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谢谢你陌生人

吉恩脸色凝重，听着电话里的笑声，这个来自将近200年前的自己打来的电话，让吉恩回忆起了一些事来，他记忆中那一晚虽然已经记不清是怎么过来的，可是此时的一切却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给我一个陌生人打电话呢？”
吉恩问了一句，随后坐下拿出烟点燃，电话里的笑声停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想要找个人聊聊，电话簿上随便打的。”
“原来如此。”
吉恩笑了起来，轻柔的吐出烟气，他的眼神显得有些悲凉，而眼神充满了疑惑，因为吉恩感觉好像记起来什么了，这段记忆吉恩只有模糊的一小段画面。
那就是当晚坐在巷子里，然后等清醒过来已经天明了。
可是期间究竟吉恩做了什么，吉恩已经不记得了，因为太过于久远了，而且是那时候身为人的吉恩的记忆，所以不可能完整的记录下来，而不像是现在，吉恩能够记下来一切。
“说点什么吧？”
吉恩说完，起身走进了客厅，开始给手机充电，他不希望这通通话会因为手机没电而结束掉。
“说什么好呢？”
“说说你想要做的决定，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电话里再次传来了爽朗的笑声，这声音听着一点都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亲人离世者的声音，吉恩自己则非常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温和。
吉恩当然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从小就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才刚刚懂得一些事情的时候母亲就离开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一堆债务。
吉恩那时候被送到了福利院，可是那里的一切十分的恶劣，那些人不过是打着福利院的名头，利用好心人的善良敛财。
吉恩一进去就感觉到了危险，之后吉恩亲眼目睹了一些大一些的孩子的器官被摘除，随后吉恩跑了。
年幼的吉恩根本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一度在饿死的边缘徘徊，只能从垃圾桶里找到一点残羹剩饭度日。
而那时候的城市无比的混乱，吉恩很清楚自己和在垃圾桶旁边死掉的老鼠或者野狗一样，最后也会和他们一样，死在垃圾桶的旁边，无人问津。
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吉恩从那时候开始就不再感觉得到悲伤了，因为所看到的悲伤，自己都早已经历过，吉恩那时候已经身处地狱了。
吉恩还清楚的记得，在自己快要饿死的时候，一个路过的团伙成员，给了吉恩一些吃的，吉恩还清楚的记得，虽然只是他购买的廉价食物，可是这顿食物，让吉恩能多活几天。
此后那个不知名的人，时不时过来，会给吉恩一些吃的，可是有一天，他再也没有来了，吉恩之后在新闻报道上看到了他，他死在了一场团伙的斗殴里。
虽然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无恶不作，可他会告诉吉恩，无论面对什么都不能坐以待毙。
吉恩听从了这人的话，当饥饿再一次威胁吉恩的生命时，吉恩动了起来，他模仿那些拾荒者们，每天拼命的在城市里捡那些能卖钱的东西。
饥肠辘辘的三天后，吉恩终于吃上了一顿，这是吉恩第一次体会到了活下的快乐，吉恩感觉到自己靠着双手也能活下去。
然而因为年纪太小，吉恩总是会被其他的拾荒者抢走东西，他不敢反抗，每一次都只是看着自己辛苦了几个小时的成果被别人拿走。
而这时候，一个注意到吉恩几次的女人看不下去了，她拿出了枪，狠狠的教训了一次抢劫吉恩的人，并且给了吉恩一些吃的。
女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公职人员，她只是觉得吉恩太可怜，瘦弱无助的被人欺负，而且如此小的年纪，甚至从来不反抗，面对抢劫和欺辱，吉恩从来只是默默地忍受，从来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而这一次女人告诉吉恩，遇到这样的问题，如果只是沉默的话，什么都解决不了的，沉默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一定要站起来反击，反击不一定是要靠力气，靠脑袋也可以的。
吉恩听了女人的话，他开始思考怎么样躲开别人的抢劫，最后吉恩想到了办法，在收废品的附近搞了一个秘密基地，把捡到的宝贝藏在那里。
就这样吉恩度过了安稳的一段时间，他越来越熟练，捡废品的效率也越来越高了。
因为吉恩观察过很多地方，以及拾荒者的地盘，他脑子里越来越清楚，什么时间去捡，什么时间去卖，就可以完美的避开这些拾荒者。
吉恩从一开始一天吃一顿，变成了一天可以吃两顿，甚至还有点闲钱。
就这样艰难的生活到吉恩长高了一些，身体也壮实了一些后，某一天还是有人抢劫吉恩，可这一次吉恩挥拳了，虽然吉恩不会打架，甚至因为对方恶毒的语言瑟瑟发抖，可是当别人的拳头打中自己，自己不是太疼，而自己的拳头，打到别人的时候，别人惨叫了起来。
吉恩很快就明白了身处在地狱最简单的规则，谁的拳头硬，谁就能多吃一些，吉恩开始收拾那些过去抢劫过自己的拾荒者们。
为了一些别人不要的垃圾和他们大打出手，渐渐地他们再也不会对吉恩做什么了，而吉恩也租下了一个小仓库，至少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吉恩第一次感觉到了原来力量，是可以改变很多事的。
此后吉恩开始在城市里游荡起来，作为一个拾荒者，有时候为一些团伙跑腿，因为一些问题，总是会和一些小混混们纠缠上，打架已经成了吉恩的日常。
而吉恩也越来越会打架了，渐渐地吉恩开始变得有些自大，并且和一些人开始拉帮结伙，甚至开始干起了偷盗的事情。
吉恩他们的小团伙开始茁壮起来，男男女女一堆人，然而他们的行为引发了一些大团伙的不满，想要让他们滚出去。
最后吉恩和对方爆发了冲突，最后失败告终，吉恩第一次知道了和更强的人硬碰硬，是没有任何好结果的。
而且这一次更糟糕的是，他们被要挟了，一些人被扣做人质，他们要吉恩拿钱来，否则就要弄死这些人。
吉恩没办法了，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搞钱，沦为了这个大团伙的敛财工具，但他们不断地提出要求。
最后吉恩去了一户看起来不错的人家里偷盗，但却意外把人惊醒了，那是吉恩第一次感觉到绝望和恐惧，对方虽然是女人，可是却开枪了。
随后灯光亮起，吉恩才发现，是多年前，帮过自己的那个女性公职人员，而女人也认出了吉恩。
因为吉恩满头的银发，十分的显眼，女人显得很无奈，她放下了枪。
女人问了吉恩为什么要做这些，明明之前不是靠着拾荒已经只少温饱没问题了，吉恩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一次女人没有饶恕吉恩，而是叫来了JC，吉恩没有解释任何的事情，他只是感觉到羞愧，这样的无地自容感让吉恩感觉到无力。
但女人却告诉吉恩，让吉恩好好的进去反省，出来后愿意帮吉恩。
吉恩只是用微笑礼貌的回应，结果吉恩进去了几个小时就被放了，这在这敌方是常态，因为小偷小摸的问题，当地的JC根本懒得处理，只是教训了吉恩一顿。
然而危机还是没有解除，吉恩实在想不到要怎么才能拯救同伴。
几个同伴都被弄到了黑奴地下作坊里，遭受着非人的强迫虐待和劳作。
吉恩只能继续开始拾荒，然而在几天后，吉恩却看到了同伴中的女人，出现在了报纸上，被虐待折磨致死，明明她还比吉恩小了一些。
这一刻，吉恩感觉到了愤怒，这是吉恩从未感受过的愤怒，他开始攥住了拳头，因为有人死了，所以其他的同伴都被释放了。
吉恩想要为同伴报仇，然而其他人却摇头，因为根本就斗不过。
吉恩才知道，那些人究竟做了多么残忍的事，吉恩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孤独和无助。
最终吉恩还是举起了拳头，他拼命的思考要怎么做，最后想到了办法，那些人聚集在一起，吉恩肯定是无法做到什么的。
所以吉恩想到了逐个击破，他开始白天拾荒，晚上去盯梢，摸清楚了那些人的行动地点后，吉恩开始了报复，他趁着黑夜这些人分开单独的时候，马上就过去袭击了。
一对一果然很轻松，吉恩轻而易举的取胜了，这一次吉恩明白了什么叫暴力，他疯狂的殴打被袭击的人，不管对方怎么求饶，怎么呼喊，吉恩没有停手。
吉恩彻底的把内心里的愤怒释放了出来，直到对方没有了呼吸。
这又是一次让吉恩难以置信的快感，但吉恩很理智，他没有马上袭击其他人。
而是等待这伙人和其他的团伙发生摩擦的时候，第二次出手了，还是一如既往，吉恩轻而易举的打倒了对方，而对方求饶了。
吉恩很清楚，他们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所以吉恩没有任何犹豫，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直到第十人的时候，吉恩失手了。
这人跑了，吉恩知道自己完蛋了，果然没过几天，吉恩就被逮捕了，吉恩很清楚自己的人生到终点了。
吉恩无论被怎么审讯都不说一个字，他干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哪怕是已经皮开肉绽了，吉恩依然什么都不说，然而让吉恩意外的是，那个女人又一次站在了吉恩的面前，她竟然是一名法官。
女人不断的问着吉恩一些事，她把吉恩带到了医院里好好治疗，在一番照顾下，吉恩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说出了原因来。
女人听完后，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当吉恩再次被带回到拘留室的时候，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吉恩知道是这个女人帮了自己，自己不需要坐牢，但需要有人愿意承担吉恩高额的保释金。
这已经是最好的条件了，吉恩很清楚，没有人会傻到用这么一笔巨款来保释他的，未来等待着吉恩的漫长的监禁。
然而在被羁押了两个月后，女人过来了，告诉吉恩有人缴纳了保释金，并且愿意为吉恩担保，作为吉恩未来的监护人。
吉恩愣住了，同时也震惊了，这是吉恩第一次感受到希望，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了希望。
随后女人告诉吉恩，她马上要和家里人离开这里了，前往别的地方，未来只能靠他自身了，帮不了他什么了，女人只是告诉吉恩，无论身处在什么样的绝境里，都永远不要放弃希望，永远不要摈弃善良。
随后吉恩便见到了这个为他支付了大额保释金的男人，他叫李吉。
之后吉恩才知道，这个女人和李吉是朋友，几次聚餐，女人都聊起了吉恩的事情，李吉也就记下来了，直到某天，李吉突然间找到女人愿意给吉恩缴纳保释金。
而让吉恩担心的团伙，也因为之前杀死人的案子栽了，一些团伙趁机煽风点火，这个团伙彻底覆灭，吉恩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对了，你觉得我们店里的香辣饼好吃么？”
“很好吃。”
吉恩微笑着说道，他从思绪里走了出来，这段童年的事情，吉恩从未和任何人提及过，因为正是这段童年，塑造了吉恩的一切。
吉恩能够把世界看得很清楚，正是因为这段童年的经历。
“做你现在能做的吧。”
吉恩说完，电话里传出了笑声来。
“我现在只想报仇，可是我暂时无能为力。”
“那就等你有能力的时候。”
吉恩还是说出来了，面对着过去的自己，吉恩只能用这样的话告诫他。
“谢谢你了陌生人，我今晚很愉快。我想明白了。”
“嗯，如果你记得这个号码的话，有空随时欢迎你打来，我们都可以聊聊的。”
电话挂断了，吉恩温和的笑了起来，他起身走出屋，仰望着漆黑的天空。
“我想起来了，好像以前.......那晚确实是有人这么和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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