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风驱

在昏暗的地方很难看见星辰，可今天却有些独特，淡蓝色的光自天际洒落，像是从无边的云海中透出，连天接地一般，将大地染上一层微光。

        凌天落就坐在一处悬崖边上，风吹起他有些凌乱的头发，露出那双通透的眼睛，他偶尔会回过头来，看看旁边熟睡的男孩。脸上就会流露出温和的笑意，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笑过了。

        睡梦中的男孩动了动，嘴里发出模糊的咿呀声，幼小的脸映照在星光下，更显得柔弱。看上去倒更像一个女孩，但他却又有别样的坚强。

        天洛缓缓睁开了眼，“水，给我水。”天洛嗡动着有些干涸的嘴，像是在找寻什么，在地上挣扎，只是一动一股剧痛就从四肢传遍他的全身，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凌天落呆住了，甚至没有听到天洛的声音，他看到了一双黑洞洞的眼框。他本以为，能见到那双记忆深处的，澄澈的眼睛。他好恨自己没有早点，再早一点，也恨自己当时竟然没能够发现弟弟眼睛的异样。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把那两个人的尸体再拖出来，狠狠地践踏，可惜，如今已经连灰都找不到了。

        凌天落拼命掐着自己，指甲深深地抠进肉里，被血丝布满。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一些。“天洛，是我，哥哥。”在地上挣扎的天洛突然不动了，泪水顷刻间就从眼角滑落，哪怕他已经没有了眼睛。“真的，真的是你吗？哥哥。”天洛一双小手到处乱挥，像是要抓住什么，反而扑到了地上，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恐惧的情绪在心里产生，“哥哥，你别走，别走。”少年趴到地上，无助地哭。凌天落急忙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没事了，哥哥在这儿，哪儿也不去。”像是不敢相信，天洛的手到处摸了好半天，才终于确信，哭着扑到了凌天落的怀中。两个人久久地抱在一起，一直到天洛的哭声渐渐收歇。

        “来喝水。”凌天落轻轻地抚摸着天洛的背，将水抵到他的唇边，天洛乖巧地张嘴，直到此刻他的嘴角还带着笑意，三年来，他从未有过一次像现在这么开心过。“咳咳”咳嗽声从天洛的喉咙里传出来。凌天落急忙轻拍他的背，“慢点儿喝。”天洛却还在笑，又往哥哥的怀里蹭了蹭。凌天落又拿起了旁边烤好的兽肉，“饿了吧，先吃点东西。”递给天洛过后，他又抬起头，看着那淡蓝色的星光出神，一抹坚决浮现在他的眼睛之中。

        “对了，哥哥，你救了我，那妈妈呢？”凌天落神色一僵，看着天洛茫然天真的脸，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一直没有见过她么？”“没有，被关到那个地方就没在看到过妈妈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也没见到她。”终究是没有说实话，凌天落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残忍到这个地步，甚至没有去看一眼，却还让一个孩子内心之中对她有着深深地眷念。可他不能说实话，有些东西，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他不想让天洛知道。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因为自己这句话，害了天洛，也害了自己，在死界还保有这么一颗纯真的心，没有任何好处。

        “这样啊。对了，哥哥，我们现在在哪儿啊，我好像听到了风吹过耳边的声音。”

        “在一处悬崖上，今天的天空很好看，有淡蓝色的星光。”

        “淡蓝色的星光，那应该很好看吧。”天洛脸上真的流露出高兴的神色，仿佛是自己亲眼所见。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天洛双眼的事情，陷入了沉默之中。“天洛，你的眼睛。。。。”“没事的，没了眼睛，我还能用身体感受，能再见到哥哥我就满足了。”凌天落宠溺地摸了摸天洛的头，眼神中似乎有神光闪过，坚定异常。

        天空中的星光还亮着，偶尔随着云层变动，流露出美轮美奂的色彩。凌天落突然起身，对天洛说道：“天洛，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有一件礼物要给你。”天洛的脸上露出神往，但他还是担心。“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有的话，天洛不要。”“放心吧，没事的。”话一说完，凌天落从悬崖一跃而下，借助着上面天然的石阶，迅速向下，向着远方而去。

        受到星光的影响，不少人都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或是惊叹，或是新奇，或是畏惧。人们都很少见到这种景象。当然，这个时候也是每个人都紧绷神经的，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状况。凌天落的穿行变得极为困难。以他锻炼出的敏锐五感，也还是偶尔能碰到别人，不过或许是双方都有所忌惮的缘故，并没有人对他动手。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一片开朗，淡蓝色的光洒落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突显出远方的黑色轮廓格外醒目。那是一座城市，死界少有的城市。但是隔得老远就能看到其中的景象，处处是明黄色的灯光，街道上人流络绎不绝。却又显得很有秩序，没有人敢在其中动手，不论理由。原因只有一个，这里是风驱的所在地。风驱是研究超人类的组织，不同于普遍的法纹师或者更加强大的龙骑，他们盲目地研究激发普通人的潜能，放大某一方面的能力，研究出超越普通人甚至某些方面超越法纹师的超人类，这些人类被称之为，风驱者。

        所以这座城市才能一直灯火通明，因为高阶法纹师和龙骑都很少出现，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里的禁制，纵使有人经过，也不会去留意，所以这里就成为了避难者的天堂，人们称它为不夜城！

        凌天落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了，先是走到一处空地，往里一钻，不夜城就近在眼前了。他熟练地绕过守卫，从城墙上翻了过去。不夜城之所以这么容易进入，只是因为没有必要，没人敢在里面闹事，守卫更多的只是形式，并没有过多的干预。

        凌天落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向着天驱组织的所在地而去，既然是研究超人类的，那当然对器官移植有着很深地造诣，凌天落想要给天洛一双眼睛，当然，自然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想到这儿时，凌天落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一股刺痛感突然出现在背后，让他脚步一顿。

        “猎物，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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