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柳盈儿

第二日，安羽霄还是卯时就起了身，在家中用了早饭，不到辰时就到了调解室。

        魏捕快也已经到了调解室收拾准备。

        安羽霄听说今天除了窦先生和王秀才，还请来了肖员外和他的夫人。

        肖员外是远近闻名的大地主，花了许多银子捐了个从五品的员外郎。虽是个闲职，但这官职品级比青县的县令还高，县令见了他也得恭敬有礼些。

        这肖员外年纪大了，前些日子就将家中生意和田地都交给了几个儿子经营。可自己在家又闲不住，便也来这调解室想帮着管管县上的事。

        可这调解室只有四个雅间，今日算上安羽霄自己就已经安排了五个人，她问魏捕快：“今日是不是多了一个人？”

        “肖员外的夫人这么多年一直深居简出，我怕她一人应付不过来，想着安排他和夫人两人在一间屋子调解。”

        安羽霄点了点头。

        快到辰时，窦先生、王秀才先到了，没过一会儿，肖员外和夫人乘着马车，也到了调解室门口。

        四人出门去迎。肖员外穿一身铜色丝绸长袍，袍上用金线绣着细密的花样，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他夫人穿着玫红色丝质长裙，头上带着华贵的钗子，打扮得珠光宝气。

        四人见了礼，肖员外边进门边问：“今天都有些什么案子？”

        魏捕快答：“每人每天四个案子，您和夫人有两个邻里的日常纠纷、一个医馆的纠纷和一个跟田地有关的纠纷。”

        肖员外拧了拧眉头，有些不悦地问：“我既带了夫人，便是让她也来帮忙的，处理些邻里间婆婆妈妈的事，其余大事我来处理，为何把我二人安排在一处？”

        魏捕快还没来得及答话，肖员外就看向安羽霄，上下打量，“这女娃才十几岁吧，长得倒挺水灵。不过就她一个丫鬟使唤得过来吗，要不我从府上带几个人来伺候？”

        安羽霄顿时感觉黑云压顶，压着怒气回道：“肖员外，我是安县尉的女儿安羽霄，也是负责做调解之事的。调解室刚刚设立，人手不够，没安排人伺候，倒水之事都是我们谁得了空就做…”

        肖员外瞥了她一眼道：“哦，这么年轻啊，经验还不足，今日我看人也够了，你先歇着吧。帮着捕快排排表，接待一下人什么的。”

        安羽霄反驳道：“肖伯伯，我虽年纪轻，但这调解之事也做得好，夫人尊贵，鲜少听到这邻里间七七八八的事，不如…”

        肖员外夫人打断了她，“小姑娘，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见过听过的事也不知比你多了多少。你能做得的事，我怎么就做不得？倒是你这年纪啊，正是眼高手低的时候，该多看多听，历练历练。”

        安羽霄顿时火气上头，正欲开口再辩，就听到脑中的机械音响起。

        【滴——检测到纠纷，十五号纠纷。纠纷人数：3人；纠纷等级：2级；宿主任务：完全化解纠纷】

        【宿主十五号任务开始】

        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白给的积分啊这是！而且好像这就能解锁什么“心服口服”的技能了。

        值得忍！

        她敛衽行了一礼，忍气吞声地说：“夫人说得是，那我今日便先帮着打打下手。”

        肖员外带着夫人各进了一间屋子。

        魏捕快抱歉地看着她。王秀才和窦先生说，本也有意帮她说几句话，可想着已快到了辰时，若是被来调解的人看到他们几人自己都在吵架，怕影响不好。

        安羽霄摆摆手，大度地说：“无事，刚好躲了一日清闲。”

        【滴——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十五号纠纷完全化解，结算中…】

        【纠纷等级：2级；纠纷人数：3人；获得积分：50；世界和平值：0；人品值：0】

        【宿主当前积分：700】

        【解锁技能：心服口服】

        安羽霄在脑中问：“怎么用，多少积分一次？”

        【宿主，心服口服技能，单人单次100积分。可以让目标听进去宿主或其他人讲的话，前提是所言有理，不能是胡搅蛮缠】

        她心想确实是个不错的技能，若是跟“心平气和”配合着用，想必效果更佳。就是好贵啊！

        辰时一到，魏捕快开了门，昨天排在表上的人便都进了屋。安羽霄帮忙引着他们去了各自的屋子，又帮着魏捕快看状子，按案子的难易排了后几日的时间，便在柜台后闲着了。魏捕快则去了门口坐着乘凉。

        又过了一会儿，门口路过了个巡街的捕快，走过来跟魏捕快搭了好一会儿话。

        魏捕快神秘兮兮地走到柜台前，低声对她说：“衙门刚传来的大新闻！前日西街当铺的贼抓到了，不是山贼，居然是家贼！是周家管家的儿子指使伙计做的，刚去抓了人，人赃俱获。只是还少了一大半东西搜不到，怕是还有同伙，听到风声就该转移赃物了，所以一会儿巳时就立即审。”

        安羽霄立刻来了精神，问：“巳时？”

        魏捕快笑着说：“是啊，调解室这边我一人看着就行，安姑娘若是有兴趣，去衙门看看。这西街当铺失窃和闹山贼的事县城里传得风风火火，这会儿好多人都出门去看了！”

        确实比坐在这听着吵闹声发呆有趣得多，安羽霄谢过魏捕快，立即赶到衙门。

        离巳时还有一会儿，公堂外聚的人还不算多，安羽霄往前挤了挤，找了个好位置站定。

        巳时一到，身后已陆陆续续聚了好多人，都伸着脖子、垫着脚往前看。

        苏清俞从内室走到大堂案前，拍了拍惊堂木。安林山站着稍下方，两侧的衙役手拿水火棍，口中喊着“恶无”和“无恶”，有衙役压着一弱冠之年的男子跪在堂下。身边还站着一和他长相相似的中年男子。

        苏清俞扬声问：“堂下之人，可是李丙？”

        跪着的男子点头应道：“草民李丙。”

        一旁的安林山说：“李丙，捕快在你房中搜到了前日西街周氏当铺失窃的佛像，当铺伙计王二三也已认罪，说是你指使他偷了仓库的佛像和珠宝。可捕快们并未在你房中发现失窃的珠宝，那珠宝现在何处，速速招来！”

        李丙磕了个头说：“珠宝太小，半路不小心弄丢了，回家时只剩了佛像。”

        一旁的中年男子怒目指着李丙说：“不肖子啊！干什么不好，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那几样珠宝价值千金，你好好想想丢在哪了？”

        安羽霄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珠宝不可能是弄丢了。费尽心思就偷了个佛像和几样珠宝，定是知道这珠宝是值钱之物，怎么可能傻到半路弄丢。

        苏清俞眯了眯眼，拍了惊堂木，厉声道：“李丙，按大姜的律法，你和王二三所盗之物价值甚高。若能将赃物悉数还了，罚杖刑六十，若拒不返还赃物，则处三千里流放之刑，只怕你没命再花这钱。”

        中年男子听得瞪大了眼，马上下跪磕头道：“大人，草民李威，是李丙的父亲，养不教父之过。小儿李丙自小身体羸弱，只怕走不了三千里就要没命了啊！若是这珠宝真寻不回来，我愿代小儿受流放之刑！”

        虽这姜朝律法压根没规定这父亲能代儿子受刑罚的，但苏清俞此时并未说破，而是先对李丙施压道：“李丙，你还不如实招来那珠宝现在何处？”

        李丙整个身子都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流。李威也察觉到不对劲，劝道：“儿啊，你再好好想想，想起来了大不了挨个六十板子，就算打残了，爹也一辈子养着你！”

        李丙哭得整个人贴在地上，好一会儿后似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抽抽噎噎地说：“爹，珠宝、珠宝在、在柳姨那儿——”

        李威骇得张大了嘴，他说的柳姨是周老板月前新纳的小妾，名叫柳盈儿，和周老板相差了二十余岁，长得如花似玉、妩媚动人。自入了府，周老板便冷落了其余妻妾，几乎日日都去陪柳盈儿。

        安林山问：“什么柳姨？可是周府的人？你所说属实？”

        李丙已哭得说不出话来，李威在一旁答道：“回大人的话，是周府的人，小儿说的柳姨是老爷新纳的妾室，名叫柳盈儿。”

        安林山吩咐衙役去周府押柳盈儿。

        大约过了两炷香，一身穿红衣的妙龄女子被衙役押到堂下，苏清俞和安林山也回到公堂。

        安羽霄看到那红衣女子愣了愣，这不是前几日被那老妪碰瓷儿时，跟周老板待在一起的人吗？

        堂下的李丙看到柳盈儿，忙跪着爬到了身前，哭嚎着说：“盈儿啊，我对不起你，那珠宝不能给你了，要不我爹就要被流放了啊！”

        柳盈儿细眉微蹙，心想就是他李丙骨头软，说得冠冕堂皇的，关他爹何事？没听说这偷盗之罪还要连坐的。

        柳盈儿磕了头，泰然自若地说：“珠宝在民妇这，就放在城外的通达驿馆。是李丙看上民妇，要送珠宝给我。他前日晚上来找我，把那珠宝硬塞给我，我不要他还非要给。”

        李丙立即停住了哭声，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抬头看着柳盈儿，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

        这时，堂外突然有几人吵嚷着让大家让一让，在围观的人群中开了一条道。

        安羽霄转头看去，发现来人竟然是周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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