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悬崖高千仞 渭水万里长
第二日一早,赵溯沈巽撑起一叶孤舟,向桓台而去。
秋日里的渭水安静平稳,不似夏雨时的饱满,也不如春风时的狂躁,却像温柔女子的一抹含情的眼神,让人心神荡漾。
秋色斑斓,两位皎皎君子立于舟上,好似一幅好友秋游图,让人赏心悦目。
将至午时,二人的小船已经驶到主航道,放眼望去,渭水苍茫辽阔,两侧群山挺拔峻秀,景致迷人。远处,尚有几艘商船或运货或渡人也都趁着风平水稳极速行进着。
赵溯与沈巽一时无话,只随着小船前行。但二人以内力催桨自然更快些,不一会儿已经瞧见了前方一艘商船的船尾,但见船尾刻着一只神龟图像的标识,应该是商家固有徽记。船身吃水不深,船上货品应该并不重,此时也正是换季时节,许是一些布帛之物,运到桓台上岸,再送往临泓,这也是各路商家常走的一条水上商路了。
两人行舟越行越快,马上便要与大船擦身而过之时,突然大船船头向二人小舟倾斜而来,二人赶紧收回内力,又运劲将小船停住,方才避免一头碰到大船之上。
二人这一停一晃,都有些底盘不稳,随着小舟晃了三四下才稳定住身子,沈巽眼神凌厉地看向大船,沉声道:“出来!”
赵溯见沈巽脸色,轻笑一声,知此事不会就此完结,便向着大船一抱拳,按江湖礼节招呼道:“朋友,江湖相逢便是有缘,不知可否一见?”
那大船上却无人响应,但却也不让路与他们。赵溯略提高音量,又道:“船上的朋友,我兄弟二人行船去往桓台,不知是不是无意挡了你们的航道,只要言明,我们调整一下也可。但如今两只船头相抵,却是彼此耽搁,不如请朋友露个面,我们商议一下可好?”
谁知大船上仍无一人回答。赵溯不禁也有些诧异,他多年在江湖上行走,先礼后兵是他一贯的行事准则,但无论是礼是兵,也总要有个对手才行,如今不见人,只见船,总不能和船动手吧!
沈巽此时已失了耐性,一个鹤冲云宵,已经跃到了大船之上。赵溯见状,深怕船上有诈,便也施展轻功,上了船。
赵溯上了船,环视下四周,发现甲板之上摆满了一摞摞的货品,秋风吹动,压得不实的边角可见到是棉花、布帛等物,正如自己所想这是一艘去往临泓的货船。
船舱分为上下三层,船底应该是水手划船及船上放置日常用品之处,且船底较一般船底要高出许多,足有一丈,显见是可盛重物、入深水的货船,上面这两层便是会客及船上之人的居所,四周皆窗,虽然不算富丽堂皇,但也装饰雅致。船头处尚雕刻着与船尾相同的图形,神龟力稳且大,很多船家会绘刻这样的图案以祈求行船平安。
二人从踏上船板,但感觉此船有些怪异,如此大的商船,船底划桨之人也该有二十人之众,船屋又分上下两层,也不会空置,这么多人在一起,怎么会一点声音也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提高警觉,不再说话,慢慢地向船屋靠近。
刚走近船屋,二人便见到了诡异一幕,原来这船上并非无人,却足有四十余人,看衣着打扮,有些应是划桨的船手,有些应该是船上的商家及搭顺风船的船客,但如今这些人都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手中各捧着一碗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水碗,好像世间万物都不及这碗水重要一般。
赵溯此刻方知,不是无人回答自己,而是无人有空去应酬于他,那船头突然打横应该也非有意为之,却是因为无人掌舵,所有人都在这里盯着水碗,却无心他事而致。
赵溯见状不禁感到好笑,这四十余人看起来便是寻常的商家,如此不顾商船航向,又不顾货品得失,只专注地盯着手中一碗水,却不知是何意。
此时,只见一人因长蹲脚麻不稳,突然歪倒,尽管他赶紧蹲正,但水碗中的水到底是泼出去几滴。
这几滴水从水碗中泼出,汗珠子便瞬间从那人额头渗落下来。只听一个脆生生地声音道:“得,到你啦!”
那人扑通一声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般,哀求道:“求姑奶奶饶命,小人家中还有八十老母,三岁小儿,求姑奶奶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吧!”
“游戏规则定下来就是要让遵守的,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此刻怎能抵赖?再说你这说词,啧,啧,就没点新鲜的吗?这么大人了,说话不动脑,做事也不动脑,没脑就算了,还四肢不协调,这么多人蹲在这儿,就你端不稳,你知道吗?这是老天爷替我选的你,又怎么能更换呢?”
说着话,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子从里间缓缓走出,其面容可爱,便像邻家小妹一般,双眼透着因计谋得逞的顽皮笑意,嘴角微微上翘,更显狡黠。
赵溯见到此人却不禁一笑,朗声道:“古妹妹,你如何在此处?”
那古樱婵正笑盈盈地看着求饶之人,期待着接下来的惩罚,一抬眼见到赵溯,双眼瞬间迷成了一条线,喊了一声:“大哥哥。”便轻快地跑了过来。
赵溯陡然见到古樱婵也是甚感欣喜,但眼前一幕仍是无法理解,便疑道:“古妹妹,这是怎么回事啊?”
古樱婵指着尚蹲在地上不敢动弹的众人道:“你说他们?”
赵溯点点头,古樱婵不会武功,不知却是以什么手段戏耍了这些人。
古樱婵笑笑道:“我一会儿和大哥哥说。”转回头对众人道:“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之前的事儿便算了。”
众人如蒙大赦,便又一起抬眼渴望地望着古樱婵,古樱婵道:“你们把手里的水喝了,说你们蠢却不是冤枉你们吧?解药不就捧在自己手里?我让你们别洒了,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那众人听说,赶紧捧起水碗,“咕咚咕咚”喝下去,如饮甘泉一般。
古樱婵说完不再理众人,上前拉着赵溯的衣袖道:“大哥哥,你如何在此?可真是巧,这便叫千里有缘来相聚啦。”
赵溯听她说得亲近,也从心底涌起一阵柔情,轻声道:“古妹妹如何从谷里出来了?为何未与婆婆同行?这些人又因何受治于你呀?”
古樱婵笑笑道:“大哥哥这么些问题,却是让我先回答哪个好呢?”
赵溯也会心一笑,道:“却是着急了些,不如我们到我的小船上慢慢聊。”
古樱婵开心地跳起来道:“甚好,甚好,这一船都是坏人,我才不想和他们同行呢。”说完又高声道:“来人,把我的包裹拿来,我要下船了。”
只见刚刚退下去的伙计,如旋风一般出现,双手端着古樱婵的包裹,毕恭毕敬地放到古樱婵手中,道:“姑娘拿好,姑娘慢走。”一脸喜色。
古樱婵也不与他客套,拎起包袱挽着赵溯的胳膊,二话不说奔赵溯小船而去。
三人来至小船上,赵溯介绍了沈巽与古樱婵认识。古樱婵见沈巽不喜理人,便也使起小孩性子,不理沈巽,只缠住赵溯说个不停。
“大哥哥,你们这是要去往何处啊?怎么晴儿姐姐没和你同行?那个沈公子怎么这么不爱说话?他和谁都这样,还是不喜欢樱婵啊?大哥哥,樱婵饿了,这船上可有吃的?”
赵溯还未问出古樱婵刚刚事情的原由,倒被古樱婵反问了好多问题,不禁无奈地只陪笑不说话。此时听古樱婵说饿了,便道:“好,你稍等,船上有些糕点,味道甚好。”说着,拿了糕点递到古樱婵手中,又倒了热茶来,见古樱婵吃得开心,笑问道:“古妹妹,你为何离开了神秀谷?婆婆怎么未与你同行?”
古樱婵两颊被糕点塞得满满的,喝了一大口茶水方顺了下去,道:“婆婆本来和我住得好好的,我家门前那条溪水你还记得吧,那里面的石洞中有一种盲鱼,味道极鲜,但也特别狡猾,以前我自己是很难抓到的,不过婆婆可厉害了,每次都抓得着。我家木人做饭又好吃,做的鱼汤更是鲜美,本来婆婆是答应我要住到来年才走的,谁知前几日不知为何自己突然离谷去了,只留了一张字条说:‘好友相约,不可不会。’”说到这里,神情也变得暗淡下来,想来当时心情是极为失落的了。
古樱婵嘟了一会儿嘴,又接着道:“婆婆虽然走了,但我也不孤单,反正我有木人陪着我,我也习惯了。谁知有一日,从小溪上游飘下来一物,用红布包裹,打开却是一个竹盒,竹盒里放着一套‘二十四锁’,虽然这套‘二十四锁’比普通的复杂,但我也只花了个把小时便解开了,没觉得有什么难的。谁知,第二日,又是那个时辰,从上游又飘下来一个包裹,同样是一个竹盒,里面却放着打散的‘二十四锁’,那也没什么难度嘛,我便也用了个把个小时又把他们装在了一起。到第三天,我便极为好奇,早早地就等在小溪边,果然又是同一个时辰,飘来一个竹盒,这次我打捞上来,打开一看,却不是‘二十四锁’了,而是一张木锁的草纸图。我便按着草纸图试着打造了一下,说起来并不难,只是比较复杂,有些地方要用走马销,耗时较长些,我用了三日的时间做成。这三日却不曾再有竹盒漂下,至第四日,却又有一个竹盒漂下,打开一看,竟是空的,内部却有一个凹槽,我将制作完成的木锁放入,正好咬合,我便知这是来‘取货’的,于是,便将木锁放好后,又将竹盒顺水放逐。”
讲到此处,赵溯也好奇起来,想来此人是知道古樱婵擅长设置机关等物,故意用玩意相引,勾起她的好奇心后,又送上图纸,让她照样制作而成。虽不知此人目的为何,但此番巧思却是难得。
古樱婵接着道:“放了木锁的第二日,果然又有竹盒漂至。这次我却想好了,决不再上此人的当,无论他放的是什么物品,我也不动手了。谁知,此次的竹盒里竟放着一只和我小时候解开的一模一样的七宝玲珑球,只是此球上未嵌宝物,但原理一样,故也是层层叠叠,自转不休。随琉璃球一起的还有一张纸条,上书:‘幼年得手,实属凑巧,绝世机关,万难再造’。却是讥讽我之意。”
赵溯不解地问道:“为何说他讥讽于你啊?”
古樱婵道:“当年能成功解开七宝玲珑球的原因之一,确实是我年幼手细,我是拿了米饭粒粘在手上,又看准了七层相交之际,从空隙伸了进去,将那把小钥匙粘出来的。”
赵溯心中暗自惊叹,当年古樱婵只有十三岁,却凭借着胆大心细将朝廷上悬赏日久的七宝玲珑球解开,却是难得。”遂说道:“能解开七宝玲珑球便是,用了什么手法重要吗?”
古樱婵正色道:“对于我很重要,因为我知道这个七宝玲珑球设置机关的初衷并不是如此解法,只是碰巧我那时还未成年,手指刚好可以穿过细孔将钥匙取出罢了。但现在我已长大,要想用老的方法却决不可能了,这七宝玲珑球一定还有另一种解法。”
古樱婵又道:“而此人显见知道解决之法,所以才会依照七宝玲珑球的样式再造出一个来。他说‘万难再造’正是炫耀自己既可以解开也可以制造,那他岂不是万里挑一的人,却讥讽我只是运气使然,‘实属凑巧’,却非有真本领之人。”
说到这里,古樱婵已经气得两颊鼓鼓的,却显得更加可爱。
赵溯见古樱婵生气,便笑道:“古妹妹也莫要生气,但此事与你出谷有什么关联呢?”
古樱婵丧气道:“这个七宝玲珑球我研究了多日,确实找不到突破口。有一日,我无意间将七宝玲珑球放置在热水之中,发现球体发生了变化。我突然间想到,当年上贡的七宝玲珑球处处精美,并嵌有宝珠等物,但整体打造的材料却和这次送来的琉璃球一样,用得是极普通的松木。”
赵溯不解何意,便问道:“那便又如何?”
古樱婵解释道:“这说明这种球体很有可能只能用木头来打造,木头本身是会变形的,遇热便胀,遇冷便缩。此球极有可能是在极寒的地方打造,打造之时最里的孔眼并非如此之小,所以可以放置钥匙进去,但打造完成后便以热水浸泡,使其变形,此时因缺少了空间,那钥匙的长度便与孔眼的长度相近,看起来很容易拿出,实际却绝难办到了。所以要想破解这个琉璃球,便要去极寒之地才行。你知我所居之地,几乎四季如春,如今,我便要去密林一趟,到腊月最寒之日,再尝试一次,看我所想是否就是破解之法。”
赵溯闻言,不禁一惊,此处到密林尚有千里之遥,古樱婵一人既不会武功,也无人护送,却敢只身前往。而且密林是武林禁地,内藏多为凶险大恶之徒,只为了尝试破解之法,便孤身前往,确实危险重重。
但赵溯曾与古樱婵一起渡过幽宓林起火之劫,却清楚古樱婵的个性,此人正也是看准了古樱婵对机关已到痴迷的程度,所以才以此相诱的。
赵溯道:“古妹妹,你既不会武功,又无人同行,一个人去往密林,确实让人难以放心。”
古樱婵笑道:“那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没看到刚刚那些恶人想要害我,是怎么被我吓得胆都破了的。”想到刚刚那些人排成队蹲在地上手捧水碗的情景,古樱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赵溯也笑道:“是呀,不知妹妹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让那些人如此听话?”
古樱婵道:“便是这些人先起了歹心,活该有此报。”
原来古樱婵知要远行密林,延途总要用到银钱,便随手包了一大包的金元宝。最初因她手中尚有些余下的碎银子却没有露出财来,直至要搭船而行时,碎银子花完了,她便用金元宝买了一些物品,准备带上船使用的,谁知却被几个贼人盯上。
有些商船为了减少出行费用,只要拉得不是贵重货品,便也会同时搭载一些船客,古樱婵便上了这样一艘拉货的商船,这几人便也随着古樱婵一起上了船。
这几人见古樱婵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觉得这钱财得来不需费功夫,便只等晚间杀人取财。
古樱婵虽很少行走江湖,但却聪明机警,那三人行踪诡异,还时常偷瞄她的包裹,古樱婵便知道遇到了贼人。但她不急不燥,偷偷地将小机关放置在包袱之内,到了夜间便佯装睡着,果然那几个贼人夜半之时便准备动手取货。
几人刚一动手,古樱婵已经扣动机关,当前一人一声未吭便被射杀,另一人手刚碰到包袱,便被包袱内的机关扣中,五指被夹断了三指,痛得大吼大叫起来。另一人见状,大怒,挥刀便向古樱婵劈来,古樱婵转身避过,此时却惊动了船家。
这艘商船正是隶属于临泓最大的商号“元合庄”,此次购置的棉布等物品不多,尚有空间,所以船主为了赚些小钱,便拉上了古樱婵等人,谁曾想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此时,船上的人多已醒来,聚在船舱的大厅之中,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船主韦宏升,是“元合庄”的老伙计,但却是第一回捞到出外跑船拉货的俏活儿。如今见闹出了人命,担心以极,生怕报了官府,被庄上的人知道了,以后这样的好活儿就不用想了。
那贼人见惊了船上的人,却也不慌张,反倒发狠道:“大伙儿也看得出俺们是‘吃飘子钱的老合’今天借你们宝船做一趟买卖。”手又一指古樱婵道:“这‘尖斗’‘青’了俺们的人,朋友们卖个面子便当没看见,我们拿了‘火点儿’便下船。要是有哪个‘挖不下来’‘簧点不清’的,别怪我马四眼儿不开眼,给他‘摘了瓢’。”
那韦宏升听得一愣一愣地,赶紧把请来的“军师”拉过来问道:“他说啥?”那人却是个老跑船的,知道遇到了水贼了,便道:“韦老板,这位大哥是要把这丫头连人带货都带走,让咱们别拦着。”
韦宏升巴不得他们赶紧下船,忙道:“好,好,大爷放心,我们就当没看见,还有两日便到桓台了,到了渡口你们几位先走,我们再拉货也不迟。”却是一眼也不看古樱婵,只求能保住自己的活儿了。
马四眼儿见韦宏升听话,便也不再理他,回头见同伙已经痛得汗珠直落,不成人样,竟不理他死活,带了古樱婵走到船舱里,大大咧咧地选了一间好的客房,便踹门进去,将古樱婵连着包袱一起掷在地上,回身关了门,便开始脱裤子,淫笑道:“这么肥的小白羊,皮薄肉嫩的,还带着这么好的‘黄货’,真是老天爷心疼我,白白送上门来的。”
突然房门被撞开,却是同伙忍着痛闯了进来,见马四眼儿竟然还有心行“好事”,不禁气急,道:“马老四,没你这么不仗义的,约了我们兄弟俩一起‘吃飘子’,如今一死一伤,你倒是落个风流快活。”
马四眼儿见是他,翻了翻白眼,不屑地道:“出来跑道儿,凭得都是命,你们兄弟俩栽了道儿,却怨不得我。”
那人冷笑一声,道:“好,好,说得好。”
边说着话边从腰里抽出一把短刀来,二话不说向马四眼儿刺来。那马四眼儿从这人进屋便知他气急必要动手,早有准备,见刀刺来,看准来势,一脚将刀踢飞,回身又是一脚,生生将那人头骨踢碎,啐了一口道:“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三道四。”
转过身来看着古樱婵又嬉笑道:“小丫头,吓坏了吧,快让大爷给你压压惊。”边说边向古樱婵走来。
马四眼儿方欲扯开古樱婵的衣服,只听“噗”的一声,马四眼儿胸前已经多了一枚羽箭,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胸前,又看了看古樱婵,终是“噗通”一声倒地而死。
古樱婵知自己不会武功,故出门前带了许多袖箭,锁夹等物,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古樱婵见马四眼儿已死,不紧不慢地站起,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也学着马四眼儿的样子,碎了一口道:“你才是什么东西?浪费了我一枚羽箭。”说完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只见船上众人此刻正在收拾刚刚的死尸,韦宏升在那儿指手画脚地喝令着伙计干活:“快,这儿还有血,快洗净些,真他妈晦气。那,那还有……”突然见到古樱婵若无其事地从房里走出来,不禁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那个,那个,那两位大爷呢?怎么放你出来了?”
古樱婵轻笑道:“他们找你有事,让你进去呢。”
韦宏升心底怕得要死,但却又不敢不从,道:“是了,是了,定是小的还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小的这就来,这就来。”说着,只能低眉顺目地跟着古樱婵进了客房。
一进客房,古樱婵便回身将门关上,韦宏升一眼看到地上躺着两个死人,心都快吓出来了,一下子瘫软在地,道:“这,这是怎么了?”
古樱婵二话不说,过去扳开韦宏升的嘴,便将一粒丸药喂了下去。韦宏升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古樱婵笑嘻嘻地道:“没什么,十全大补丸。”
韦宏升此时脸都被吓白了,抖声道:“女侠饶命啊,我上有八十老母……”
古樱婵笑道:“下有三岁孩童嘛!知道了,我不杀你,不过你们这些人刚刚见危不救,却要受点苦头。”
韦宏升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道:“女侠饶命啊,只要不杀我,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古樱婵道:“去,把你们船上的人都叫出来,每人喂上一碗我亲手制作的‘十全大补汤’,我便把解药给你。”
韦宏升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不敢违背,拿了古樱婵给的丸药出来,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全船的人都和他一样吃了这“十全大补”之物。
古樱婵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方醒。出门一看,门外已经乌压压地站了一群人,正侯着她起床。
原来韦宏升在众人饮食中下了毒后,便如实告知,众人虽恨他为了自己一人性命害了全船的人,但如今也无法可施,有些胆大的见古樱婵是个弱小女子本想硬逼她拿出解药,但有些胆小的却不敢冒险,生怕这古怪丫头,再喂了他们什么别的毒药,更麻烦。于是两伙人终是并成了一伙,一起规规矩矩地侯在门口,只等着古樱婵醒转。
古樱婵见众人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知道韦宏升已经喂众人都吃了毒药,便笑嘻嘻地道:“都别在门口挤着了,到大厅来,咱们玩个游戏可好?”
这毒药是凤合姑与古樱婵同住时制作而成,赠予她的。当时古樱婵还觉得无用,凤合姑却道:“毒与剑都是杀人的利器,只是一者为阴,一者为阳,毒药用得好,甚至要比用剑更方便,你又不会武功,这些东西只给你傍身,以防万一。”
如今用上方知凤合姑所言极是。凤合姑青年之时,为练独门内功,每日以毒物为引,故对毒物了解甚多,她见古樱婵所居之处溪水幽深,又藏有盲鱼,便知此处也必有喜食盲鱼的漆墨水蛇,果然被她逮到,制成了一盒“欢喜丸”。
此丸虽名为“欢喜”却寓意一死百了,人生大欢喜之意。那众人吃了“欢喜丸”便觉得腹内如同有万千小刀向内割剜一般,知道这是极厉害的毒药,更不敢轻举妄动。
古樱婵便想出一招,让众人蹲地捧水,水洒之人便要做一件她吩咐的事情。赵溯、沈巽未上船之前,已经有两人因水碗端得不稳被惩戒,一人被逼着跳了渭水,足足在水里泡了一个时辰,渭水寒凉,上来之后已经冻成了木人。还有一人被逼着喂了三十余个煮鸡蛋,撑得狂吐不止。
直到古樱婵随着赵溯、沈巽离了船,众人才如同送走了瘟神一般。那韦宏升更是被众人暴打了一顿,不止下一回跑船的机会没有了,回到元合庄估计也会被告上一状,连活计都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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