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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你硌到我了。”班瑜的眼神有些迷离,甜酒的后劲渐渐显出来,脑袋往后耷拉,小幅度喘息着说道。

        廉怀的额头冒出汗意,脸颊两侧漾出绯色,双手仍旧箍着她,那人坐在自己身上,一点轻微的动作都使人浑身难受,他伸出一手扶起班瑜的后背,语调喑哑,“还足够清醒吗?”

        班瑜伏在他肩上,仰起头,动了动眼珠子,翕动嘴唇,热气喷在他耳边,“什么叫足够?”

        不等他思索,廉怀就看见她伸出两个手指往眼睛里去,急忙拦她,“你这是干什么呀?”

        班瑜娇笑,“摘眼镜啊。”随后身体柔软的陷进廉怀的怀抱。

        日抛的隐形眼镜丢进垃圾桶,甩手的姿势在廉怀心上撩拨。

        那人一把捉住她的手,贴着她的唇瓣道:“今天可以住这儿吗?”

        他的意思明显,班瑜脑海里血液流速飞快,突然换了语调,委屈开口,“我说想住在这儿,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轻佻,呜呜,我怎么这样轻佻。”

        廉怀下意识勾了勾嘴角,抚着她的背,温柔道:“没有,不轻佻,一点也不,大清已经亡了。”

        那话踩了班瑜的笑点,她瞬间破涕为笑,“可你上次问完‘有没有言外之意’,结果把我扔在一边。”

        “那是因为我们进展稍微有点快,还有”,廉怀稍顿了顿,呼吸声粗重,“那天家里面没有东西。”

        班瑜趴在他肩膀上,手指穿过这人的发缝,像醉酒的赌徒一样正经的开口:“我喜欢你的身体靠近我,抱我,我要留在你这里,有言外之意。只有言外之意。”

        当她抬眼瞧见廉怀眼睛里有某种未知的浪潮涌动着,生长无休,一股不可抑制的害怕在心脏以外流动着,并且悄无声息的转向冷漠。

        那人仿佛感知到她的情绪,温柔而冰凉的开口,“我会尽量客气一些。”

        或许不冰凉,但班瑜那样想了,同时又快速的将这想法抛在脑后。

        话音刚落,廉怀抱起她往卧室去。

        身体接触到床的时候,她脑袋一清明,余光瞥见那人抽屉里乱翻一阵,不自觉轻声道:“你这个坏蹄子。”

        廉怀不可置否。

        他们很快纠缠在一起,以一种笨拙的激情无限接近,仿佛在火焰中漂浮。

        廉怀堵着她的嘴,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只有身体原始的生理语言填充进空气。

        暖风中摇曳着,班瑜觉得自己清醒地见证了自己随波逐流,或许廉怀也是一样。

        ……

        运动加速了酒精挥发,洗漱后躺在床上,被单换过了,微凉,吸收着身体的热度。

        皮肤是软滑的,班瑜感受到纯棉的被子上面细小的组织滑过自己的身体。下身细微的酸疼,完全的感受到重力的吸引,沉在床垫里。

        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廉怀侧着身子对着她。

        他们的呼吸在同一频率,像是听一段冥想引导。

        身体保持静止,脑海里闪过不和时宜的图片,比如,耶稣绑在脚手架上,《罗曼史》的女主玛丽被捆绑,乌发红唇的狐狸精张牙舞爪,夏天树干上死掉的蝉…

        “廉怀,动物做/爱时的节奏是不是和人一样?”

        “我想不是。”

        “我觉得是,风和植物,动物和动物,里面一定有一个能找出规律的数字组合,世界上一定有这样一个节奏。”

        她听见廉怀取手机的动静,没一会儿他开口,“鸭子交/配时长为03秒,长颈鹿一分钟,猫十分钟…”

        班瑜轻声笑笑打断他,“我不是说时长,是说这个过程,完整性/交的过程之内,那种节奏上的联系。”

        那人放下手机,躺下来牵她,“可能有,不过我不太相信03秒内能有节奏可言,至少目前还找不到有关资料。”

        手心内很快有了汗意。

        班瑜闭着眼睛,时间已经不早了,她睡不着,她想,廉怀也睡不着。

        她的手不安分,不时掐两下那人腰上的方块肉,单纯的不安分。

        廉怀按住她,班瑜就不动了,安静枕着他的胳膊,半挨在他身上。

        “廉怀,明天早上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就这样醒过来,在我的胳膊上,然后你会觉得身上有点酸,我可能在你身边,也可能在厨房,我们会有点尴尬的打招呼,也可能不尴尬。”这人的语调依旧温柔。

        “听起来合理”,班瑜顿了顿,“刚刚在想,如果今天陌生的我们的一/夜/情,那我可能要偷偷离开,尴尬是前一晚变质的激情。故事戏剧性一点,那么我们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再次相遇,并且酒后乱/性,第二天幻想一个鸡飞蛋打。可是,我们明天早上醒来要怎么样打破沉默?”

        她的音量越到后面越小,睡了过去,廉怀仔细的听着,替她掖了掖被子,“也可以保持沉默,明天又不能精准预演。”

        ……

        第二天,照常醒来,一眼看到的天花板不那么熟悉,窗帘里没有透出多少光亮,随后今天需要的更新字数迅速填补脑袋的空缺。

        班瑜坐起身来,瞄了廉怀一眼,除了眼睛是闭着的,这人睡着和醒着模样没什么差别,尤其是嘴角的弧度。

        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套着廉怀的t恤,某处有不平常的感觉,倒也没有支离破碎的感觉,伸手揉了揉脑袋,拣起地上的毛衣穿好。

        在客厅的沙发缝里找到自己的手机,时间不到六点半。

        班瑜突然捂嘴笑了,她想到精力旺盛一词。

        之前追《叶卡捷琳娜二世》,便签本上有记录,“亲密关系(特指和床有关的关系)让男人疲倦,却让女人振奋,这是为什么呢?神一定有自己的用意。”

        愣神的功夫,廉怀已经走到她身后,“傻笑什么呢?”

        班瑜心虚的眨了眨眼睛,“没什么。”

        那人对着她的脑袋弹了一下,“肯定没好事。”

        一旦开了头,之后的日常生活就无法收拾,某项活动成为每周的固定环节,除非班瑜的生理期造访,什么深奥的问题都没有谈论的必要,他们就是原始的躯体,用最原始的方式交流,乐此不疲,从前在性教育课上学的东西融会贯通,并且根据实际情况推陈出新。

        这种感觉一度让班瑜误认为她和廉怀是绝妙的爱情,因为每次结束之后她都恨不能从床上爬起来,写它个几万字,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

        刚开始的时候,廉怀总是一脸无奈的望向她,语调里显出一些憋屈,“你这么精神,我有点不舒服。”

        而班瑜则挑挑眉毛,笑嘻嘻在他脸上补偿似的亲一口,“那是因为你太棒了,所以我舒服,状态很好,都是因为你让我觉得幸福。”

        此后,习惯这件事情就像习惯在对方面前打嗝,放屁,上厕所,同时也习惯看对方扣脚,挖鼻屎。

        滤镜破碎,廉怀的胡子两三天就成为视线关注的重点。

        滤镜破碎,班瑜跳健身操那个努力不协调的样子真是惨不忍睹。

        这大半个学期,做/爱的热情释放了生活的压力,班瑜的网文写作小有进展,在情节推动与人物性格上愈发熟练,写起来勉强可以说出点东西。

        身边的同学大多为读研做准备,保研考研或者留学,还有少部分像陈樱一样的找到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向,而她夹杂在其中,一方面想写东西,另一方面,不想只是写东西。

        廉怀则属于前者,参加暑期夏令营的材料已经提交,和留学中介的交流一切顺利,生活里的看客角色他也十分适应。

        但是,他们还没聊过未来,他们的未来。

        学期末的时候,在消退边缘的做/爱热情从复习资料里获得养料,再次热烈起来。

        摇摆之间,风声剧烈,连带着胸前的衣服皱成一团,被扔在角落。

        花坛里的小叶黄杨在雨水里沦陷,叶片舒展,任由侵袭。

        临近回家的前一天,他们窝在沙发上纠结“如果植物有意识,是否会报复人类”,各执一词,面红耳赤,然后偃旗息鼓,抱在一起平复情绪,重复念两遍“和而不同”。

        “班瑜,下学期要不要,我们一起住?”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事儿,答案是否定的,人与人之间需要保持一定程度上的空间还有边界,这点班瑜从没怀疑过。

        “好。”她说。身体碰撞带来的快乐,心跳加速,彼此浓烈的原始情绪,带来生理上的高/潮,一定程度上也带来了心理上的高/潮,这点班瑜同样没办法否认。

        高中寝室夜聊,恋爱关系丰富的女孩子总会主动分享,她当时煞风景的提问,“接吻不会感觉很恶心吗?”

        那个女孩子随即回答,“怎么会?就只有幸福的感觉啊!”

        想起这段,班瑜笑了笑,转头问廉怀有什么感觉。

        这人“嗯…”了半天,缓慢道:“我们靠拢,像求生。我们做/爱,像销赃。(1)”

        她装作了解,点了点头,然后开口:“什么叫销赃啊?”

        廉怀扑哧笑了,揉着她的脸,“就是销赃啊。”

        从暑假直到开学第一周,平静和热烈反复交替着,组成了生活的主要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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