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恨你，更恨我自己

顾乔咬唇，朝着唐迦临萧索的背影，不停说着“对不起”。

        这辈子她因为任性，亏欠了薄冀，种下恶果，然后因为心软，亏欠了顾诺，最后，她欠了唐迦临。

        也许她该先去把小诺的后事办好，再寻个荒凉僻静的地方离开这个世界，就算被列为失踪人口，也好过让唐迦临遭罪。

        可是顾乔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小诺的死讯猝不及防，彻底击垮了她，悲哀如洪水决堤，她根本抵挡不住死亡的诱惑。

        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结束这条命。

        认命吧！这就是你的归宿，注定的，逃不掉的！

        你还不死，接下来又会害死哪个？

        顾乔再也不想有人因为自己而死，她极度厌弃自己，觉得多呼吸一丝空气都是浪费！

        楼下，救护车开走了，不少邻居还在议论纷纷。

        顾乔如梦初醒，自己还要去找小诺呢！

        然后她惊恐地发现，学长带走了自己的尸体，但她的灵魂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隔膜给禁锢住了，根本离不开这栋房子。

        所以她是见不到小诺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顾乔试过无数次，崩溃地朝着空气喊道：“有人吗？牛头马面呢？有没有我的同类？带我走啊！”

        这是对她自杀的惩罚，还是自杀的人只能留在原地打转？

        如果只能被圈禁在这个充满了悲伤回忆的房子，她后悔在这里自杀了！

        灵魂还能再死一次吗？

        顾乔想去拿美工刀，根本拿不住。

        “我不想这样……谁来带我找到小诺……”

        她就这么缩在角落里，直到窗外暗了下来，楼下传来开门的动静，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无比熟悉的脚步声。

        薄砚薄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脸色因为震惊而苍白……

        “被吓到了吗？你不应该是怕见血的人。薄砚薄，我们姐弟两条命啊，你赚到了。”

        顾乔知道他是个利益至上主义者，知道他听不到，还是忍不住讥讽。

        “或者是你怕贺曼不敢住这里？你不缺钱啊，再买个新居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再多，薄砚薄也听不到，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唇瓣紧紧抿起来。

        “顾乔……”

        听到他又叫自己，顾乔下意识的看过去。

        薄砚薄嗤道：“不就是我不让顾诺出国吗？你至于吗？跟我玩儿是吧？我已经给顾诺联系好了慕城最好的重点高中，那里成绩排最后的学生都能考上一本。”

        说到这里，他皱眉，不耐地妥协。

        “如果顾诺争气，考上了国外的名校，我也可以考虑，让他出国就读。不过你就别想着跟过去陪读了。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暖黄的灯光照耀下，是难耐的静谧。

        薄砚薄怀念起那个畏畏缩缩的苍白身影。

        有那个令他憎恨的女人在，也好过这样令人发寒的死寂。

        顾乔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道：“你还会有底线这种东西？你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骗我，把小诺赔给我！”

        她冲到他面前，朝着那张可恶的脸挥过去，一遍遍的打在空气里。

        灵魂似乎没有疲累的感觉，可薄砚薄也毫发无损。

        顾乔停下手，唾弃自己何必做这种无用功？

        可她就是个无能的人，除此以外，还能做什么？

        “我恨你，更恨我自己。”

        恨自己心软，恨自己无能，无能到，死了都不得解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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