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降竹马
说到龙虎山，蓝若涟不禁低头翻看了桌上的几份卷宗，上面记录的都是龙虎山近来发生的奇闻异事。这些事，近来在江湖中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她不过差人稍加整理，便有这么多资料摆在了她面前。
只见蓝若涟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近来总是听闻龙虎山怪事频发，原先还不当回事，如今看来，倒是非去不可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湛和凌晚晚都在龙虎山出的事，若说这是巧合，蓝若涟说绝不会信的。这世上哪有什么神鬼，不过都是有人在背后装神弄鬼。
她倒要去看看，这龙虎山上到底是谁在作妖。
听到蓝若涟打算动身前去，蓝若霏莫名地跟着兴奋起来，“我也去！”
不单是蓝若霏蠢蠢欲动，连蓝若离也隐隐有些期待。自从上回清泉剑派的事情之后，蓝若离已经习惯了姐弟三人一同出去“办案”。左右蓝墨山庄秩序井然，只要正常运转，一般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只要放出信鸽，蓝若离他们也能很快就收到消息。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有人能立刻回来稳住局面。蓝宣夫妇外出游历前，留了四个心腹在山庄周围，都是跟了蓝宣三十多年的江湖高手，经验老道，资历也深，若有蓝若涟她们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们自会出面相助。
是以蓝若涟她们每回出去都能心无挂碍，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夜凉如水。
蓝若霏走到后院，看到还衣冠整齐地站在屋外，仰头望天的林湛，面带愁容，神色惆怅。蓝若霏料想他定是还在想着自家的镖被劫的事，才这般夜不能寐。于是走上前，柔声安慰道：“林大哥，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回那趟镖的。”
听到蓝若霏的声音，林湛整理好情绪，转过身来看着她，扯出一个勉强地笑，“没想到还是麻烦你们，是我太没用了。”
发现镖被劫了的时候，林湛心都慌了，他一边懊恼自己太过无用，一边后悔自己冒进贪功，为了早一些送到，竟然走了一条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山间小路。终究是咎由自取，自己做的错事，就该自己担着。
可是他带着人在附近找了三天三夜，什么也没找到。若不是走投无路，他这般要强的人，又怎会拉下面子，深夜来到蓝墨山庄向蓝若霏她们求助。
蓝若霏不忍见他这样自责，又走上前几步，盯着他说道：“林大哥，你已经很厉害了，十五岁就能自己走镖，还一直没出过差错。我十五岁那会儿，还跟在我哥身边转悠呢。”
林湛对上她坚定的眼神，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又听她很认真地说道：“这次失误，不是你的错，是敌人太狡猾了！”
于是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从小到大，也就数你最会安慰我。”
蓝若霏嫣然一笑，开口回道：“我哪有，实话实说罢了。你本来就很厉害呀！”
“小霏，谢谢你。”
这一声道谢，是林湛发自内心的。
这灿烂的笑容，如同一缕阳光，驱散了林湛心中的阴霾。
林宇澄是个典型的严父，许是对林湛期望较高，自小便对他十分严厉。有几回蓝若霏随蓝宣到天阳镖局做客，碰到林湛受罚，都悄悄地翻墙给他带点心吃，还逗他开心。这些事情，蓝若霏长大之后渐渐地没什么印象了，可林湛却一直记在心上。
如今虽是两年未见，可蓝若霏今夜的表现，却与儿时别无二致，勾起了林湛的种种回忆，整整一夜，挥之不去。
第二日，蓝若涟她们收拾好行囊，将山庄中的事情都一一交代好，方才动身启程，前往龙虎山。
一路上风尘仆仆，鲜少停歇，总算在五日后到了龙虎山附近的小镇子上。一行人寻了个客栈歇脚，打算好好休息一夜。
只是没想到，这一夜，并没有他们预想中那般平静。
夜深人静，窗外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客栈的灯火渐渐暗了下来，众人皆已经准备上床入睡。
就在这时，一道白衣人影闪过，霎时间便越过墙头，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
林湛因为心事重重一直没能入睡，正想起身出门走走，吹吹风。怎料刚走到门边，便看见了那道人影一闪而过，当即拿起桌上的佩剑，推开门追了出去。
“什么人！站住！”
那白衣男子在院中走了几步之后，突然耳朵一动，听到身后传来沙沙梭梭的脚步声，还有这一声低吼。不必回头看，他也能察觉到身后逐渐逼近的剑气。
于是他本能地警觉了起来，立时便转过身，举起剑鞘挡开林湛的进攻。
好强的内力！
那人不过随手一挡，林湛便被这强劲的力道给震慑到了。他不敢轻敌，全身心投入战斗，使出看家本领。
此时那白衣男子避身闪躲几步后，轻点足尖，飞身跃起，立在了院中的石桩上，身法飘逸灵动，林湛看了都不禁在心中暗暗佩服。
于是林湛也跟着飞身跃起，立在离那人最近的石桩上，持剑对峙。见那人一直闪躲不出招，神色自若，他只得先发制人，借着脚下石桩，飞向对面那人。
见前方来势汹汹，那人反而借力飞起，越过林湛翻身落地。林湛跟着下来，又横向挥了一剑，剑气寒光映射出那人眼底的寒意，看着就不寒而栗。剑锋掠过那人脖颈，毫厘之间便能见血封喉，却被那人侧身躲过。
不过片刻之间，那人剑已出鞘，向上一挥便挡住了林湛的攻势，而后下身一记旋风腿扫了过去，让林湛避之不及。
那人的步法变幻极快，似是踩着什么阵形，让林湛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
林湛出身天阳镖局，师承其父，武功路子偏刚劲勇猛一路，今夜与此人对战，颇觉此人的路数有些绵里藏针，看起来清隽秀雅，实则处处杀机。虽不似穷凶极恶之徒，但却也绝非名门正派。
他只得将动静闹得再大些，好引起蓝若霏她们的注意。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林湛与那白衣男子过没几招，屋内的蓝若涟她们就已经听到动静了。蓝若霏本就睡得浅，一听到院中有动静，她便匆匆赶来，定睛一看，顿时呆住了。
他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林大哥，快别打了，他是自己人！”
蓝若涟和蓝若离也陆续赶到院中，看清了与林湛交手的那人，也颇感意外。
怎么会是慕翊歌？
此时二人早已从地上打到了屋顶上，听到蓝若霏这一声叫唤，齐刷刷地收了手。
林湛收剑入鞘，抱拳颔首，先行致歉，“方才不知兄台身份，多有得罪了。”
慕翊歌本来也就没想对他下狠手，见林湛都这般退让了，便抬手托住他双拳，轻笑一声，开口说道，“阁下这是什么话，也怪我，没有解释清楚。不过也无妨，都是江湖中人，不打不相识嘛。”
接着，慕翊歌做个了“请”的手势，让林湛先下，他跟着后面下来，衣摆微动，背着双手也依旧能够平稳落地。
看到不远处的蓝若霏，慕翊歌蓦地想起刚刚她说的“自己人”，心中不知怎的，有些开心，嘴角又忍不住微微上扬。
二人踱步来到蓝若霏她们面前，林湛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没想到是误会一场，倒是惊扰你们了。”
“没事没事，我们本来也就睡得浅。都到这附近了，谨慎一点还是没错的。”蓝若霏知道林湛自从押镖被劫后，心中一直很不安，也很没有安全感，于是赶紧开口安慰他。
见蓝若霏跟没看到自己似的，慕翊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轻咳了一声，试图引起注意。
一旁的蓝若离见了眼前这情形，心中暗暗发笑，随后开口道，“既然是误会一场，就别在外面干站着了，进屋说话吧。”
一行人进了客栈之后，蓝若霏才想起来还没有介绍他们认识。
“这位是天阳镖局的少镖头，林湛，林大哥。”
“林大哥，这是慕翊歌，是……是我一个江湖朋友。”
林湛与慕翊歌二人抱拳行礼后，林湛才想起来，慕翊歌这个名字为何会这么耳熟，立时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
“慕翊歌？玉面盗圣慕翊歌？”
慕翊歌不明白他为何反应这么大，只当他与那些名门正派一般，将自己看作江湖盗匪了。不对，他也的确是江湖盗匪，林湛这么看他，倒也没错。
蓝若霏知道林湛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草木皆兵的状态。于是她上前为慕翊歌辩解道，“林大哥，你别误会，他这人虽然不是名门正派，但也不是什么坏人。”
见林湛稍稍松了口气，又转身问慕翊歌：“你这是……又路过了？”
慕翊歌挑了挑眉，向前走了几步，开口回道：“这回，还真不是路过。听闻近来龙虎山怪事频发，一时好奇，便过来瞧瞧。不想在城外看到你们往这边来了，就跟了上来，想着有缘相遇，那便来打个招呼。”
“巧了！我们也要去龙虎山！”蓝若霏脸上难掩兴奋之意，“既然同路，那就一起吧！”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发言权，毕竟蓝若涟和蓝若离可都还在呢，于是转过身，向蓝若离投去询问的眼光。
蓝若离看着自家妹妹那期盼的眼光，心中对她的意图了如指掌。虽然蓝若涟外出办事不喜让不相干的人掺和进来，但慕翊歌……上回清泉剑派的时候他也帮了不少忙，也不算外人了吧，况且他以后……总之，带上他应该没关系。
于是蓝若离微微抿嘴，淡然一笑，“是啊，既然都是去龙虎山，慕兄弟不妨与我们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慕翊歌正有此意，“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推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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