逼宫。”

        假阿囡也在一旁嘻嘻笑道：”是啊皇祖父，只要您乖乖听了阿爹的话，阿爹就不会伤你。”

        圣上眼神陡然一利，厉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当朕的孙女！”

        假阿囡面色一边，眼神咻的变得狠戾。

        程詹却不以为然，笑道：“父皇真是好眼色，怎么快就看出来了？”

        圣上冷哼道：“程詹，朕倒是没料到，会是你！”

        程詹突然扬首一笑，一双桃花眸弯成动人的弧度，“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是不是？没想到您在借我和程筝的手除掉黎家的时候，你的儿子竟然还能反过来咬您一口，是不是？”

        程詹笑的夸张，笑的恣意，撕开那演与人前的外衣，他就像一个疯子一样，恨不得把所有的阴晦之事全都揭露出来。

        “你、闭、嘴！”圣上气的额上青筋直暴，恨不能把这个孽障拖下去杖毙。

        “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程詹摸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被泪水浸染过得眼眸波光潋滟，却透着蚀骨的冰寒，“父皇，您可真是好算计，算计了我们所有的人，就连早已经死了的大哥和先后，都被您拿来算计。”

        程詹渐渐停了笑声，眼神无悲无喜地看着圣上，“程筝和兰项一心想要为大哥平反，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这一条路，走不通。因为，这背后的一切，有您在推动。”

        “朕叫你闭嘴！”圣上赤红着双目，嘶声怒吼。

        程詹却并不在意，他一步步地走到跟前，慢悠悠地说道，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刀一样，将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腐肉一块一块地挑开，暴露在阳光之下。

        “您忌惮着兰家的势力，想要除掉兰家，所以您想到了黎家。等您借着黎家的手打垮了兰家之后，没想到黎家会顺势把先后和太子也清除掉。于是您伤心，您难过，您被您那恶心的真情所感动，最后，您想除掉黎家。可是，我们伟大的陛下怎么能亲自动手沾染这些罪恶呢？所以你把目光投在了兰项身上，就像当年你看中了黎家一样。你让黎家和兰家互相撕咬而您，我的好父亲，坐收渔翁之利，当真快活。”

        程詹双手撑在案桌上，俯下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圣上赤红的双目，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至于我，不过是你用来制衡黎家、兰家的工具而已，或者说，是您下次手里的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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