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替嫁墨王府
京中传言，丞相府居然拿出了一半的家产给未来的墨王妃当嫁妆，瞬间炸开了锅。
若说丞相有意与墨王爷结盟，也犯不着选在墨王爷瘫痪以后，这钱不都打水漂了吗？
众人纷纷猜测，难道丞相被蒙在鼓里？还是墨王爷没有瘫痪？
而知道真相缘由的李月玲，却好奇墨影辰双腿瘫痪，要如何行大婚之礼，不会推着轮椅来吧？
结果，压根没见到人。
全程都是他的侍卫穿着他的喜服，举着他的令牌，代为行礼。
新娘替嫁，新郎替娶，还真是般配。
在场的宾客议论纷纷，墨王爷纵然少年英雄，战功赫赫，如今已是残废，以后很难再有建树，恐怕后半辈子都要吃老本了。
宾客散尽，李月玲等到深夜，墨影辰也没有来新房。
“小的参见王妃，王爷说，今晚他睡在书房，请王妃早点休息，不用等他。”墨影辰倒是还记得自己，派个小厮过来传话。
李月玲算了算时间，他瘫痪已三天有余，若不及时诊治，怕是真要留后遗症了。
李月玲吩咐道：“带我去书房。”
“这……怕是不合礼数。”
“我自打来了这府上，有哪件事是合礼数的？迎亲？拜堂？洞房？”这话李月玲说得理直气壮。
“这……”小厮怕王爷怪罪，王爷向来脾气不好，最近更是煞气十足。
“王爷若是怪罪，我一人承担，如果耽误了王爷的好事，他事后怪罪你，可别说我没提醒。”
众人一听“王爷的好事”，都愣了一下，这新婚之夜还能有什么好事，王妃真是热情主动啊，这王爷都瘫痪了还……
李月玲感觉气氛不对，忙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快带我去。”
小厮只好答应了。
路上，李月玲向小厮打听了下墨影辰起病的大致经过，信息虽不全，但心里也有了些猜测。
小厮传话道：“王爷，王妃说要见您，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不见。”王爷低沉的声音传来。
门外李月玲清脆的声音响起，“王爷，若是我有办法治好你的腿，你见还是不见？”
门突然被打开，一束发锦衣的侍卫立在门前，“王爷请你进去。”
李月玲入内，只见墨影辰一袭白衣，艰难地倚靠在床上，剑眉星目，英气俊朗，却紧皱眉头，似是对她的打扰感到十分不悦。
墨影辰看着李月玲走进来，转身，行礼，看着自己莞尔一笑，脑海中不自觉浮起一句诗来。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墨影辰收回眼神，心念可惜了这绝色，若不是皇上赐婚，她也不用嫁给他。
“燕燕小姐，本王问你，是认识什么江湖名医吗？”
“不是，”李月玲回答得干脆，“还有，我是李月玲，不是李燕燕。”
墨影辰愣了一下，虽然他平素不喜女色，并不关心王妃是何模样，以前也没有见过。
不过他一直听说要嫁给自己的是李燕燕。
新娘突然换人，想来是与自己的腿有关，念及此，墨影辰面色微愠。
“月玲小姐？不，现在应该叫你王妃了。既然不认识什么名医，难道是在戏弄本王？”墨影辰神色有些难看。
“回王爷，小女不才，学得一奇门医术，或许能治好王爷的双腿。”李月玲的眼神充满自信。
“可笑，京城中有名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你凭什么能治好？况且，本王从未听闻宰相女儿曾研习医术，又凭什么相信你？”
李月玲自信满满、笑眼盈盈地看着墨影辰，“凭我愿意嫁给你，正常的女子，谁会愿意嫁给一个双腿残废的人？”
李月玲的笑刺到了墨影辰的痛处，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怒，“那是皇上赐婚，你推拖不得。”
“皇上赐婚，众所周知，虽未点名道姓，人人都认为是赐给我那妹妹李燕燕，若不是我觉得能治好你，我才不会答应嫁过来。”
“你……真的能治好本王？”
“有八成的把握。”
墨影辰眼神一亮，八成，还从未有人如此自信过，那些御医，要么就说回天乏术，要么就称自己的把握不足一成。他原以为后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苟延残喘，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恨不得让他立刻死去。
但是他还是不太相信她。
“此话当真？”
“当真，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墨影辰警惕道：“本王不做违背本心的事情，你可要想好再提。”
“放心，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只要你答应我，如果我能治好你的腿，你就跟我和离，给我自由，还准许我带走全部的嫁妆。”
墨影辰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有些想不明白，他的腿若是治好了，京城中想嫁给他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为何要离开？
若是治不好，她也不会得到本王的允许离开，难道她要一直守着一个残废？
那就是她能治好，并且无意留下来。若真的有如此医术，他可不想浪费人才。
“可以，但是要一年之后。”墨影辰算是答应了。
“为何要一年？”
“朝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皇帝赐婚，一年内不得和离，否则会触犯皇威。”这是墨影辰临时胡编乱造的规定。
李月玲不熟悉朝堂的规矩，但觉得听起来不无道理，一年时间也没有很长，还可以接受，“好，那这一年我是你的王妃，但是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保证不影响你的名声。”
“好，本王答应。”
“一言为定。”
“这里有一颗毒药，希望王妃能服下去，若是治不好，无功无过，本王定时给你解药，但是如果治死了，就没有人能救你了。”谈话间，墨影辰从腰间取出一粒黑色的药丸，“一年后，我会把彻底清毒的解药给你。”
“你就是这么对待大夫的吗？”
“京城中的御医也无一例外，朝中想要本王性命者甚多。”墨影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李月玲眼皮跳了跳，真是前所未见，但为了获得自由，她咬咬牙，吞了下去。
“嗯，时间不早了，要不王妃先回去休息？”墨影辰似是心情不错。
“不能，若不想留后遗症，那就立即诊治。”
墨影辰愣了一下，“如此更好。”
他也想早点治疗，但夜色已深，多有不便，没想到她这么积极。
“嗯，你派人去我房间，让我的丫鬟把我的医药箱拿来。”
李月玲在急诊不知道上了多少个彻夜不眠的夜班了，看病还带抢救的那种，这算什么，“然后，把你的起病经过详细告诉我。”
“好，炎皓，你去一趟。”墨影辰吩咐他的侍卫过去，随后认真地说，“三天前的早上，本王醒来睁开眼，双腿就抬不起来了，同时伴有酸痛麻木，一直到现在，不仅未曾好转，还有加重的趋势。”
“有没有腰背部疼痛？”
“没有。”
“发病前你都做了什么？有没有感冒发热咳嗽？有没有剧烈运动、少食、呕吐腹泻？”
“没有感冒发热咳嗽，但是本王为了准备娶亲，从战地赶回来，骑马奔走了一天一夜，没吃没喝，第二天醒来就这样了。”
“那你这几天吃东西了吗？”
“没有胃口。”
原来如此。
问到这里，香岚拿着医药箱进来了，“拜见王爷、王妃。”
李月玲取出扣诊锤、棉签，给他做了体格检查，双下肢瘫痪，腱反射消失，双侧病理征阴性，这是软瘫的体征。
她心里已经有一个初步的判断，本来还准备给他做腰椎穿刺，化验脑脊液，现在看来不用了。
墨影辰看着医药箱里奇怪的瓶瓶罐罐，不自觉增加了对李月玲的信任，看起来挺像奇门医术。
“我要抽一点你的血，可以吗？”这话在古人听起来可能有点恐怖，希望不要吓到墨影辰。
墨影辰没有回答，右手从腰间取了一把匕首，划伤左腕，鲜红的血液迅速流出来。
“你干什么？谁让你割腕了！”李月玲刚拿出注射器，墨影辰这手速，她根本来不及阻拦，看着这止不住的血液，李月玲很生气，她没法接受病人自残。
在以前的医院，这个属于医疗事故，她要被通报批评的。
“习武之人，这不算什么，”墨影辰云淡风轻地，“只要你能治好本王的腿。”
李月玲取出一支空的生化管，接了5ml血液，等会儿送进她的医院实验室化验。
然后立马按压止血，碘伏消毒，用无菌纱布给墨影辰包扎好手腕，动作轻柔又迅速，如行云流水，熟练异常，看见清理完毕的自残现场，李月玲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墨影辰甚是惊奇，这种纱布和绑法他从未见过，但是包扎得十分稳固、不易脱落。
“我走了，过半个时辰我再来。”
“……好。”
已经子时了，王妃真是尽职尽责。
李月玲走后，墨影辰开始思考。
这个女子真的是丞相千金吗？据他所知，丞相有两个女儿，一个李燕燕，知书达礼，能歌善舞，但性格骄纵。另一个李月玲，更是自幼饱读诗书，酷爱吟诗作画，温柔娴静，但软弱可欺，却因生得清丽脱俗，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
这个李月玲长相倒是符合，只是性格和行事好像跟传言的不一样，且从未听说她会医术。
虽然给了她毒药，但是这些年来刺杀他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也不乏一些死士。
“炎皓，派人去查一下这个王妃的真实来历。”
“是。”
李月玲回到住处，让香岚在外面守着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她躺在床上，拿出那支生化管，在心里默念：“医院，医院。”
接着，她醒在了急诊科的病床上。
她把管子放进了实验室，静静等待结果。
这医院从检查到化验都是全自动的，像是长在李月玲身体里一样，懂得她的想法，随她的意念而动，不需要她去熟悉具体操作，用起来倒是很省心。
而且，她在治好自己母亲之后发现，医院里的药物会自动补给，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但是器具不行，用一个就会少一个。
如果能在这个时代光明正大的用这些仪器治病救人，一定能造福很多人。
可是，她很久以前看过一个电影，大致是讲一个拥有超能力的人要被抓起来解剖，看看他的脑子是不是长得与常人不同。
这让李月玲打了一个寒战，没有一个时代的人能接受异类吧！
如果她在这里开一所现代医院，有可能会被这个时代的人们奉为神明，但是也有可能会被当成妖邪。
她不敢冒险，至少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
一刻钟过去，化验结果出来了。
低钾血症！血钾23mmol/l，远低于正常的35mmol/l。
甲状腺功能是正常的，不是甲亢引起的低钾血症。
跟她料想的一样，墨影辰中青年，急性起病，双下肢对称性的软瘫，发病前剧烈运动还未进食，所以诊断是低钾性麻痹。
这种疾病在大学和中学的男生中非常常见，经常有前一天打篮球比赛、跑步体测，第二天瘫痪了的。
是因为剧烈运动后，血清钾降低，又未从食物中得到充分补给，就出现了瘫痪的症状。
但是墨影辰血钾低得让她有些出乎意料，得赶紧给他补钾，严重低钾，可能已经引起心律失常了。
墨影辰如果死了，她也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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