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自证清白
古朴雅致的庭院内,清风阵阵,花香隐隐,流水潺潺,一片静谧祥和。庭院的尽头,抬眼可见一座两层的小阁楼,飞檐翘角,雕梁画栋。
一身月白衣衫的沈俞从阁楼内走出,蓝若离跟在他身后,有些担忧地问道:“沈前辈,如何了?”
沈俞拾阶而上,在阁楼外的一个八角亭中寻了个石凳坐下,悠悠地开口道:“不出意外的话,再有半个时辰就能醒了。那密室中本就含有大量毒气,加上外面放火,渗了浓烟进去,若不是那姓慕的小子带了霹雳弹,炸出了声响,只怕他们俩是撑不到你进去救人啊!”
蓝若离点点头,他自然是知道,慕翊歌是一直护着蓝若霏的。但一想到蓝若霏是因他遇险,还是有些气不过。
沈俞见他神色松了些,才又开口道:“不过你们这一遭,或多或少都受了点罪。不如趁着此事了结,好好休息一下。我听闻,缥缈峰上有个天池,是个疗伤圣地。”说着说着,还朝蓝若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一开始蓝若离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想到,缥缈峰,那不就是琉璃宫的地盘吗?怪不得沈俞的这么朝他挤眉弄眼的。
于是蓝若离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色微微泛红,“前辈说的是,等这两天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我们就动身去缥缈峰。”
举目四望,庭院内一片郁郁葱葱,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还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声。蓝若涟四处转悠,梳理着这些天大大小小的事情。忽然有个仆从踏着小碎步,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一路走过来,对蓝若涟说道:“大小姐,客栈里有人要见您。”
这家福安客栈是蓝墨山庄在饶州的一个据点,那夜蓝若涟她们在祥云客栈遇险后,第二日便回到了饶州城,住进这间客栈,这才能放心休养。不过李墨言和沈良没有过来,在祥云客栈门口他们就先行离开了,说是因为飞云寨的事情耽搁了路程,现在急着赶回华山。
而她现在所在的这间小院,就是这福安客栈的一个后院。
可认识她的人都已经在这间小院里了,不认识的人也不知道她在这间客栈落脚,是谁会来找她呢?
蓝若涟带着疑问来到了客栈里,看到柜台前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叶寒的心腹,萧川。见她来了,萧川走上前,左顾右盼,似乎是确认周围没有闲杂人等之后,才抱拳施礼,对她说道:“蓝大小姐,我家少主邀您到细柳湖畔一叙。”
叶寒?他有什么事?
细柳湖畔,一望无际的湖水澄澈如镜,杨柳垂丝,轻轻拨弄着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湖边停靠着一艘小船,萧川引着蓝若涟到岸边,示意她叶寒已在船上等候。
蓝若涟弯腰入船舱,果然看见叶寒靠在一旁假寐。听到她进来的动静,他说了句“来了?”,而后才漫不经心地睁开眼,身子坐正,抬眸看向她。
“找我什么事?”蓝若涟也没有和他客套几句,直入正题。
叶寒知她向来是这么直来直去的,也习惯了,便顺着她的话,回道:“还记得我之前在飞云寨,拜托你帮我查一个人吗?”
蓝若涟自然没忘了这回事,“怎么,现在时机合适,要跟我说了?”
叶寒点点头,开口说道:“我要你帮忙查的,是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叶寒要他查的居然是个女人?不都说这尊“杀神”不近女色的吗?蓝若涟挑了挑眉,眼中的意外微不可查,一闪而过。
“哦?能让叶少主这么上心,看来不简单啊?”说着说着,蓝若涟忽然试探道,“心上人?”
叶寒没料到蓝若涟会这么问,“心上人?你想多了,是一个要杀我的人。”见蓝若涟有些意外,他又解释道,“之前在飞云寨,我意外看到一个带着斗笠的女人和楚少卿见面,就是她让楚少卿设局对付你们蓝家的,也是她让楚少卿来找我合作的。”
蓝若涟有些惊讶,飞云寨里竟然还有这号人物,可是她们当时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没印象有这么一个女人啊?
叶寒微微凝眉,继续说道:“一开始我没太当回事,后来楚少卿来找我合作,还有你们被楚少卿伏击,我才想到她。或许从我踏进飞云寨的那一刻,就已经进套了。不论我是否答应和楚少卿合作,这飞云寨里发生的所有事,最后都会算到我的头上。最好的结果,就是你们都死在这飞云寨里,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就能坐收渔翁之利,让整个江湖都把矛头对准十杀门。所以你当初说要和我合作,是想自证清白?”叶寒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蓝若涟多多少少也能明白他的那点小心思。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叶寒抿唇一笑,端详着蓝若涟,眼神中满是欣赏。
蓝若涟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可她怎么能确定我们一定会看到你?”叶寒一直被当做贵宾安置在后院,那女人怎么就能料定她们一定会撞见叶寒呢?
叶寒沉声道:“那位被绑回来的压寨夫人,是你们的人吧?”见蓝若涟眼神默认,他才继续说道,“我来的第二日就听说她被抓回来了。一个已经跑掉的人,忽然间被抓回来,连我都猜得出是自投罗网,你以为楚少卿看不出来吗?他特意将她关在了离我最近的院子里,明明看守的人那么多,却还是被她偷跑出来,又正巧撞见了我和楚少卿见面,你觉得是巧合吗?”
听他这么一说,蓝若涟心里都有些发毛了。楚少卿背后这位,到底是何方高人?步步为营,一箭双雕,同时给她们和叶寒两边下套,自己则躲在暗中,不为人知。
“那夜我给楚少卿射那一箭,也是故意射偏一寸的。他这条命还有用,你回去后,一定要问出他后面那个人是谁。”叶寒对着蓝若涟嘱托道。
蓝若涟点头应下,虽说叶寒在飞云寨没帮上什么忙,但好歹关键时刻补了两刀,那答应他的事,她自然也要办到。
刚走出船舱,蓝若涟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转过身,将手搭在船舱边,探头进去问道:“对了,我查到之后,怎么找你?”
叶寒思索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递给蓝若涟:“拿着这块玉牌,随便找一个十杀门的分舵,自会有人带你来找我。十杀门有哪些分舵,你应该都知道吧?”
看着这玉牌,蓝若涟倒是有些不敢接下。
给什么不好,非给个玉牌,整得跟定情信物似的,这要是给蓝若离他们看到了,指不定要误会到哪儿去呢。
见蓝若涟犹豫不决,叶寒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牌,这才有些反应过来蓝若涟在犹豫什么。但东西都拿出来了,总不好再放回去,只得当做不知道,佯装不耐烦,“你到底拿不拿!别是反悔了吧?”
“谁反悔了?不就是个玉牌吗?”蓝若涟从他手上接过玉牌,遂而转身离去,“走了!”
回到客栈,掌柜的立马迎了上来,和蓝若涟说,蓝若霏和慕翊歌都醒过来了。蓝若涟一听,立刻往小院快步走去。
蓝若霏和慕翊歌已经恢复神智,能够下床走动了。见她们二人逐渐好转,蓝若离心中的那块石头也总算是能放下了。一帮人在正厅中围坐在木桌旁,见蓝若涟来了,就开始讨论起这些天的事情。
“你说,这楚少卿跟我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非把我们往死里整。为了对付我们,设下这么大一个局。”蓝若霏托着脸,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
这慕翊歌好歹也是他的同门师弟,竟然下得了这狠手,往密室里放毒烟还不够,连着外边的屋子也一并给烧了。
蓝若离轻摇折扇,这件事情,他倒是早就在琢磨了,“我想,防火防毒气的,会不会另有其人?林湛不是说,起火的时候没在周围看见楚少卿吗?那会儿,楚少卿要不就还在密道里,要么是早就离开那间屋子,逃往别处了。放火的要么是他安排的人,要么,就是隐藏在这客栈里的第三方势力。你们应该也发现了,那帮在袭击客栈的黑衣人,和飞云寨里的不是同一拨。”
“第三方势力?”蓝若霏轻敲桌面,突然说道,“会不会是十杀门?晚晚说她第二次被抓回去的时候,看到楚少卿和一个神秘人见面了!”
听蓝若霏这么一说,凌晚晚也想起来了,跟着附和道:“没错没错!我看到有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在跟楚少卿说话。那个人浑身都散发着杀气,看着怪吓人的。我听我院子里的守卫说,那是楚少卿的请来的贵客,好像说他是……是……是十杀门的少主!”
“十杀门少主?”林湛有些不敢相信,“是那个‘杀神’叶寒吗?他怎么也来了?”
蓝若霏像是抓住了关键,大胆地往下推论:“这就说得通了!放火放毒气的肯定是他!”
虽然一切都指向了叶寒,可蓝若离却总觉得哪不对劲。这叶寒,没道理跟他们作对啊!
内心的疑惑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蓝若涟在一旁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是他。放火的时候,他跟我在一起。”
“你跟叶寒?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你不是去追杀手了吗?”蓝若离瞪大了双眼,盯着蓝若涟问道。
蓝若涟心道:坏了,一时嘴快,这要怎么解释?
电光火石之间,蓝若涟脑中转了好几个弯,这才开口说道:“对啊……就是……追杀手的时候碰巧遇见的。他跟我说,他在飞云寨的时候碰见楚少卿和一个神秘女人见面,那个女的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蓝若离嘴角微微扬起,挑了挑眉,盯着蓝若涟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叶寒为什么突然跟你说这个?怎么突然就和你统一了战线?你们到底是有多熟?不会是在飞云寨里就见过了吧?”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蓝若涟措手不及,果然,说起一件事,还得连着好几件事一起解释,早知道就不说了。她默默叹了口气,尽量长话短说,“我之前在飞云寨碰巧遇到他,他说他也被楚少卿给设计了,还说既然目标一致,我们两边可以试着联手。”
蓝若涟这么一说,蓝若离心中的困惑多日的很多疑团都迎刃而解了。
当时第一次和李墨言见面的时候,沈良还问过他,怎么没见那晚和蓝若涟一起的那个黑衣少侠。蓝若离想来想去,也没明白沈良说的黑衣少侠是谁。如今看来,那人就是叶寒。
还有那天蓝若涟说起自己误踩陷阱,逃离险境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事情显然没有蓝若涟说得那般顺利,既是楚少卿布好的陷阱,她又是第一次来飞云寨,她一个人如何能不与人交手,就顺顺利利地逃出来。想来也是叶寒暗中相助。
再有就是楚少卿左肩的箭伤,当时箭头已经被取出来了,可箭伤却是没有掩盖住。负责追捕楚少卿的除了蓝若涟,就只有李墨言和沈良,可二人都不是使箭的。那射出那关键一箭的,就一定是叶寒了。
想到这儿,蓝若离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个他还没见过面的叶寒,不会是……他未来姐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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